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人为何这样》我深爱学习

5、第五章 预知梦

　　余未来是被寄予厚望的，因为学习成绩好他总是被老师和家人夸奖，同学和朋友们也总是用艳羡的目光注视着他，老师总是会拿着他的功课在全班面前表扬他，让所有人都学习余未来的努力、踏实、稳重。

　　但余未来并不是个努力家，他总是能轻而易举地获得这些堆叠上来的漂亮的形容词，他听着这些话会得意，也会茫然。
　　他应该反驳的，应该站在课桌上，高声呼喊，像是在忏悔室里，一一数出余未来的不努力、不踏实、不稳重的思想和行为。这样或许就可以抛下沉重的负担，袒露出真实的不完美的余未来。

　　余未来没有反驳，于是他逐渐成为了一个令人喜爱的“别人家的孩子”，逐渐意识到大人们只是信手拈来地塑造出完美的余未来的形象，将所有的赞誉都施加其上，希望能够催熟出其他的一模一样的完美的孩子。

　　余未来不负众望，获得了世俗意义上的成功，功成名就。余未来变成了一个平庸的人，忙碌谋生，努力工作，像一只小小的蚂蚁囤积着食物，忧虑着不知何时会突然来临的危险。余未来遭受了很多的挫折，在某一部分未来里他因为这些挫折而停滞。

　　他层层叠叠的梦境中惊醒，心里觉得空落落的，在广阔的未来里，几乎没有他发自内心想要成长的愿望。在无数的挣扎之间，他永远会为了他人的期待放弃自己的期待，因他人的愿望背弃自己的愿望。在所有的未来中，最好的未来不过是继续扮演一个完美的余未来，接受命运安排，尽管如此，仍旧会有种种意外击垮他。

　　“在人生的选择题里，我可以看到每个选项会给我带来什么，大多数选择题都很无所谓，买汽水和买可乐的差别微乎其微，但是在最重大的选择题里，我始终无法下定决心，我可以看到未来，甚至知道哪一种是更优的选择，但是做出选择就意味着放弃，我做的正确的选择越多，越符合他人的期待，就越接近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但是我没有办法放弃另一个选项，但是那个选项总是艰辛、痛苦，逐渐将坚持的意志磨损得一点儿都不剩下，但是有很多珍贵的东西始终无法丢弃。”

　　“我选择一个，就会失去另一个，然后不停地后悔，因为预知梦总是要隔几个月才能到来，我全身心地投入其中，等待下一次预知梦的到来，希望能找到更有意义的答案。”

　　“这和游戏很相似，在后来的时间里，我做了无数次的重启读档，然后永远在最重要的选择上出错出错，然后经受各式各样的失败。除了基于我本人不成熟的意志选择，还会有他人的评判做干扰，还会有各种各样突如其来、意想不到的苦难拦住我的去路。”余未来懊恼地掐着自己的小拇指，白皙的面庞上泛起迷雾般的笑容，他看到常酒酒欲言又止。

　　“如果不断尝试下去的话，或许有一天能在梦境里获得答案吧。但是，余同学，你好像对这场预知游戏太过沉迷了，反而把现实放在了一边。如果一直闭门不出，不做出任何选择，就等于放弃了所有的可能性。”

　　“余同学，你的未来里有看见过我吗？”

　　“……我很久没看见过未来了，之前的未来里，我不会特别关注无足轻重的路人。”

　　“我知道了，余同学，我想你需要一个确定的、清清爽爽的未来。请把预知梦交给我。”

　　第二天，余未来回到了学校，开始了一名学渣的补课生活。周围的同学都埋首书堆，偶尔抬头都是失魂落魄、万分忧愁的，在学生堆里没有叫常酒酒的大个子，这让余未来有些遗憾。

　　“陈林秋，你以前干过这种活？”常酒酒有这样问过陈林秋。
　　“我来打暑期工的嘛，以前做过几次，当然，具体的客情需要保密，不能告诉你。”
　　“我感觉你们像是骗子……总之，不像是正经单位。”

　　常酒酒拉着陈林秋来找陶稚，他转述了余未来的故事，犹豫了片刻，问：“领导，预知梦是怎么回事？陈林秋说他不知情啊？你们会不会是什么骗子团伙吧。”
　　陶稚手里夹着一支烟，说：“小陈还是个孩子。他干不了这个。”紧接着，又说：“你把预知梦回收了吗？”
　　常酒酒拿出一对耳机，耳机的边缘写着“预知梦”，代理商是cheap，但是常酒酒在网上搜索时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款耳机，cheap的经营范围也不包括这副耳机。

　　“陶老板，咱们公司好怪，不像是正经公司。”常酒酒木着脸，他昨天听到预知未来这件事简直觉得费解，回去之后也偷偷戴上了耳机，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耳机被余未来的大头压坏了，始终没给他带来命运的指引和启示。他现在看陶稚就是在看一个骗子，陈林秋怕也是个骗子，“您如果不交待给我必要的信息，我认为我还是不够适合这份工作。请允许我……”

　　陶稚还是一副笑脸，“小常啊，我们还是相当需要你的。预知梦是cheap研发的新概念产品，作为cheap的下属机构，我们只是将合适的产品推荐给合适的人，余未来作为第一位试用者，借助该产品强大的数据做基础模拟预测人生，这是多么难得的体验，而且我们的收费也非常合理和便宜，同时也在十年间不断地为他提供后续的服务支持。我们也是因为产品使用发生了一些误差，为了避免给用户本人造成一些影响，才派出你回收产品的哦。”

　　“陈林秋，你说，你们究竟是做些什么的？”常酒酒扭头对一旁默不作声的陈林秋说到，“你是了解内情的是吗？”

　　“不要难为小陈啦，那东西是我卖给余未来的，最近小陈才从我这边接下后续工作，说来你们也算是同期了，酒酒，日后就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继续在我司充分地发挥你的潜力吧！”陶稚拍着常酒酒的肩膀，恭喜他通过了试用期，接下来将会下放给他正式员工的权限，陶稚承诺，随着权限的放开，常酒酒将能够得到更大的支持力度，可以了解到更多的机密信息。

　　“抱歉，但我还是觉得不能接受，你们要不是骗子，就是些危险人物，我不懂预知梦究竟是什么样的运行原理，但把这种东西销售出去，只会带来灾难。”常酒酒还是决定回老家种地算了，“抱歉，我想辞职。”
　　陶稚和陈林秋面面相觑，两张相似的面容凑在一起，然后同时拉住常酒酒。 “酒酒，人们会渴望很多东西，我们只会向有需要的人销售商品，而且价格也不昂贵，说我们是奸商也太过分了。”“你想要的东西，我们也可以卖给你。费用就从你的工资里扣。留下来，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包吃包住！给你加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