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肋[电竞]》梨野

14、第 14 章

　　迟泽说完这句话，空气静了两秒。不只是夏青岁，连旁边的胡烨明也愣了一下。
　　他特地喊住她，就是为了告诉她，他们两个以前坐过前后桌？
　　夏青岁被他看得紧张地吞咽了下，匆忙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迟泽也点了下头，他敛了敛情绪，声音也低了下来：“回去吧，外面冷。”
　　“好，拜拜。”
　　夏青岁朝两个人挥了下手，关上车门，她抱着手臂，脸颊被风吹得有些麻，心里也有点乱，没再回头。

　　车里。
　　等夏青岁的身影的越来越远，旁边的胡烨明抱着双臂，往椅子上一靠。
　　他忍不住看了眼旁边的人，啧了两声。

　　不对劲。
　　很不对劲。
　　他好歹也在LSX呆了好几个月了，跟迟泽虽说谈不上太久的交情，但他脸皮厚，再加上高中那两年的同学关系，跟迟泽混得差不多熟了，还算是了解他。
　　今天晚上就迟泽这状态，不止一点儿的反常。

　　察觉到旁边的视线，迟泽往他那儿瞥了眼，兴致肉眼可见地低，淡声道：“回去了。”
　　“不是，你先等会儿。”
　　胡烨明打断他，琢磨着怎么开口，半天，也就问出一句：“阿泽你......今天怎么回事？”
　　迟泽笑，不知道是真没懂他的话还是装的：“什么怎么回事儿。”

　　胡烨明啧了一声，手肘轻轻撞了下旁边的人：“你别跟我装啊，刚刚人夏青岁要走的时候，你喊人家说你们以前坐过前后桌是怎么个意思？”
　　迟泽手打着方向盘，轻笑了声：“字面意思呗。”
　　“神特么的字面意思。”胡烨明要不是坐着，都想伸腿踹他一脚：“你今晚表现反常得我都以为你被夺舍了。”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对夏青岁有点意思？”胡烨明直接问。
　　说实话，迟泽这人从不缺女孩追，不管是网上认识他的那些粉丝们，还是生活里不知道他身份的其他女孩，单单凭着他这张脸，来打听他联系方式的从没断过。
　　只是他从来没有表露出一点点的兴致，无论对方多漂亮，他都态度寡淡，以至于胡烨明甚至怀疑过他是不是性冷淡。
　　哪有像今天这样，还特地喊住人家，跟人强调自己和他坐过前后桌。
　　语气里的那种暧昧和酸意藏都藏不住，那种想撩又谨慎小心的劲儿，哪从他身上见到过。

　　迟泽沉默了两秒。
　　胡烨明又问：“快说，是不是。”

　　“嗯。”
　　迟泽低低应声，懒懒笑了下。
　　不过，不止一点儿。

　　“操，我就知道。”
　　胡烨明脑子转得飞快，开始分析，嘶了一声：“我一开始还没看出来，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一开始看到夏青岁就已经打算今天送她回去了，还有这次合作公司定了拓易，该不会也有这个原因吧？！”
　　迟泽懒哼一声，没有否认的意思。
　　“卧槽，你真是够可以的啊，阿泽。”胡烨明连着点了几下头，服气道：“榆哥要是知道原因了得直接昏过去吧。”
　　“他不知道。”
　　迟泽有些没正形地笑了声，身上看起来却有种莫名的颓废感。

　　“6。”
　　见他这样的态度，胡烨明难得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刚好又等红绿灯，他又转头看了眼迟泽，费解道：“你喜欢干嘛不直接追，就您这条件还搞这么多小心思干什么？”
　　迟泽手指一顿，他沉默一会没吭声，下意识伸出手指想拿根烟，又想到已经戒了。又过了几秒，自嘲笑了下，声音有点哑。
　　“她好像不怎么喜欢我。”
　　今天夏青岁下车的时候，他确实有点冲动，那一瞬间，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喊住她了。
　　只是他也不得不承认，他觉得夏青岁在有意无意地避开与他交流，总是和他保留着距离感。
　　尤其相比起胡烨明，这种距离感被放大的更明显。
　　他们聊高中那些事情的时候，他甚至没能插进去话。
　　从夏青岁的态度，他甚至不能确定她还记不记得他。

　　一旁的胡烨明听他这么一说，也呆了一下。
　　仔细想想。
　　好像......是有点这种感觉。
　　夏青岁跟他聊得倒挺好，可是跟迟泽就是永远保持着那种有些陌生的距离感。
　　“啊这。”
　　胡烨明脑子也卡壳了：“可能只是还没熟悉吧，我这人话比较多，你知道的。而且我觉得吧，你这人看起来本来就让人觉得挺难接近的的，可能是夏青岁觉得你不太好相处，所以就比较客气。”

　　迟泽目光闪了下，眉梢微微皱起。

　　“或者还有一个可能。”胡烨明说。
　　“什么？”
　　“夏琴岁不是也玩荣域么。”胡烨明侧了下头，觉得自己的猜测有几分道理：“会不会是她有喜欢的其他战队的电竞选手，之前比赛的时候被你虐了，万一她是人家粉丝，对你态度不咋样也情有可原，你觉得呢？”
　　“......”
　　迟泽唇线绷直，音色凉凉。
　　“我不觉得。”

　　......

　　那天被迟泽送回来后，夏青岁总是会想起他临走时说的那句话。
　　我们以前也坐过前后桌。
　　迟泽为什么要忽然对她这样说？
　　像特意的一样。

　　只是为了表达他们以前是同学关系么？
　　再加上他那时的表情，黑漆漆的眸子望着她，莫名的，有一种很微妙的氛围。
　　一想到，就让她的脑袋很乱。
　　她怕自己的情绪被他看穿，每次跟他交流的时候其实已经在刻意保持着两个人的距离了，难道他这样说是因为他们要合作了，先熟络一下关系么？
　　她猜不透，只能每次尽力平复着自己的心跳，告诉自己不要多想，也不要再自作多情。

　　自从确定了合作方案，编导那边很快就确定了拍摄脚本，只要迟泽那边有时间，随时就能拍摄。

　　LSX最终把时间定在十二月中下旬。
　　那天夏青岁也到了现场，拍摄场地用的是公司自己的，在园区的一楼。
　　LSX一行人开车过来，夏青岁本来是要和视频组的同事一起将他们带到拍摄间，结果已经到现场的摄像突然发消息说忘了把样品机带下来。
　　本来应该是短视频组的同事回去拿的，但几个人推推搡搡都有些不情愿回去，她默了几秒，道：“我知道放在哪，我去吧。”
　　夏青岁拿完样品到达拍摄间的时候，迟泽已经坐在椅子上了，造型师在帮他做发型，旁边有几个同事在他旁边和他搭话，但他似乎有点疲惫，应得也敷衍。
　　跟他一起来的只有胡烨明，倒和其他人聊得开心。

　　夏青岁进门后，他抬起头，顿了一下，看起来有精神了些。
　　夏青岁刚抿着唇微微冲他点了下头，没来得及过去打个招呼，听到另一边的同事喊她：“青岁，你是把样机拿下来了吗？现在拿给我吧！”
　　他们的拍摄间分为了两个区域，中间墙是被打通的，没有被隔板完全隔绝来，中间留了一条通道，另一侧的人已经在忙着最后再调整一下布景和打光。

　　“好的，来了。”
　　夏青岁没注意他的神情变化，连忙转身去找站在另一边做布景的美术指导。

　　美术指导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叫廖颖凡，也就比她大了三届，之前委托夏青岁世冠赛帮忙带签名的就是她。
　　廖雨凡接过她拿过来的一个样机，拆开外面的包装将笔记本放在布的好景的桌面上，脸上的笑意明显。
　　“谢谢你上去拿哦，辛苦啦。”

　　“不客气的。”
　　夏青岁把手里另外两个盒子放在墙边用不上的桌子上。
　　这款笔记本有三个颜色，她得把三款都拿下来，放下盒子后，手腕处被盒子勒出一条淡淡的红印。
　　廖颖凡也瞥到一眼，有些抱歉地笑了下：“不好意思啊青岁，麻烦你拿三台了，有点重吧，我看你手勒到了。”
　　夏青岁愣了下，看了看自己手腕，摇头：“没事，等会就消了。”
　　“哎呀，主要是我真的不想错过去接迟泽的机会嘛，不然我肯定陪你上去了。”廖颖凡双手合十，冲她眨了眨眼压低声音：“你可能理解不了，我真的太喜欢他了。”
　　夏青岁有些不太自在地抿了下唇，敛下目光，很轻地点了下头：“嗯。”
　　“对了青岁，你等下能再帮我......”
　　廖颖凡正说着，夏青岁的手机震了两下，弹出两条信息。
　　看到梁喻书给她发的。
　　【SHUU：岁岁，我会估计还有半小时才开得完】
　　【SHUU：定的下午茶到了，在一楼大厅，麻烦你拿一下啦，太重的话喊个同事帮你哦】
　　夏青岁回了个：【好的】。

　　廖颖凡没再接着说，视线略带询问地看着她：“怎么了？”
　　“我去一楼拿一下下午茶。”
　　“有下午茶？”廖颖凡眼神亮了下。
　　“嗯，”夏青岁点了点头：“喻书姐申请了经费，已经到楼下了。”
　　“这样啊。”
　　她把手机放在口袋里，想起什么，又抬头看她：“对了颖凡姐，你刚刚还让我帮你干什么来着？”
　　廖雨凡连忙摇了摇头：“没事没事，我们这么多人应该点了挺多的吧，我陪你下去一起拿。”

　　夏青岁有些意外。
　　刚刚她还不情愿回去拿样机，现在却突然提出要陪她一起拿下午茶，她有些不明所以地呆了下。
　　“走啊青岁。”廖颖凡亲昵地挽住了她的胳膊，脸上露出明显的笑容。
　　“好，谢谢颖凡姐。”

　　梁喻书这次申请的经费不少，下午茶奶茶咖啡都有，还有很多很精致的小蛋糕之类的小吃。
　　他们坐电梯上来后，夏青岁用力抬起装饮品的保温袋还有装蛋糕的塑料袋，放到了靠近门的白色桌子上，她刚松手，旁边的廖颖凡声音很大，“有下午茶哦各位，自己过来拿吧！”
　　本来还在闲着聊天的几个同事往这边看了眼，三三两两走了过来。

　　夏青岁刚把袋子解开，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廖颖凡很快地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小蛋糕，径直往迟泽那个方向走去。
　　夏青岁愣了下。
　　目光沿着她的背影过去，看到她从后面拍了下迟泽的肩：“Late！要吃点东西吗？”
　　本来对着镜子做造型的迟泽忽地觉得肩头被碰了一下，旁边的人站的极近，衣服已经差不多快挨上。
　　他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微微侧身，看到一个女生手里拿着蛋糕，她笑着道：“我点了下午茶，这家蛋糕好好吃的，尤其是这个味道，不会很甜，要来一块吗？”

　　“不了，谢谢。”
　　他声音很淡，压根没有多给她一眼。
　　感受到他的躲避，廖颖凡的表情很明显的僵了下，她今天还特地化了很精致的妆，喷了香水，她自认自己长得不算差，不信他真就这样冷漠。
　　廖颖凡揉了下手腕，脸上露出了有些惋惜的神色，声音也低了下来：“这么多东西拿上来还蛮辛苦的，真的不试一下么。”
　　本来一直没说话，站在后面的造型师嗤笑了下：“不是吧颖凡，我刚刚明明看好像是夏青岁拿的比较多吧，你不是就拎了那一袋蛋糕吗，这还累啊。”
　　廖颖凡的表情更僵，她瞪了一眼造型师，咬了咬牙，很快又恢复了她招牌性的笑容：“没有啦，其实那一袋也不轻的，本来是青岁一个人下去拿的，我想着她一个人不是太累了么，就主动下去帮她啦。”
　　造型师有些明显地翻了个白眼：“刚刚拿样机也没见你帮人家。”
　　廖颖凡直接选择无视她，又往前凑了凑，语气又多了几分可怜：“真的不吃吗Late，其实这个下午茶就是特地给你点的啊，我特地选了个最好吃的味道给你......”

　　“你听不到？”
　　他的声音似乎突然又沉了几分，只剩下冷。
　　迟泽忽然长腿屈了下，转椅往一旁偏移了些，视线终于扫过来一眼，态度明显跟刚才又不一样。
　　如果说第一次问他的时候，他只是有些不耐烦的冷淡，而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他的语气里夹杂着刺人的凉意，有种很明显的，不喜欢她的感觉。
　　而且他还特地往旁边移了点，和她拉开她处心积虑制造出的距离。
　　廖颖凡呼吸一滞，本来还要说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那一眼又冷又刺，廖颖凡心里本来幻想的那一点旖旎一扫而空，甚至从身体里涌现出一丝凉意。
　　她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让迟泽的态度变得如此之快。
　　廖颖凡心中强忍着一股涩意，只得退后一步，脸上勉强挂着笑容找补：“没关系，你不吃就算了，都放在桌子上，等会你做完造型自己过去挑吧。”

　　说完，她仍旧没有听到他应她，飞快眨了两下眼，转身走开。
　　她低着头，眼眶发红，穿过人群直接离开了拍摄间。
　　其他站着的人都被眼前这一幕弄得呆住。
　　后面的夏青岁从她过去的时候目光便循着她过去，她也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幕，有些不知所措地拿着手里刚拿出的奶茶。
　　高中的时候，她就看到过许多次迟泽是怎么拒绝人的。
　　重新遇到他以后，这是她第一次见到。
　　态度好像比以前更冷。

　　她没想到廖颖凡会在拍摄这天这么明显地去接近迟泽，但刚刚他态度变化的时候，是不是因为造型师说了那番话？
　　夏青岁微微皱了皱眉。
　　廖颖凡说是下去陪她，结果只愿意选一袋最轻的拿，但说实话，她其实也没有怎么在意，本来这也不是廖颖凡的工作。
　　虽然她拿了这个由头去故意接近迟泽，但其实她也只是惊讶更多一点。
　　但为什么她总觉得......
　　迟泽因为这个，情绪才变得更低。

　　“夏青岁，你不喝么？”
　　胡烨明望着保温袋里的各种饮品，手指探向其中一杯冰美式。
　　夏青岁从发呆中缓了下神，目光看向他：“......喝的。”
　　她本来只是想看看这杯奶茶是什么味道的，却不知不觉握了很久。
　　她终于低下头看，原来是杯草莓奶昔，而且是全糖。
　　虽然很多人推荐过很好喝，但对她一个不嗜甜的人来说，太腻了。

　　“哟，阿泽。”
　　胡烨明拿起那杯冰美式，在袋子里抽出一根吸管，仰头看了一眼：“你做完造型了？这发型也没变多少啊。”
　　“修了一下。”
　　前面的男声懒懒散散。

　　夏青岁心口跳了一下，她抬起眼，看到迟泽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和以前一样，他还是比她高了整整一个头，靠近这里的时候，那种熟悉的紧张感又随之而来。
　　尤其是她刚才看过他气压很低的样子。
　　只是当她和他眸光对上的时候，才发现，刚刚他眼神里的那种冰冷感已经全然不在。
　　他已经换上了拓易给他准备的衣服，身上似乎也喷了点香水，淡而冷的味道，很好闻。

　　“夏青岁。”
　　迟泽没有和胡烨明聊天，反而主动叫了她一声。

　　“啊。”夏青岁垂着眼，语气有些呆地应了他一声。
　　她还没从刚才那一幕缓过神来，接着慌乱开始找话说：“对了迟泽，这里还有奶茶可以选，你要不要看看喜欢喝哪个？”
　　胡烨明正要递出去冰美式的手顿了一下，迟泽这人不喜欢甜的，也不喝奶茶，这杯咖啡其实他帮迟泽拿的。
　　看到眼前这一幕，他本能的觉得自己好像不应该把咖啡给他，但他嘴比脑子快：“那个，阿泽他不......”

　　他还没说完，迟泽忽然低低开口。
　　“夏青岁，有推荐么。”

　　“啊？”
　　夏青岁脑子忽然一白，没有预料到迟泽会反过来问她这种问题。
　　可是，她也不知道他喜欢的口味啊。

　　夏青岁忽然想起刚刚廖颖凡给他那款不怎么甜的蛋糕时，他一开始也直接拒绝了。
　　难道他会比较喜欢甜食么。
　　她心跳得太快了，下意识把手里那杯全糖草莓奶昔推了出去，说得结结巴巴：“这个，有点甜的，你喜欢么？”
　　迟泽垂着眸，女孩眼睫有些快地颤了两下，细白的指尖握着那杯粉色的奶昔，带着明显的不安。

　　过了两秒，没听他应。
　　夏青岁心里更乱，以为自己选错了，小心翼翼抬眼。
　　他忽然往前走了半步，勾着头，从她手里接过，眸光对上。
　　他视线没在看奶茶。
　　唇角勾着，是在笑。

　　“嗯，”他说，“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