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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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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鸿睿过世后,云端依了他生前所愿,化骨为灰,葬于西子湖畔。
云端发现,师父一说起西子湖时,眉目间总是有异常明媚的神采。他的父亲秉承着“一生一代一双人”,或许师父他有这样的一段过往吧。
至于那把可以证明她身份的折扇,被她连同师父的一些遗物一起烧掉了。她不是云儿,她只是云端。随风飘荡,随遇而安的云端。
自从师父离开,谷中便越发寂寥了。每日里云端所做的事不过是出去将自己做的针线卖了,采买每日生活所需,其余的时间便是弹弹琴,练练书法,或是自己的左手与右手对弈。经历过多次穿越的她,再也没有一开始那种想要执着地去参与所谓“剧情”的心态了,或许就在这山谷里从此终老一生也是不错的选择。
直到有一日,云端正在抚琴,忽然看见梨花林那边有无数飞鸟“扑楞楞”地飞起,似乎是有人闯进了梨花阵内。
她右手中暗自扣了几颗小石子作为暗器,左手摇着轮椅,慢慢地步入梨花林中。
此时的梨花早已经落尽,满地的雪白。就在那如同雪地的白色中,卧着一个穿着月白色锦袍的男子的身影。
纤指轻弹,一颗石子敲在那人肩上,毫无反应。云端摇着轮椅上前,扳过那人的身子,就见他胸前一片殷红,脸上也沾满了血。
吃力地将人扶起,几乎是半拖半拽,才把那人弄回了自己住的茅屋。
胸前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了,云端只好用剪子把伤口周围的衣料剪开,再用清水细细地清洗伤口。山谷里长了很多药草,云端就地取材地配了很多药——从药箱子里找到金疮药,用食指沾了,一点点涂在外表狰狞的伤口上,再敷上促进伤口愈合的药粉,最后用绷带仔细包扎。
做完这一切以后,云端已经累得不想动弹了,于是直接靠在轮椅的靠背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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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康安自昏迷中醒来后,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个陌生的地方——简陋的房子和家具摆设,是一户农家么?
起身了以后,福康安才发现,自己的床边,竟坐着个女子。
那女子穿着一身素服,坐在一把轮椅里,看上去似乎是睡着了,一手支着脑袋。福康安再看看自己身上:伤口全都止了血,且被仔仔细细地包扎好。就是这个女子救了他吗?
他警觉地打量着那个女子恬淡的睡颜:一张仿佛美玉琢成的脸,纤细的黛眉。紧闭的眼睑上,又长又密的睫羽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玲珑小巧的鼻子下是粉色的樱唇,在睡梦中紧抿着,让福康安忽然生了想将那两片柔唇狠狠吻住的荒唐想法。
福康安赶紧把脑子里奇怪的想法丢开。就在这时,那女子醒了。
四目相对。福康安看见了一双还带着些迷蒙的剪瞳,那黑色仿佛是夜晚草原上的苍穹,能将一切吸纳。他感到自己的心跳似乎都漏了一拍。
两人对望许久。那女子先觉得尴尬了,轻咳了一声:“这位公子,你的伤可好些了?”
福康安也终于知道自己唐突了。“在下福康安,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女子惊讶地问道:“你是福康安?”怎么?她听说过自己的名字吗?
他转念想到自己身上还有追查白莲教余孽的使命,便急急地问道:“姑娘,不知我的伤几时能好?在下有要事在身不能耽搁。”
女子回答道:“公子的外伤并无大碍。只是……”
“只是什么?”
“公子身上有多处旧伤,因为未曾及时调理以致风邪侵体,若此时再不善加治疗……请恕我直言,公子可能活不过五十。”
福康安沉默了。同样的话他也听宫中太医说起过。只是他现在还年轻,还未建下赫赫功勋,难道就要这样与药石为伴了吗?“大丈夫马革裹尸才是荣耀。在下宁愿死于战场,也不愿长困于病榻。”
那名女子忽然激动起来:“公子此言差矣。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能如此轻慢对待?大丈夫求一死容易,可是父母家人的伤心又有谁能弥补?”
他一下愣住了。自小他所受的教育就是要纵横疆场,像卫青、霍去病一般建功立业,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些。那女子说完这番话以后方觉自己失态了些,“抱歉,福公子。云端自幼研习医术,医者仁心,对人命看得比任何事都重。方才听了公子的话有些不舒服,所以难免失态。”
云端。原来她是叫云端么?美人如花隔云端,果然是人如其名啊!
此时天边破晓,曙光从窗外透了进来,洒在两人的身上脸上,一室温暖静谧。
岁月静好,真想此刻成为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