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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第八十三局: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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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子代表了过去,从小时候开始直到现在不变的目标与回忆。
那一子代表了承诺,儿子与父亲在过去所埋下的,互相遵守的诺言。
那一子代表了成长,儿子从矮小的小孩长大至现在,终于走到父亲面前。
那一子代表了挑战,无论是父还是子,他们都渴望互相挑战窥探对方的极限。
那一子代表了过去的结束与失去,却又代表了未来的开始与收获。
即使是一子也蕴藏了万语千言,从一开始,直到无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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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之一手○千年放浪●=====○第八十三局:和●
我执黑,你执白。胜负之间哪里是开始结束,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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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难以致信呢..”一直跟在身后的杨海,看见在前面用极速奔跑几乎比自己还要快的仓田惊讶地瞪大眼睛。很难相信仓田背负着这一身在跑动中不断颤动的厚重肥肉和那双短粗的脚还可以跑出这样的速度来,不禁感概棋局力量之大。
“嗄..你还啰唆什么!?嗄..比赛已经开始了!”仓田气喘如牛地叫道,胖圆的脸上是一大颗一大颗的汗珠。从刚才带领棋手进场并监查直至比赛开始后,二人就立即在走廊上奔驰想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记者室观看比赛“今天的比赛这么精彩..嗄..即使看少一着都觉得可惜啊!嗄..你给我走快点!!”
“你要体谅一下我的年纪啊,我已经不是十多二十岁的年青人好不好。”杨海虽然大口概叹自己的身体不行,但在跑动的口气中却完全听不到他的气喘声“不过真惊讶呢,想不到原来仓田先生是那么渴望看这回比赛的,因为塔矢父子吗?”
“哼!你..以为我是谁?我像是这种别人说精彩我就凑着要去看的人来吗?”仓田气喘喘地跑动时还不忘回头作了个鬼脸“我管这回比赛的对手是塔矢父子还是谁!即使是他们都没我老子厉害!我只是因为想看精彩的棋赛而已!”
“咦,真是有趣的解答啊,不过也很有你的风格就是啦。但你怎么知道这场会是精彩的比赛啊?”杨海不费一点气力就跑到仓田旁边,声浪愈来愈近。
“当然是直觉啊!直觉!”仓田这认真的回答令杨海差点仆倒在地,他自信地笑道“棋士就应该相信棋士的直觉,一直以来我可是十分相信我的直觉啊!”
“呃..真不知说你是单纯好还是笨..”杨海不是第一天知道仓田直线思考的厉害,但他还是汗了一下。不过虽然直觉是看不见的东西,但的确挺灵验的吧。
记者室敞开的大门已经就在眼前,二人立即加快脚步地跑到大厅里去。一刹间映在眼中的是全场爆满的观众及记者,和即使小声地讨论集合起来也大得惊人的声浪。比赛的紧张气氛在这里也可以得到另一番体验了“难怪要我们带领和把守啦..似乎仓田你的棋士直觉还真是准确得不得了呢!”
“这还用说,我可是头衔棋士呢!我的直觉比你们聪敏多了,哈哈哈。”仓田不忘自夸一番,立即走上去跟坐在前席的绪方挥挥手。当然大家也可以预料到当他看见绪方旁边坐着的是安太善和韩国队的时候仓田的脸会惯常地黑成什么样子。
“怎么要跟安太善那家伙和韩国队这班人坐在一起!绪方先生,就算日韩比赛已经结束,他们还是日本队的敌人啊。”仓田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上去盯着他们。
“真不好意思呢仓田先生,因为会场中的坐席全部爆满了,就连棋士的前席也只余下这四个刚好的空位而已。”安太善解释的时候还是一贯的笑容。
“我现在问你吗?抢着回答可没有甜头给你喔安太善!”仓田咬牙切齿地反驳,那时候绪方已经默默地给迟来的他们覆盘起来,一子一子黑与白在棋盘上互相交替地快速的形成了均势,双方都下得非常小心紧慎,到现在为止还风平浪静。
“现在这盘面真是平静得难以相信..还以为他们一开始就会展开激战,但似乎到现在还没有太激烈的交接,双方都只是小心地一边巩固自己的领地,一边留意着对方的状况而已。”秀英摸摸下巴小心奕奕地道“也难怪塔矢亮,始终眼前的对手是塔矢行洋啊。每一步若不加以仔细考虑清楚步署的话就肯定会输,不过我想双方都抱着相同的心态吧,因为这局意义之重大,二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以静制动不也是一种战术吗?现在他们就在比耐性..敌不动我不动,最先发动的人就会被对方看穿而处于劣势。”高永夏双手抱胸,微笑地道“不过论经验塔矢行洋还是比较占优,如果他看准塔矢亮因为面对他而不敢轻举妄动的心态,率先抢夺了棋局的主导力加以进攻的话,我看塔矢亮这时又有什么对策。”
这时候荧幕上白子下了一手扳,迅速地就听到场内的一阵低呼声。
“扳?竟然有此一着..”杨海覆了一子,微笑地道“真有意思,本来还想着塔矢先生会下长加强右下方的防守或连进占中腹,但竟然有此一着。这一子不单固定了右下方的形势,亦开始突入黑子的范围..他想诱黑子进攻?”
对局室内,亮凝望着眼前的一手,小心奕奕地在脑海迅速盘算“((不对..这一子不单想诱攻,还想引我到右下方。他想我先发动攻势,之后攻击在其中的漏动。但现在这一子已经开始直迫过来,如果之后等攻击再来防守就太被动了。))”
亮回望眼前的塔矢行洋,他那双如利刃般的眼神正直直地凝望着自己,如刀尖已经慢慢地迫近喉际,四方八面的空气都已经变成无形的剑尖。他从不曾真正地看到战场上直视自己的父亲,而现在这双眼睛竟然令亮的心头在剧烈颤抖。
“((父亲..是想我攻上去吗?想正面和我交锋,亳不留情地互相争夺围剿。因为..你希望我成为你的对手,希望迎战在棋盘上这个真正长大了的我。))”
亮咬了吸唇,终于夹起棋子毫不犹疑地迅速下了一手跳,棋子清脆响亮的声音如剑尖划过空气光芒万丈。亮认真地正视眼前的那双苍茫的眼睛“我就如你所愿!”
“((跳..没有被我诱攻,相反更抵消了刚才的扳的攻势,用同样的刀尖反刺在我的胸前。))”塔矢行洋的脸上还是严肃地毫无表情,凝望亮的这双眼睛。他已经不是过去坐在自己眼前这生怯稚嫩的孩子了,身上的狩牙已经长成,那双眼瞳所举起的刀尖跟自己一样尖锐,瞳孔中深藏的火焰比自己还要刺眼耀目。
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原来他的儿子,跟自己的距离已经这么接近,接近得可以清楚看见他指头闪动光亮的剑尖,四周足以跟自己对抗的压迫感,还有这双眼瞳。
“((不过即使如此..也不等如你已经技高一筹。))”塔矢行洋用那双经历多年风霜已经稳如泰山的手轻轻夹起了棋子,清脆的落音再次响彻耳边。
“面对刚才的跳,白子回了一手高挂角..刚才已经被塔矢亮扳回优势,现在竟然打算置之不理继续任由黑子破攻?不,其中一定另有用意。”仓田皱了皱眉,圆圆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见塔矢亮来势汹汹,他可不会现在下无意义的一着!”
“是希望从后狩攻?不,这样做的话就太明显了..塔矢老师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小亮的实力,他绝对不会轻视小亮而作出这样明显的进攻,因为老师应该最清楚小亮的棋艺已经距离他十分接近了。而且刚才的跳是如此强而有力..”绪方托了托眼镜,锐利的眼神下是微微的笑意“还是塔矢老师正在借棋子说话..”
快速地几子来回后场内安静了片刻,讨论声霎时间因为荧幕上突然出现那一子的变化而变得更哗声四起,连坐在前席的棋士们也立即惊叹地瞪大眼睛。
“这..是连成右下方的一气进迫了?!完全想不到白子这一策!”安太善一直长注在脸上的笑容变成了吃惊“先下高挂角,再趁黑子追击的时候顺势连子,不单化解了刚才这一子跳的作用及散开了攻势,还将刀刃正对向上方的黑子。”
“形势在翏翏几十子间就一下子扭转回来了!”仓田惊叹得双颊发红张开嘴巴“刚才这手高挂角看来并不高明,而且塔矢亮已经如此严密地计算攻防地出击,但竟然可以顺水推舟地连成一气,而且之前就连我们都完全无法察觉!”
“好棋啊!只是单单用平凡的几手就轻轻把局势扭转,而且在不为意的位置都连上了眼形,攻势直迫上方的黑子领地,真不愧是塔矢行洋!”洪秀英握着拳的手心都满是汗珠,实在难以相信可以只用普通几子眼的位置却做出最佳的效果。
“((轻轻几子?不..塔矢老师似乎都感受到小亮这震慑的威力了,刚才使出连的时候也在左方被迫得使出了飞的杀着。如果刚才黑子不是进迫得太过深入,加上高挂角在旁边狩视,形势要扭转绝对不是想像中容易。))”绪方沉思地凝望眼前踏入中盘的棋局“((看来这次塔矢老师真是打算全力和小亮应战了。))”
“((这就是..他希望让我看到的,属于塔矢行洋的围棋。))”亮定眼地望着眼前的盘面,手心又开始不能自制地发抖。现在的形势一下子倒了过去,连主导力都在不知不觉间被抢夺了,黑子处于两难的位置“((棋局上即使是半目也足以判断胜负,更何况现在面对的是父亲,半目之差也已经是极大的差距..让步的话右下角就会被占领,但继续进攻的话双方都会有危险。就算用小飞引他进中腹也扳回不了劣势。而且绝对不会轻易让我跨过去,他手中的棋子是这样说..))”
亮把发颤的手紧紧握住,他清楚看见眼前抵在自己喉际的剑尖是如此锋利得可怕,直视剑尖时这种充满内心的恐惧,可怕得令自己的手心也在直发抖..
但棋士就是这样的一回事,害怕的东西如果在棋盘上不敢正视只会落败。这不单是对方直刺而来的剑刃,还是跟自己内心的弱点一场不可以输的角力。
咬着唇的脸当抬头与对方的视线双交时,混乱的内心一下子又回复了冷静。塔矢行洋严肃的脸正视着对手般地正视自己,这张平静的脸令亮又再次想起自己说过的诺言..正因为对手是父亲,更不容许自己失准,一定要让他看到真正的自己。
“((没错..父亲当然不会让我轻易跨过去,因为他也不想输给我。他摆下的屏障愈高,我就愈要更加努力去跨过!))”亮闭上眼睛片刻,就立即夹起棋子再次武装自己打入混战,眼神中回复了冰冷的清澈“((父亲,你在用棋子叫唤我..要我正视自己的恐惧跨过去。如果我不清楚知道你刀锋的锐利与可怕,怎可能会产生恐惧与自觉,更不可能直接面对你打败你..了解你的围棋?))”
亮的一子直扑而来,剑刃的气势直迫过来,塔矢行洋正正地感觉到亮反扑过来的一击是如何尖锐,他那一双回望自己的眼瞳拥有的力量与光采“((是粘?不打算勉强攻下去,只是粘住了我的飞。虽然没有攻势,但的确是深思熟虑绝不让步的一着。面对我放在脖子上瞄准的刀尖充满了恐惧吧..但你不会因为看到我的刀尖发出的恐惧感而却步,相反会亳不留情地破穿我的刀,正面地挑战我。))”
塔矢行洋沉思了片刻,再次拿起棋子下了一着,那位置令二人同时略略瞪大眼睛。
“是劫?”仓田覆了一子,棋盘右下方的攻防开始慢慢向左移,这时候黑白混战的双方间形成了一个劫。杨海不禁摸摸下巴“想不到交战的刀锋间会出现劫..不过在这时候借劫扳回劣势也是个不错的方法。如果塔矢亮用这个劫顺势攻击右下方压迫白子就可能会夺回优势了,但塔矢先生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妥协..”
“这是当然的啊,右下方要地的争夺万一谁赢了的话,就等如操纵了中盘的一大胜利筹码及棋局的绝对优势,之后要在其他地方追平虽不是没可能,但十分困难和艰辛的,面对塔矢行洋这样的对手要追回损失的目地就更难了。相反塔矢行洋怎会不知道这个道理?他一定不会妥协的,让步的话这不是等如将扳平的机会双手捧上给敌人吗?”仓田罕有地把粗黑的眉皱成一块“不过这棋形很复杂..在双方混战分界不清的地方竟然还出现了劫,形势之后搞不好会弄得更麻烦。”
“宏幸,现在的情形如何?在这个地方出现了劫会对小亮不利的吗?”市河小姐看见四周都出现了紧张的低声讨论,不禁问道。卢原把手轻轻拍在她的手背上微笑道“不是,相反小亮现在有机会追平的呢。不过这棋形很复杂..连我现在都看不清到底谁比较占优。如果硬要在这地方争夺打劫的话只会令棋形更繁复,这点似乎对双方都不是一件好事..但偏偏这位置是要点不能放弃。”
“小亮老师可以解决的吧?我们要相信他啊!虽然我们这班人棋艺不精,但以小老师的执着性格他一定知道面对塔矢老师即使是一目都要努力争取过来!他绝对不会轻易让争胜的机会白白流走啊!”支持小亮的北岛先生咬牙切齿地道。
“现在不是能否争夺胜机的问题,我们当然知道即使要在塔矢老师手上争取一目已经是十分困难的事。但这棋形继续争逐下去,恐怕会出现更复杂的混战,这时候不单是我们难以分辩二人的高下,恐怕连他们自己都会难以分辩!”
“果然,即使明知道争夺这个劫的话会令棋形更麻烦,但这始终是要领,二人都开始一边打劫一边把战线移向中腹..”和谷咬牙地道,紧张得坐立不安。
“但是为何一定要争逐这个劫?难道不能平劫继续在右下方进行攻防吗?现在这样形势不就更难分了..”奈濑伤脑筋地皱着眉,已经愈来愈难看到高下了。
“右下方已经不能回头了..”伊角把刚才来回的多手再覆了一遍“从刚才的扳,跳和高挂角开始,因为二人的攻击已经太过深入了,双方的棋形都出现了危机,所以已经不能弃劫继续攻下去,否则彼此都会陷入困境..而现在的劫就像要冲,谁争逐到控制权的话谁就可以掌控右下方,所以这劫对双方而言都不容有失!”
“((一边把战线拉向中腹,一边打劫吗..他知道长此下去不是办法,所以在中腹先展开进攻了。))”亮冷静地凝望盘面计算着,棋盘间一个又一个交叉点的无限可能性“((如果用这个方法..会令下方的棋形变得更复杂和危险的..可是只有这些方法才可以占优!要面对父亲,绝对不能用正规的手法争胜..))”
吞了吞口水,亮终于用力地执子回应了一着。
“((断?竟然断了中腹的攻击..他是想强迫争夺战集中在劫上吗?还是..))”塔矢行洋正色地望向眼前同样认真的亮“((他宁愿冒破坏右下方的眼形的危机,也一定要争夺这里吗?即使到中腹都绝不会留手,一目都会争取到底..))”
过去的自己并没有如此教导过他,他是在哪里学习到呢?对啊,虽然亮是自己的儿子,但他一直渴望独立离开自己,变成独当一面的棋士。他不是所有东西都需要自己教导的,因为他总会有自己需要走的路,路上亦一定会有新的领会,这些东西绝对不是父亲可以教导得到的。所以亮有自己的围棋,这就是他的围棋。
“((你最希望让我看到的,就是这个吗?..不是我的,而是你的围棋。))”一瞬间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不单是自己在用围棋跟亮说话,亮也同样在用围棋来回应自己的话。当这两双不同的手下出的围棋交接时,竟可以清楚感觉到彼此的心。
“((我都有很多话..想跟你说。我相信你会听得到的,用围棋的话。))”
“面对塔矢亮的断,塔矢老师还是把战线继续漫延到上方..中腹虽然已经失利,但塔矢老师在左下方仍然占优,形势到最后还是要看右下方吗?”洪秀英将来回的几子覆在棋盘上,仔细分析“不过中腹竟然因为一子断就处于劣势无法补救,这一子塔矢亮可是连自己的后路都完全断了,真是危险的一手啊。塔矢亮平日下棋怎样都绝对不会做出破坏眼形的事,这次竟然如此冒险一搏,为了争取白星已经再顾不得什么了。”
“当然啊,因为这次的对手是塔矢行洋哩。他下的每一子都经过连番计算,如果没有果断的把握的话怎样跟塔矢行洋争胜?”林日焕揉了揉长时间专注荧幕变得干涩的眼睛“不过,你们有没有发觉..虽然塔矢父子二人都是出名的冷静和攻守计算一流,但在这局中有些地方却出乎意料地攻得太急,还是太紧张了吧。”
“太紧张都不是一件好事呢,棋局有时候过于紧慎的话反而会因为看得太深而出现盲点,这可是不少顶尖级的比赛都会发生的不正常错误。有时候明明简单的一着已经可以取得效果,却偏偏想得太周详而有所忽略。”绪方语气沉静地道。
“所以我说想这么多做什么!像我这样凭直觉下棋,就不会害得自己那么伤脑筋!”仓田一脸不在乎地道。杨海轻轻地笑了“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这样的啊!”
“咦?这边是..”那时候洪秀英留意到荧幕的变化,立即拉住了身旁的高永夏“塔矢行洋刚才下缔角了!他在上方让步了吗?但明明他是有优势的啊!”
“竟然不进迫左上方的黑子,而是选择绕向下方..难道是因为怕塔矢亮的黑子三面夹攻。”高永夏一边复盘一边凝望棋盘上左上方几子间的变化“没错了..中腹,右上方和左上方都有连成一气的黑子,即使他在上方取得优势也只是给机会让人三面围攻而已。所以他改变了策略,用缔角破坏两方黑子的连接。这样的话左上方黑子本来拥有优势的地方,也一下子被追平了。”
“那这下子不就变得难分难解了吗?现在右下角的要领他们还是各不妥协的啊!”崔金尚已经急得搓揉着满是汗水的双手,一双幼眉皱在一起“千万不要输..这一局在你而言不是很重要的吗?所以你绝对不能输..”
对啊,这局在他而言不是很重要的吗?这一局代表了自己到底接近了目标多少,到底能否超越一直以来视为最高目标的父亲..可是如果追过了,超越了父亲的话,亮又会得到什么?一个超越了父亲成为最接近棋神的塔矢亮的名字吗?
“((不..虽然成功围堵了上方的白子,但左上方和右上方的目地被狂攻至损失惨重。到最后还是要取决于右下方吗..))”亮微微地喘着气,现在他清楚地看到自己与父亲的差距,竟然是如此的接近,甚至已经追及在他的身边。可是这明明应该值得高兴,但他却没有任何兴奋的感觉..
“((在上方父亲下了缔角作出了让步..是因为我的步步进迫令他陷入困境..))”
在什么时候,他由十分希望得到父亲的认同与嘉许,转而渐渐变得想离开他,脱离他的手掌心,变成独当一面的棋士去超越他。
“((形势现在仍然不分上下,我还是争取不到任何优势..可是..怎么我却感觉到,愈接近父亲看清楚父亲的棋子,却愈看到父亲日渐老去,力不从心的样子..原来一直作为我追求的目标的父亲,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渐渐衰老,变得不如过去有力地握着我的手指教我下棋..我清楚地看到,衰落的过程。))”
在棋子与棋子互相交替之间,亮真正地知道父亲剑尖的可怕,他渴望自己越过他成为他最佳对手的心情。可是亦同样看见父亲力不从心的,一直以来不为人知而却是最真实的一面。纵使是被喻为最接近棋神的人,最后也敌不过时间的冲刷。
这不是一个绝佳的反击机会吗?
“((从左下方步步进迫..就有机会扳回一点优势..即使是领前一目也好都已经足以取胜了不是吗?取胜..超越父亲..我不是这样说过的吗?))”
执子在左下方开拉了战线,可是塔矢行洋看到亮的手却在强烈地发抖。
“((这样就可以再进一步达至棋神境界..这是我一直以来的目标啊。可是..怎么我却..在犹疑?!))”亮咬着牙地用力按捺自己强烈地颤抖的双手,只见塔矢行洋还是继续打劫,对右下方依然亳不妥协。
可是他知道的,知道亮在发抖。因为看到自己最真实的一面暴露了,所以在犹疑..塔矢行洋在亮的棋子中也可以看到,棋子发出强烈的光芒背后的不安。
在不安,他在害怕。不是害怕塔矢行洋,而是害怕自己。当失去一直以来努力追求的目标后,他可以得到什么,又可以继续往哪里去。他的迷茫就是因为过分的坚决果断,对塔矢行洋这个目标的过于放大追求..
“其实我..说到底虽然一直很想追求神的境界,但我永远都只可以是人。”
塔矢行洋认真地凝望着亮,他知道亮必须要先完全脱离自己的阴影,才可以继续前进,否则他亦只能在这里止步。一个没有勇气去超越阴影的人,是没办法走得比自己更高的。
“结果..我始终从来都没窥看到过棋神的存在..”亮瞪大眼睛地紧握着拳,他现在有勇气去超越这个一直以来努力追寻,保护自己的目标吗?他可以面对当超越这个目标后,所看到的另一个更广阔空虚更孤独的幽玄吗?
棋局上,是二人指尖下出的围棋,是他们眼中彼此耀眼的光辉与黑暗的阴影交织的每一个脚步,一切都在棋盘上清澈地一一映照出来..
闭上眼睛,棋子的落音再次清晰地响在耳边,在心头震荡。
“这个..又是劫?!”一子落毕,观众席中再一次哗声四起,讨论的声浪一下子又再次高涨。
“已经差不多到收官了..现在竟然又出现了劫,他们不可能察觉不到这眼形吧?而且左下方跟右下方混乱复杂的棋形又再次连在一起,局势不就变得更混乱了吗!?”和谷吃惊地叫了起来,紧紧地咬住了手指“本来就已经很难分高下,现在又回到劫里去,再这样下去不就没完没了..”
“难道塔矢亮想用劫在左下方引发混战,连带右下方亦一并攻破?但那么复杂的棋形如果再有混战的话对双方都没有好处的啊!”伊角也不禁捏一把冷汗。
塔矢行洋轻轻地夹起了棋子“既然你真的这样希望..”
“不..不单是一个劫!”绪方亦难得地瞪大眼睛仔细望向棋局。
发光的指尖放下了一步棋,亮的眼睛瞪得更大。
“塔矢行洋下了小尖?他想围剿左下方入侵的黑子..可是这样的眼形!”洪秀英吃惊得掩住了嘴“这局势..我真的从来都没看到过..”
“是二劫..不,是三劫!”仓田已经惊讶得站了起来用力的搓揉眼睛。
“哩,真是难得一见的三劫局面啊!”杨海也露出了吃惊的神色,仔细地再次覆了盘“从战线拉到左下方后棋形就变得愈来愈复杂..不过真想不到会出现三劫。而且现在棋局已经到官子了..再找不到劫材的话就..”
“会和棋吗?!”崔金尚焦急地用力拉着秀英的衣袖,眼瞳在颤抖着“再找不到劫材,就只会一直继续打劫下去..这局会和棋?”
“小亮和塔矢老师会三劫和棋?!”市河小姐立即紧张得站了起来,四周的观众亦开始不断地叫嚷“哦!因为是父对子,所以他们不想对方输故意下和棋!”
“你说什么故意?!小老师才不会故意下和棋!”北原先生一阵愤怒就立即抽起对方的衣领反驳起来“我们很清楚小老师的为人,他绝对不会因为害怕而故意下和棋!”
“北原先生..放手吧!我们都相信小亮的!”卢原拉开了二人控制局面。
会场内的叫喊声与讨论声立即混乱成一片。
目送赶紧去控制场面的评审员们,秀英亦难以置信地抚了抚脸“这..难怪场面失控了..我从来都没见过三劫的和棋局面,这局棋从头到尾真是太精彩了..”
“不过,他们可是父子呢。说不定真的正如其他人所说一样,他们是故意下和棋的──”柳勇成还没说完,崔金尚难得低沉的声音却立即打断了“他..不可能!他绝对不可能故意下和棋的,他比谁都更希望赢!不是吗..我相信的..”
荧幕上,棋局已经再找不到劫材了..这一局将不会有输赢。没有尽头地继续下去..就如神之一手的道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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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棋..”对局结束后的选手们都不由自主地凑过去看这局棋,当光跑过去看到眼前的局面时,和棋的大局已经定了。
“怎可能..塔矢..输了也好赢了也好..怎会和棋..”
可是眼前的亮,只是低垂着头地凝望棋盘,再看不见他的表情。
和棋,结果这到底是代表自己跨越了父亲,还是始终无法越过他?可是这现在并不重要,亮凝望自己的那双手..刚才的这刻,他竟然胆怯了,为什么?
“已经再没有劫材了..那就是?”负责记录棋谱的星夜握在手上的笔都在颤抖,这个出乎意料的结果就连监赛的老师都皱起了眉。
“..这局是和棋。至于分数方面的处理似乎需要相讨,而且这局..”
肯定会惹人非议,可是大家都只能沉默,无法说出口。
塔矢行洋先微微鞠躬离开座位,亮只能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走着,停下..
“这就是你希望的局面,你一直追求的东西。”
目送着背影慢慢的远去..亮再次低垂着头,在棋盘上光洁的交叉点,在所有黑与白的棋子间,他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脸..
还有自己前所未有的迷茫。
和,这真的是自己希望的局面吗?
和,就是一直以来他想追寻的东西吗?
和..开始与结束,零与无限的一点。
神之一手,就是这样的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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呕呕呕呕吐...你们看到的是一大片红色的血!!
我不活了,这局到底在写什么啊,我在白痴吗?!
结果感觉还是什么都没表达到出来..我还是去死好了..
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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