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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喝不醉的番茄汁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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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脚下的血迹于此结束,从拖曳的形态变成了此刻聚集的形态,唯一相同的是血迹早已发黑干涸,映在光滑的地面上有些瘆人。
“啧啧啧,这血是得流尽了吧。”季淮说着顺势蹲了下去,光线太暗,他只是大致看了一眼便起身了。
江煦只是低头观察,他觉得有些疑惑:“这里的血迹和之前的不一样。”
“嗯,”季淮也很赞同,他指了一圈,说:“这里的环境密闭,要想把尸体搬运走是完全不可能的一件事。”
江煦眯了眯眼,他往前迈了几步然后站定抬头向上望去,“这应该是通往楼上的阶梯。”
季淮跨过那一滩血渍走到他面前,语气平静:“看来是的。”
江煦低头看了眼阶梯,他弯下腰有些嫌弃的用手摸了摸,两指瓣轻轻相互摩擦后凑近鼻尖闻了闻,没有血液的味道。
尸体凭空消失了?
这不可能,血迹一路蔓延至此,再无别的残留,江煦认真寻找过,这里的确是血迹唯一的存在。
那尸体去哪了?
江煦又后退回到那滩形态奇怪的血迹面前,眉间皱成一个小山壑。
是什么样的液体在地上呈现出的模样为绽开的,并且有多处滴落的痕迹。
季淮半举着手在胸前的位置,五指微曲着,细长的手指关节突出,掌背筋脉清晰,显得霎是好看,只不过在这种环境下没人会去注意好不好看这个问题。
他应该猜测到江煦在想什么了。
江煦默不作声的抬眼看他,两人对视着,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是的。
人在刚死后,身上的血液还没干透流尽,若是被人举在半空,那么身上的血会顺着人体向下滴落在地板上。这和水珠落地、雨水砸落是一样的道理。
“玛丽在这把人举了起来。”季淮说着,他抬头看了眼天花板。
没有任何东西,居然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悬着心。
季淮居然害怕的咽了口口水,江煦觉得这人真是神奇得很。
“你说,”季淮悄悄的往他身边挪了两步,悄声说:“会不会还有一种原因……”
恐怖小说多少都看过,什么灵异志怪的事都有可能发生,当然现实中是不可能的,可毕竟这里不是现实世界。
江煦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但季淮抖索了半天也说不出个什么来,江煦叹口气只好替他说了:“不知道,别胡思乱想。“
“会不会拿什么麻袋之类的东西装走了?”季淮思忖着。
江煦说:“应该不是,把尸体装进麻袋里不是一件顺利的事,那样会把血迹甩的到处都是。”
而不是如此整齐的滴落在脚下这片地板上。
“那,”季淮指了指楼上,“上去看看吗?”
江煦不作答,抬腿走了上去。季淮很快跟了上来。
两人的脚步很轻,这里的布局很奇怪,按理来说一栋楼的楼梯都应该建在同一处,而通往三楼的楼梯却和二楼的断开了,除此之外,二楼的楼道是有光的,而这里的楼道一丝光线都没有。
迎面而来的是一阵湿冷。
江煦明显感觉到衣摆被扯了扯,应该是季淮抓着的。
江煦摸到墙壁的手很快收了回来,估计是环境过于潮湿导致墙壁上挂满了凝结的小水珠,他觉得很脏。
三楼的长廊黝黑,像一个无底洞,江煦想到了刚开始昏迷时所处的那一片黑暗之中。
“这里没有镜子。”季淮贴在江煦耳畔轻声说。
江煦觉得他呼出的气息挠的他耳根发痒,不由自主的退了几步。他也发现了,三楼的墙上没有挂镜子,一面都没有。
还有一个很奇怪的地方,这么大的一层楼却只有一间房。
位于走廊的尽头处。
“这是玛丽住的地方吧。”季淮悄声说。
这里阴森又安静,一点声音都仿佛能被无限放大般在空间里回旋。
江煦点了点头。
“你也害怕啊?”季淮有些得意的笑着。
江煦不解,侧目看着他,“怕什么?”
“还能怕什么?你要是不害怕你扯我衣服做什么?”季淮朝他眨了眨眼。
江煦半眯着眼,许久没回答。季淮愣怔住了,他似明白了什么般,嘴角的笑僵硬的挂着。
江煦回过头,倒是镇定,可心头却咯噔一响,哪怕做足了心理准备,也还是被玛丽吓了一跳。身侧的季淮显然被玛丽的笑容吓坏了,没控制住一抖擞往后踉跄了一步,说了句脏话。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玛丽歪着头,眼睛弯成一道月牙形。
江煦忽然想到刚刚上楼梯时衣角被人扯着,说不定也是玛丽,如果真的是玛丽的话,他从头到尾却没发现过她,属实有些惊悚了。
“那个,我,我们,”季淮忽然指着江煦,说:“他今天过生日,晚上的派对能不能准备个蛋糕。”
……
抖机灵抖的很是时候。
玛丽睁大了眼睛,兴高采烈的说道:“好啊好啊,晚上我多备些酒。”
江煦假笑:“谢谢。”
“不用谢,还有什么别的事吗?”玛丽问。
“没了。”季淮急切的回答。
江煦旋即转身离去,季淮对着玛丽僵硬的挥了个手后紧随其后的离开。两人迈的步子很大,彼此都默不作声的不回头,只是大步流星的离开三楼。
下了三楼后,季淮松了一口气,扶在一侧的墙。
“靠,刚刚真的吓死我了。”
对于两人刚刚冒险前往三楼的行为,江煦觉得有些冲动,若是真的发生什么意外,凭借玛丽的速度根本躲不开。不过江煦敢肯定的是,玛丽不会随意动手杀人,起码是触发了死亡条件才会丧命于此。
自从昨天到这后,江煦还没认真的照过镜子,大多数情况下只是匆匆扫一眼便离开了视线,而此刻,他能从余光感受到一阵灼热的视线——来自身侧的那面镜子。
“我们先去看看那两人有什么发现吧。”江煦推了推季淮,暗示他先离开这里再说。
李子尧和张贺显然没有什么发现,恹恹的靠墙坐着,见江煦回来后,立刻弹了起来,“怎么样?”
江煦仍是小心翼翼的用余光瞥着镜子,生怕有什么危险,他摇了摇头:“没找到尸体。”
“没找到?”张贺语气焦灼,紧绷着的神经一直栓着,生怕断了,“什么叫没找到?活生生的两个人还能说不见就不见了?是不是你们两个害怕不敢去找?”
李子尧拽了拽张贺,显得有些头疼,对着江煦道了句对不起。
江煦手插着口袋,凉凉的说:“你可以自己去找找看,就知道我是不是胡诌的了。”
“我……”张贺哑口无言,他的确不敢去。
四人站在原地一时间都沉默着,空气仿佛凝固了般。季淮呵呵笑了两声:“对了,江煦今天过生日,玛丽要给我们准备蛋糕。”
“过生日?”李子尧抬眼,他扶了扶眼镜。
“刚刚我们碰见玛丽了,她住在三楼的走廊尽头处,你们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去那找她。”季淮说。
这话显然是说给张贺听的。
江煦居然没抑制住嘴角呲笑了一声。
张贺选择装聋作哑。
“你真的过生日?”李子尧问。
“没有。不得已乱说的。”江煦懒得多说废话。
李子尧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
夜晚,派对。
同昨日一样,派对如火如茶的进行着,斑斓五彩的灯光忽闪忽灭,江煦觉得自己无法适应这种灯光,刺着眼,像能擦出火花一般。除此之外,这种灯光在此刻的环境里只会显得更加诡谲。
还有七个人,江煦数了数。
今晚会有人死吗?
李子尧穿着他的“长颈鹿”坐到江煦右侧的空位上,“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为什么会到这样的地方来?”
江煦只是掠了他一眼便转回了头,继续看着某一位npc热舞,半晌后才吐出一句话来:“不知道。”
“……”李子尧忽地笑了一声,颤着声音说:“你这人真有意思,倒是和别人不太一样。”
李子尧和张贺虽然都是同龄人,但李子尧和人相处起来更显得自在,对环境的适应能力也更强。
相比于江煦的态度,李子尧脾气倒是很好。
“发生的所有的一切事情都是有原因和目的的。”江煦望着蹲在角落的徐荷,她的面容不再年轻,富有生气的灵魂早已化为一滩死水。
“你的意思是我们来到这也是有原因的?”李子尧问,“那为什么要有人死?他们的死难道也是应该的?”
江煦直勾勾的看着他,“谁知道呢,这么高深的问题,我又不是哲学家。”
李子尧讪讪闭嘴。
不远处季淮端着两杯酒水走了过来,笑眼盈盈,毫不客气的挤在两人中间的位置上,“聊什么呢?”
“随便聊聊。”李子尧自觉往右侧移了移。
“你这酒哪来的?”江煦往杯中瞅了一眼。
“哦,玛丽的,诺。”说着,他指了指左前方,一张方桌上摆着两大罐酒水,都是血腥玛丽。
“你,你喜欢?”李子尧有些难以置信的问了一句。
“你不觉得这玩意挺好喝的吗?”季淮说着抿了一口,他提醒道:“我觉得最好大家都喝点,我怀疑这酒和死亡条件有关系。”
“死亡条件?”李子尧皱着眉,忽然想到昨日派对上的老爷爷,他似才反应过来,睁溜着一双眼,“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提醒大家。”
“哎!等会,急什么呢,还有一个很明显的死亡条件——照镜子。”季淮微笑着,“告诉大家都小心点。”
“我知道了。”话毕,李子尧离开了座位。
“你倒是挺心善。”江煦冷不丁冒出一句。
季淮将另一杯血腥玛丽递给江煦,“大家都想活下去,能帮则帮吧。”
江煦嫌弃的拿起血腥玛丽,像灌中药般的直接灌进胃里。
“有那么难喝吗?”
“不仅仅是难喝,是恶心。”江煦回答。
玛丽还没出现,大家都不知道她在搞什么名堂,只能静静等待着。李子尧正在将刚刚获得的新消息分享给每一个人,对此乐此不疲。
“你怕死吗?”
沉默中,季淮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如此沉重。
死吗?没想过。
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说害怕却也不至于。他到这来后就没思考过这个问题,再比如,李子尧问的那个问题,他都没想过,倒不是说没来得及想,而是压根没往这方面想过。
要解答的东西太多了,既来之则安之,想那么多个所以然做什么。
久久之后,他有些倨傲的说了一句:“倘若有一天死亡真的来袭,那也不是它杀了我,而是我杀了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