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靠山与小厨娘》越西南

49、差池

　　“你是怎么靠感觉的？”
　　做菜需要的是经验，即使依靠感觉，从本质上来说其实是根据过往的经验，形成对现在的反应。而阿芫第一次做菜就可以依靠感觉，云妙怀疑她们聊的并非同一种感觉。
　　阿芫答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到时间了，所以才把菜盛出来了。”
　　看着阿芫懵懵懂懂的模样，云妙这下终于确定了，阿芫所说的感觉其实是她的天赋。
　　“阿芫，你怎么又进厨房了，我不是说过……掌柜的？”
　　老周絮絮叨叨的声音由远及近，他一进门就闻到了从厨房里传来的味道，本想着是阿芫又一次要祸害厨房没想到云妙回来了。
　　“掌柜的，您回来了？”见云妙侧身同他点头，他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小炒肉，随后松了口气：“掌柜的，多亏您回来了，要不然阿芫可就要把厨房闹翻天了，这要是浪费粮食就更不好了。”
　　“老周。”云妙打断他的话，提醒道：“这菜不是我做的。”
　　“那是谁做的？”
　　“周叔，是我做的。”
　　老周第一个不信：“怎么可能？你才第一次做菜。”
　　“我作证。”云妙让老周看到了她受伤的手臂：“老周，我的手臂受了伤，根本拿不动锅铲，左手又不灵活，如何能做出一道菜。阿芫这道菜是我亲眼见她做出来的。”
　　老周见云妙手臂受伤，连忙关心她的伤势，云妙不想让老周担心，只是一笔略过。
　　老周这才有时间考虑阿芫做饭有天赋这件事，他知道云妙和阿芫都不是会撒谎的人，她们也不会故意骗他。美食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虽然有点凉了，可是依旧味道不减。老周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味道真不错。”
　　这下阿芫终于放了心，她一直担心云姐姐故意安慰她才这样说，直到一向客观的老周也这样觉得，阿芫这才发现自己好像真的会做菜了。
　　老周眼珠一转，忽然有了想法：“掌柜的，既然阿芫这么有天赋，李师傅和钱娘子又回老家了，不如就让她暂时做厨师，掌柜的您在一旁帮忙，这样浮云馆这几天不需要歇业了。”
　　阿芫瞪大了眼睛，连忙拒绝道：“周叔，我不行的，我什么也不会啊。”
　　她曾亲眼见李云和钱娘子两人在厨房里忙的不可开交，这才勉强够跟上客人点菜的速度，而且她只是一个初学者，就算她对菜单上每一道菜的做法都了若指掌，也不敢独自掌勺撑起浮云馆。
　　“老周，阿芫还小。”云妙并不认同老周的提议：“浮云馆的声音你也看到了，阿芫一个人根本撑不起来。”
　　阿芫感激地看着云妙，可是云妙随后说出口的话，却让她更加惶恐。
　　“而且，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阿芫帮我完成。”
　　老周道：“掌柜的，是什么事？”
　　“宫宴评选会。”
　　老周和阿芫同时一惊。云妙道：“我的手受了伤，没办法参加评选会，李大哥和钱娘子又回老家了，现在浮云馆唯一能指望的就只有阿芫了。”
　　阿芫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要代替云妙参加宫宴评选会，她心中惶惶，没有半分底气，连连推拒道：“云姐姐，这么大的事，我做不到。”
　　老周也道：“掌柜的，阿芫说得对，您还是再多考虑考虑吧，她也才十四岁，纵然有些天赋，可这一时半会也不可能赶上您和其他食楼的大厨啊。”
　　“自古英雄出少年。”云妙道：“我相信阿芫一定能做到的。”
　　“云姐姐——”
　　“云姐姐相信你。”
　　云妙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温声开口，声音里带着全然的信任，这样的信任给了阿芫莫大的自信。她看着云妙，深吸一口气点点头：“云姐姐，我一定会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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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三天。
　　西夏使臣三日后就到，宫宴评选三日后就要开始，留给阿芫的时间也只有短短三天。
　　云妙吩咐老周明日去集市上买些鸡腿肉还有辣椒回来，晚上她则一直教阿芫如何起锅烧油，油温热到何时才能加入食材。
　　阿芫虽然听的半懂不懂，可是只要她一上手，火候却也大差不差，云妙见她如此聪慧，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她已经想好了宫宴上要呈给西夏使臣的菜品了。西夏乃是荒凉之地，各种佐料缺乏，而她要做的这道辣子鸡，以香辣干脆著称，又加上云氏菜谱上的改良，绝对会再赢一局。
　　第二日，老周依言把能够做辣子鸡的食材尽数买回，云妙站在阿芫身旁提醒她做菜的步骤。
　　这道辣子鸡说难也不难，只需将鸡腿丁腌制炸熟，随后与辣椒等佐料爆炒出锅即可。
　　云妙嘱咐阿芫先把鸡腿肉切成丁，她按照比例依次放入适当的盐、胡椒粉、酱油和淀粉，使鸡肉丁和酱料充分搅拌，静置一刻钟。
　　阿芫按照她的吩咐，把鸡肉丁倒入油锅中，云妙算计着火候，看到鸡肉表面变成金黄色，她立刻吩咐阿芫把鸡肉丁捞出来。
　　阿芫听吩咐把肉丁从油里捞出来，可是她却觉得不对劲：“云姐姐，真不需要再炸一会儿吗？”
　　云妙刚要说不用，可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见盘中的炸肉里还有没有熟的鸡肉丁，面对阿芫的疑问，云妙不得不承认，处在旁观者的位置，她没法靠肉眼控制火候。
　　而阿芫却能感知到火候还没有到位，云妙想，也许可以试试让阿芫自己控制。
　　“是我着急了，阿芫，这次你不必听我的，按照你你的感觉走，感觉熟了就把肉捞出来。”
　　“我知道了，云姐姐。”
　　阿芫见云妙听取了她的建议，又放手让她按自己的感觉走，很是感激云妙。她亦知宫宴对浮云馆是最为重要的大事，更加不敢懈怠，她将肉重新放回锅里，直到感觉到全都熟了，这才再一次将鸡腿丁从油锅里捞出来。
　　云妙瞧着色泽金黄的鸡腿丁，感叹或许自己不该用自己的评判标准来要求阿芫，毕竟阿芫才是掌勺的人，她只是从旁协助。
　　将鸡腿丁下油锅捞起后，阿芫又按照吩咐加入葱姜蒜段，还有与鸡丁等量的辣椒倒入锅里翻炒，辣椒放进锅里的一刹那，阿芫被呛的连咳几声，五感皆是辣椒的辣味。
　　她强忍着不适，将炸好的鸡腿丁最后放进去翻炒，油烟味越来越大，阿芫却浑然不觉，云妙本来等她自己停手出锅，没想到阿芫却迟迟没有停手，眼见香味里散发出焦味，云妙赶紧叫停：“阿芫，该出锅了！”
　　阿芫这才把辣子鸡尽数装入盘中，她定睛一眼，那盘辣子鸡表面已经有了一圈焦褐色的痕迹，这样的品相怎么能拿到宫宴上呢？
　　“云姐姐，我做毁了，怎么办啊！”
　　阿芫顾不上自己满头大汗，也顾不上辣椒的刺激，急的她不知所措，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
　　云妙没想到前面的每一步都进行的好好的，却偏偏毁在最后一步，一步之差前功尽弃，她见阿芫自责不已，安慰道：“阿芫，没事，第一次做这道菜你已经很厉害了，我们再做一次，好不好？”
　　阿芫轻轻点点头，一切又重复一遍，不过这一次，就在她将鸡肉丁重新腌制的时候，她问阿芫当时的感受：“阿芫，炸肉那一步时你的感觉很精准，为什么最后出锅时，反而抓不住时机呢？”
　　“我也不知道。”阿芫摇摇头：“云姐姐，我当时满脑子都是太呛了，一点儿也感受不到能不能出锅。”
　　太呛了？
　　难道是因为辣椒的原因。
　　云妙静静地思考着能够影响阿芫天赋的东西，最后把突破口放在了辣椒身上。
　　鸡肉又一次被腌好了，阿芫提醒她：“云姐姐，时间到了。”
　　“嗯？”云妙回过神：“好，咱们再做一次。”
　　阿芫要将腌好的鸡肉全部倒进去，却被云妙制止：“等一下。”
　　阿芫如同被定住一样僵在原地，等待云妙的吩咐。云妙瞧她不安的模样，赶紧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先放一半进去，我想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
　　阿芫依言只放了一半的肉，接下来的步骤与之前一模一样，一切都很顺利，直到阿芫加入辣椒以后，一切再一次不可控起来，而且呛人的油烟味这一次更浓了。
　　又一次失败的菜品出锅了，阿芫低着头不敢面对云妙，她很是自责，明明云姐姐寄托了那样大的希望在她身上，她却辜负了她的期望。
　　“云姐姐，对不起。”
　　细如蚊蝇般的声音夹杂着微微的抽泣声，云妙看着两盘炒糊了的辣子鸡，眉头不由得紧皱起来，不过很快，她就释然了，看来多半就是那个原因了。
　　“阿芫。”
　　阿芫听到云妙的声音陡然一激灵，等着云妙最后的审判，在她紧张的注视下，云妙的嘴唇张开，温和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阿芫，咱们再做一次。”
　　她的眼睛很亮：“我大概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