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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做了噩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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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份日头正毒,太阳晃得牧夏什么也看不清,眼前一阵黑一阵红。柏油路面硌得她膝盖和小腿的骨头疼,不止疼,还烫的要命,膝盖和小腿着地的肉像要煎熟一样。
疼吗,烫吗,她说不清哪里更疼,她根本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是冬天了吗,下雪了吗,好凉啊,好冷。
手下和膝下是一片红的发黑的血,散开在路面的白色裙摆也染了红色。
是下雨了吗,面前的路面被落下的水滴浸深了颜色,是泪啊,是泪。怪不得呢,怪不得。
他就躺在柏油路上,身下是白色的斑马线,白色的衬衫染成了血红色,那一小块草莓奶油蛋糕就在他腿边。周围渐渐围了人,牧夏看不清围观人的脸,是真的,一点也看不清。
她除了那个穿着警服、双手颤抖、眼里惊恐的男人再也看不到其他人了。那人站在斑马线的另一头,嘴巴一张一合,或许说了什么,距离太远,牧夏什么也听不到。
他的枪掉在脚边,他可真不是个合格的警察。
她记住了那张脸,她只记住了那张脸。
去死吧!
床上的人猛地睁开眼睛,可那一直没关的灯光刺的她眼疼。她抬起颤抖的手抹了把那张惨白的脸,她摸到了眼角的湿润。
牧夏全身都在抖,后背出了一身冷汗,她想拿手机,可那双手抖的根本不受控制。
她现在就像一个瓷娃娃,裂了缝的瓷娃娃,或许随时会完完全全的破碎。
牧夏蜷起身子,抱着膝盖,低头狠狠的咬着自己的手腕,该死的,怎么又做了这个梦。
她在心里一遍遍的说服自己,你在抖什么,有什么好怕的,都过去了,早就过去了,反正他已经死了,已经死了,那张脸再也不会出现了,没什么好怕的。
嘴里有些腥甜,她看着手腕隐隐渗血的牙印,看着逐渐平静的身体,看着窗外亮白的月亮。
牧夏那双漆黑的眸子越发的空洞,右腿微微有些疼,她麻木的起身单腿跳到浴室,她要洗掉梦里身上沾到的血。
卫泽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压根睡不着,怎么都放心不下牧夏,也可能是身边突然空荡荡的不习惯 。
或许是认识的时间久了,卫泽安多少有点了解牧夏。
上来的时候看到床上没人,浴室里亮着灯,他就知道,她大概又是做了噩梦。
牧夏出来的时候,卫泽安立马把人拎到了床上,抬着她的右腿仔细看着石膏,幸好没沾到水。
卫泽安拿过毛巾给牧夏擦着滴水的发尾:“怎么不给我发消息。”
“怕打扰你休息。”牧夏面无表情的弯了弯嘴角,现在还没到十二点,她压根不觉得卫泽安会睡这么早。
她只是断了腿,又不是残废,总不能干嘛都麻烦卫泽安,虽然平时没少麻烦他,但到了别人家总得收敛点。
他去浴室拿了吹风机:“得了吧,放什么屁呢。”
卫泽安侧身坐在床上,拢着她湿乎乎的头发吹了起来,暖呼呼的风吹过她的头皮。
牧夏放松下来,轻轻靠在他的肩头,眼皮慢慢耷拉下来:“我想睡觉。”
“睡吧,睡吧。”卫泽安有些无奈,却还是放轻了声音,他不知道,自己的语气有多温柔。
“你不走吧。”
牧夏含糊的问了句,声音软软糯糯的。
“我不走,睡吧。”
卫泽安偏头,看着她微微颤动的睫毛,月光照的她侧脸像块白玉,细腻光洁。
她真好看,他想摸摸她的脸,也就只能想想了。
他几乎能想象到,如果他真的伸出了手,牧夏一定会立马跳起来,用看垃圾的眼神看他,还是那种腐烂生了蛆的垃圾,她一定会厌恶极了。
没关系,他不着急,总要慢慢的来,只要她不反感他的接触就好。
吹干了头发,卫泽安把牧夏放到床上,盖好被子,眼尖如他,一下就注意到了她手腕上新鲜的齿印。
他又轻手轻脚的下楼,拿了药膏,半趴在床上细细的涂抹着。
牧夏的手指手背上满是些齿痕,有些是门牙的,或者虎牙的,很淡,细看又很明显。
她很容易留疤,偏偏她一有情绪就喜欢咬自己,咬的又特别狠,好像不是自己的肉一样。
涂好药卫泽安才又轻手轻脚的爬上床,老老实实的躺好,鼻腔里是淡淡的洗发水味,耳边是平缓的呼吸声,这注定是好眠的一晚。
牧夏的毛病太多了,自己一个人睡不好觉,旁边有人更睡不好觉,卫泽安是个例外,唯一的她不抵触的人,只有他在旁边她才能好好的睡觉。
大概卫泽安一定觉得自己很幸运,能在十三岁时遇到失去一切的牧夏,然后成为她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