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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保不齐被多少人睡过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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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条评论在手机上发出去,就像是南美洲蝴蝶煽动的翅膀,细微的气流涌动,在网络上掀起了一阵阵风暴。
舞院很快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身处舞院的学生们也都跟着卷入,才周六一大早,宿舍楼里的学生们就都被舍友们喊起来,一起开始疯狂吃瓜了。
人言与人言交织在一起,推测与推测搅和到一块,变成了一个乌烟瘴气但精彩绝伦的故事,真相反倒成了最不重要的一部分。
“钱易!”突然间,宿舍里有人嚎了一嗓子,然后有人在盖着床帘的床铺下方敲了敲钱易的桌子,问道:“你有看热搜没有?”
钱易正在打字的手一滑,打了一半的字直接就发上去了,他匆忙关掉手机屏幕,把头发胡乱的抓了一把,然后做出来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打开了自己的床帘,问道:“怎么了,什么热搜?”
见钱易一脸“我什么瓜都没吃到、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模样,立刻有其他的舍友来给钱易科普这一天一夜里发生的事情。
先是秋蝉上了一辆豪车,被放到论坛里,然后上升到热搜,到现在舆论扩大,整个体校都被牵连进去了。
钱易与秋蝉的关系不好,舍友与钱易说完之后,本以为会听到一些比较尖锐的嘲讽,但是谁料钱易听过之后,只是慢吞吞的“哦”了一声,就下床穿衣服洗漱,竟然一句话都没说。
舍友觉得好奇,但很快就和其他人继续讨论了。
“真看不出来,秋蝉竟然是这么个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再说了,你跟他也不熟啊。”
“啧啧,保不齐被多少人睡过了。”
一句句话在宿舍里回荡,钱易走到洗漱室里刷牙时,听着那些话,脸上渐渐涌起来几分畅快的笑意来。
他洗漱到一半,门外还有人喊他,钱易加快了洗漱的动作,然后从洗手间里走出来,换了衣服出门,就看见是他的学长,王晨言在门口等着他。
“钱易。”王晨言一见到钱易,就一脸紧张的快速走过来,拉着钱易走出了宿舍楼,俩人停在宿舍楼前的老树下,王晨言压低了声音说:“怎么办?事情闹太大了,都上热搜了,会牵连我们的。”
钱易语气随意的回:“怎么会牵连我们呢?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我们谁都不往外说,谁都不承认,没有人会知道的。”
王晨言的脸色却越发不安了,他的手指不住地搓着自己的裤缝,犹犹豫豫的说:“可是,这份资料是从我手上泄露出去的,你当时说只是想自己看看,现在闹这么大,一旦学校领导怪罪下来,我怕吃处分。”
大学时候的处分是有可能背进档案里的,王晨言越想越后悔。
而旁边的钱易却已经有些厌烦了,当场快走两步,想甩掉王晨言。
王晨言是他前一段时间认识的,在学校的学生会里面当一个副会长,为了讨好他,给了他关于秋蝉的资料。
钱易以前就知道秋蝉家穷,但没想到秋蝉家里条件竟然这样不好,而就在昨天,他偷拍到了秋蝉上豪车的画面。
一个家境贫寒的大学生,上了一辆七位数的车,还有司机为他拉开车门,显然关系不一般,其中的弯弯绕绕不言而喻。
他现在看见微博上、论坛里那些人说的话,只觉得浑身舒畅、大获全胜,他只是动了动手指头,就让秋蝉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地步。
但是钱易觉得自己没做错。
他只不过是揭开了秋蝉那张伪善的面具罢了,学校里所有人都被秋蝉给蒙骗了,根本不了解秋蝉那张漂亮的脸下究竟是什么样的灵魂,像是秋蝉这样的人,就该遭受所有人的批判。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秋蝉敢做出来这样的事,就应该经受这些批评。
一个个念头在脑海里扫过,钱易走的更快了些,而王晨言却还一直跟在后面絮絮叨叨,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话。
“行了,你在帮我做最后一件事。”钱易不耐烦的打断王晨言的话后,说:“我就当你男朋友。”
王晨言的话到了嘴边,硬生生吞回去,一脸欣喜的问:“真的?你要我做什么事?”
钱易走到王晨言的旁边,低声在王晨言的耳边说了几句话,王晨言的表情变化了些许,有些犹豫的看向钱易。
钱易昂起脸来,挑眉说道:“你不敢,以后就不要来找我了。”
八月清晨的校园里,钱易的脸在微凉的风中望向他,明媚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晃得王晨言心跳加速。
王晨言最后一咬牙,说道:“好,我答应你,我今天就去。”
“不是今天。”钱易的脸上勾起了一丝笑容:“是现在。”
——
秋蝉在发完了澄清以后,发现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反而把事情闹得更大了。
他陷入了一片沼泽,自己越挣扎陷入的就越深,在他孤立无援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想要求助。
秋蝉第一个自然找的是燕三少。
他勉强揉了揉哭红的眼,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然后就去燕临渊的房间敲门,但是他敲了半天,里面都没有动静。
难道是还睡着?
秋蝉犹豫着要不要推门进去叫醒燕临渊,他觉得这件事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了,时间拖得越久,事情发酵的越厉害,他希望能现在就解决。
他的心口里像是烧着一把火,不断地灼着秋蝉的理智,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着急,可他做不到,他像是被人戳着死穴、捏着命脉一样,甚至做不到片刻安宁,不断地在燕临渊的门口徘徊。
就在秋蝉准备破门而入直接把燕临渊叫醒,让燕临渊来帮他处理这件事的时候,他身后的门突然被推开,然后就是一阵温软轻和的声音响起。
“你就是秋少爷吗?”
秋蝉听到动静、快速转身,就看见他身后站了一个周身气质清冽,眉目如江南烟雨般清净的男人,大概二十六岁左右的模样,天生有个微笑唇,他看向秋蝉的时候就像是在笑着的。
秋蝉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这个人是谁,直到对方自我介绍了一下,秋蝉才知道。
“我是燕清竹。”他递给了秋蝉一张名片,语气随和地说:“我在燕家行二,现在在做律师事务所,之前一直在外面忙,听说燕家要办喜事,我才回来。”
秋蝉这才把燕清竹和自己记忆中的燕二少对上。
燕家一共三个孩子,最大的燕听山二十七,行二的燕清竹二十六,最小的燕临渊今年才十九,燕听山接手家中生意,燕临渊还在读书,而燕清竹却是自己独立出去开了一间律师事务所。
因为燕清竹手里的生意几乎都和燕家本身的生意没什么关系,而且燕清竹常年居住在外,很少回来,所以秋蝉并没有把燕清竹放到自己的攻略表里。
现在一看见燕清竹,秋蝉的记忆才复苏。
燕家还有这么个人。
说实在的,燕清竹的气质看起来并不像是个律师,反而像是个绘画的艺术家,浑身都透着文雅的气息,甚至看起来都有点不太像是燕家人,与锋芒毕露的燕临渊、压得人喘不过气儿来的燕听山完全不同。
“我,我是秋蝉。”秋蝉白着脸和对方打了声招呼,正犹豫着要怎样和对方结束对话、继续敲门叫醒燕临渊的时候,就听见燕清竹开口了。
“临渊早些时候就走了。”燕清竹有一双温和包容的眼眸,他像是能看穿秋蝉的想法与窘迫一般,语气亲切但并不冒失的有礼询问:“秋少爷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吗?临渊不在,找我也是一样的,你入了燕家,将我看做哥哥就是了。”
秋蝉太慌了,他昨天晚上根本没睡觉,脑袋都转不过弯儿来,整个人昏沉沉的,听见燕清竹的话,他就像是在洪水中飘了一晚上的人抓到了一根浮木,语无伦次的把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说了一遍。
他说的颠三倒四,很多话都是在无意识的重复,但燕清竹就那样静静地听着,等到秋蝉都说完了,他才伸出手,擦了一下秋蝉的眼角。
秋蝉这才发现自己的眼角湿湿的。
“你先休息一下,这件事情由我来处理就好。”燕清竹当时站在门前,语气不徐不缓,目光中暗藏一丝料峭,但被漂亮的眼尾一收,不显得疏离,反而带着几分上位者的从容,眉宇间的清冽冲淡了秋蝉的焦虑。
秋蝉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一些,他正无措着,就看见燕清竹拿出手机,开始联系他手下的律师,秋蝉听见他逐条吩咐。
先压热搜,然后拟定律师函、将最先造谣的几个大V账号告上去,最后再联系学校,要求学校将最开始在论坛发言的人找出来,否则就将学校一起告上去。
燕清竹的吩咐一条条压过,秋蝉在旁边逐渐松弛下来,他捏着自己的手心,只是愣愣的看着。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别人的保护,有那么一瞬间,秋蝉觉得燕清竹真的就跟他的哥哥一样。
就在燕清竹吩咐的时候,秋蝉的手机也响了。
秋蝉已经把那张被曝光的卡拔掉了,现在是一张新卡在手机上,知道这个号的人很少,只有他亲近的几个朋友,他把移动网络关掉以后,暂时获得了一片清净,但手机铃声响起时,还是惊得秋蝉一哆嗦。
秋蝉拿起手机,看到来人的时候才松一口气,他接通电话,走远了些、避免打扰到燕清竹,压低声音和那边的白晓说:“别担心我了,我这边在处理了。”
他昨天一晚上没睡,白晓也一晚上没睡,不过他一晚上没睡是慌的、怕的,白晓一晚上没睡是一个人拿八个账号去微博上跟人吵架了,他一个人舌战群儒骂了好几百个,骂的天翻地覆,整个人都突突冒火气,甚至都发展到线下约架了,秋蝉怕白晓被气晕过去,事情一有进展,他就赶忙跟白晓说了,想让白晓安心。
结果他话音落下之后,那边的白晓却格外沉默,秋蝉疑惑的问了一句“怎么了”,就听见白晓语气低沉、声线艰难的说:“刚才,有几个学生自发组织游行,向学校抗议,说要把你这样的害群之马开除出学校,现在辅导员打不通你电话,让我通知你,来学校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