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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风起野梧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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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风起野梧谷
司丛醒来的时候,天色微亮,还不见太阳。
他撑起身体,揉太阳穴,头疼的厉害,观察自己所处的环境,一个陌生的房间,室内缭绕着草药燃烧后产生的烟雾,要不是还有些理智,他差点以为自己死了,到了阎王殿。
屋子中间地上,驱蚊草药还在继续燃烧。
司丛不是自然醒的,是被“招魂”烟给弄醒的。他无语到闭上眼睛,咬着牙爬下床,推开窗户。病人还要自力更生,不然可能被“庸医”给治死,笑话。
窗户刚打开,一股新鲜空气便涌入胸腔,他一时不适应,被呛的咳嗽了。
咳嗽声音引起了一位从窗前路过的少年的注意,少年先是一愣,少顷便跑过去,把司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打开的窗户关上了,他道:“司…丛哥,你刚醒,身体还不能见风。”
他绕过窗户,推门进来,边走边说:“姨丈说的真准,他说你今天会醒过来,没想到你这么早就醒了啊。”
废话,那么大的烟,死人都能起来跟你唠嗑了。
司丛试探的问他,“慕颜,张易清…后来他走了?”
慕颜不搭话,反而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他,好久才开口道:“丛哥,我是谁?”
司丛没好气道:“刚刚不是叫你名字了?”
慕颜道:“没傻啊?也没失忆啊?姐…姨母…”
他作势要叫人过来看看司丛,司丛拉住他,抬手封了他穴位。慕颜更显诧异了,他道:“哥,你点我干嘛?”
司丛安抚他,道:“你别着急,你告诉我,我昏到之后,张易清呢?就是野梧域主。”怕憨子误会,他不听的介绍。
慕颜觉得自己被他抓着的肩膀要废掉了,这人练的是爪功吗?哪有大病初愈的样子?还有这到底是谁在着急啊?
“你先放手,你这样捏死我,你就不知道后续情况了。”
听闻,司丛果然松了手。抻着脖子,像等饭的孩子。
慕颜说:“走了,人家就跟没听见你叫他一样。不过也幸好没回头,不然他要是反悔了,想杀我们灭口,啧啧,后果不堪设想啊!再有啊,丛哥,您不为自己考虑,也想想我们啊,你那样贸然的揭穿他的真实身份,还叫出来他名字,就没想过会因此而丧命吗?”
江湖传闻,知道野梧域主身份的,能在峡谷外面的,可都是岑岑白骨了。他们能活下来,想必不止运气好这么简单的。
他连让司丛先解开穴道都没想,就连忙问道:“你和他,以前认识吧?而且关系…”关系好吗?域主都打了他两拳,拳拳凶狠,差点要了司丛的命。但要是说二人关系不好,可他没有理由放过他们啊,以当时双方的实力悬殊程度看,怎么打他们都是死的命啊。
司丛解开他的穴位,道:“是我后来流浪时候,结实的朋友。后开因为一次偶然,分道扬镳了。”
骗这个憨憨,还是很简单的。他在想,一会儿怎么编故事骗欧阳迟一家才是伤脑筋的事。
司丛推开窗户看到外面景物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他这是被欧阳素带来孤影了。那她是什么时候识破自己身份的呢?
司丛被慕颜强制安排回床上休息,他说欧阳迟今早上了奉幽,亲自去采那幽戒草,还没有回来。
幽戒草,治伤养体的良药。此药重病之人服用可缓解病情,轻症者吃了即可痊愈,无病者食之可强身健体。该草男女老少、孕妇皆宜。药是好药,可惜只产于奉幽岭。奉幽岭上道路难行,岭内沼气弥漫,稍有不慎,便会迷失在岭中。故而市面上售卖的少之又少,非重金而求不得。孤影药堂本来藏有一株幽戒草,三天前司丛刚到的时候已经给他煮了喝了。
晌午,司丛在孤影绕了快一个时辰,终于让他找到了个后门。
小时候只来过一次,别说这里的后门了,就是正门,他都快忘记长啥模样了,拖着半痊愈的身体,能找到实属不易了。
司丛是真的心里着急啊!在他睁开眼睛清醒过来,确定了自己昏倒之前看到了张易清开始,心就急的已经到嗓子眼了,他恨不得可以来个遁地术啥的,想赶紧看到张易清。他有好多话,好多事都想跟他说。
他想告诉他,满院的向阳花,每一株都还没有名字。
“吱…”门开了。怎么?他这个意念这么强了吗?
门开了,打外面进来两个人,一男一女,显然二人并没有意料到门内会有人等在那里,打开门的时候,还在聊天。
男子道:“今天还真的是运气好,进来岭里就采到了一棵,我担心一棵不够,又往深处去多采了一棵。”
司丛道:“我运气哪里好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躲过派里的弟子,马上就能出去了,却被碰见了。”
进来的女子说:“给丛儿把脉看过,那孩子身体底子不错,今天再给他熬一棵就能恢复个差不多了。就是脾胃有些差了,还需日后多调理调理。”
二人身体刚都进门,话毕就见到了嘴里提的“曹操”。
怎么好巧不巧,偏偏遇上采幽戒草回来的掌门和掌门夫人,还是在人家后门碰见。这多年不见的,第一面就这么尴尬,三人一时都懵的互相看。
司丛心里道:“二位当家的怎么回自己家,还走的后门啊?”
须臾,兰芙反手关上了门,带着微笑,走到司丛身旁,不见外的扶着他手臂,道:“怎么刚醒就出来了,身子骨还差了点,见了风,落下病根可怎么办?就这一会,让素儿和阿颜照顾个病人都照顾不好。”
他微微欠身,先对孤影派掌门人欧阳迟作了个半身揖,然后对掌门夫人兰芙同样一鞠躬,道:“丛儿见过欧阳伯父,兰伯母。”
欧阳迟打量了他,道:“嗯。”
兰芙道:“唉,丛儿都这么大了,长的真俊俏啊!”
她对着丈夫说,却听欧阳迟正经的道:“模样长的像他爹,性格可千万别随了他。”
兰芙白了他一眼,说:“孩子的面,瞎说什么?都几十年,从认识他爹开始,你就那么损人家。你那脾气臭的,也不知道改改。”
她转向司丛道:“他啊,年年你爹娘忌日祭拜的时候,就念叨那几句话,除了埋汰你爹的,就没有别的。”
……
司丛:“你们夫妻俩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欧阳夫妇把司丛送进房间,兰芙便去煎药了,给二人留了空间。
“逃跑”未遂的司丛被重新安排到床上,他半窝着,身上还盖了被子。
然而,欧阳迟则正襟危坐在他床边,终于可以问一问多年来藏在心里的心结了,他道:“孩子,伯父心急,此刻就想了解当年的情况,你与父母和赵丰那日在野梧都发生了什么?”
欧阳迟夫妇是李氏夫妇生前的好友之一,司丛了解眼前这二位对自己父母的感情真挚,他道:“丛儿再次谢过伯父、伯母对已故之人的惦念,我父母能有您这样的好友,是他们有幸了。”
欧阳迟的脸终于不再是那一个表情,而是覆盖着悲伤,阴沉的脸更加沧桑了。
“那日,我与父母路过阳梁,去了野梧…”
当日早晨,一家三口从铜山客栈出发,骑马一路向东,奔野梧而去。
晌午到了阳梁,夫妻二人先找了客栈安顿孩子休息,便去了城中一处当铺。
赵丰留的信息说他留了东西在那里,待二人到了就可去城内当铺取了。
李司二人来到当铺,此刻铺子里客人稀少,只有一个书生样貌的青年男子当完了东西,悻悻的离开。
李终光来到柜台前,对里面的杂役道:“日出而息,日落而作。身骑白马,附庸从之。”
里面的杂役撇了他一眼,又扫了扫司一,道:“卖女人,出门右拐,下一个胡同。”
“呲~”李终光听他说这话,气的抬起终光剑,“哪有人卖这么美貌的妻子的?”
“卖剑的话,出门左拐。”
这阳梁的人性格很讨打啊,李终光真有了端了这个铺子的想法,司一上前拉了他袖子,道:“终光…”
见她面带微笑,很客气的对当铺杂役说:“小兄弟,我们是来取东西的,有朋友在您这留了东西呢。”
要不咋说,还是姑娘家好办事呢。小杂役对她道:“原来是来取东西的?您早说啊,还以为您当东西呢?”
李终光不搭理他,转身看向房梁发愣。
杂役问道:“取东西?带当票了吗?”
司一两手空空,她摇头,别说当票了,他们连自己要取的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赵丰寄的飞鸽传书,为了安全,以防鸽子在传输途中发生意外,啥重要信息的都没写上。
却听他又说:“二位这情况,那就对不住,您怕是找错地方了。”
司一道:“找错了?”
他回答说:“您是外地来的吧?有所不知,我们阳梁有三处当铺,我们掌柜的占其二,还有一处,在城南。萧家当铺那里,倒是做了些个给人留存,传递物件的买卖。”
闹了个乌龙,李终光携妻子奔了萧家当铺而去。路上,司一好奇的问他:“你刚刚那四句话,什么意思?赵丰大哥给留点暗号吗?”
他握着她的手,笑嘻嘻的说:“不是啊!但也差不多意思。日出是何方?”
她说:“东啊!”
“对,我刚刚说日出而息,日落而作,故意把它们说反了,意思就是想说,我们打西向东而来。后一句的意思是讲,我们是骑马来的。而附庸从之,是想表达,说来的是一家人。”
司一无奈的怂怂肩膀,您这思路,谁能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