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氏皇后》浅墨残香

7、第 7 章

　　到了暮夜时分，文莜莜派了几个嬷嬷分别送文家三姐妹回去。

　　回到了紫苏院后，文嫒媛感觉很不一样，阿娘没有站在院门口等她回来了，回屋后也没有阿娘温柔地询问在女学里发生的事了，一时间文嫒媛感觉特别地难受和委屈。

　　小小年纪的她，第一次体会到了这种身边最亲的人不在自己身边的痛苦。

　　文嫒媛打发了所有的丫鬟婆子，把自己埋进了被窝中，好似这暖和的被窝能够给她些许安慰。

　　采禾和采青找来了吴嬷嬷，吴嬷嬷端着几样文嫒媛爱吃的东西进了屋，看见被子中鼓起了一个包，便端着东西到了床边矮几上放着，温声道：“小姐，小厨房做了几样您爱吃的东西，您要不要吃？”

　　被窝挪了挪，人就是没有出来，吴嬷嬷笑着道，“小姐可是想姨娘了吧，奴婢知道小姐难过，可是小姐您想想，为了姨娘，为了……，姨娘也只能暂时离开的，其实姨娘最不放心的就是您了，所以才特意让奴婢就在府中照顾您，您若是想念姨娘，不如给姨娘写信吧，奴婢隔三日就出府去寄信，您看好不好？”

　　吴嬷嬷看着被窝一动不动的，上去扯开被子，文嫒媛蜷缩成一团，眼睛红红的，看着特别地可怜，吴嬷嬷抱着文嫒媛，“小姐，您要是难受的话就哭吧，”

　　文嫒媛揉着眼睛，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嬷嬷，我知道，您说的我都知道，我就是一时间舍不得，难受而已，我没事的，您不用担心。”

　　吴嬷嬷抱着她不松手，“奴婢知道，”

　　过了好一会儿，文嫒媛缓和过来了，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挣扎开了。

　　吴嬷嬷看她缓过来了，便从床榻上站了起来，端过一旁的托盘，托盘中放着三个小碟，碟子中各放着三块小巧精致的糕点，“小姐吃些吧，”

　　文嫒媛摇摇头，“现在不想吃，明日再吃吧，对了嬷嬷，叫采青和采禾过来吧，我要沐浴更衣，之后还要看会儿书。”

　　吴嬷嬷不放心地问道：“小姐真的没事了？”

　　文嫒媛笑着道：“放心吧，我没事，”

　　吴嬷嬷这才端着托盘走了出去，文嫒媛爬了起来，不多时采禾和采青就进屋了，随后就有几个嬷嬷抬着热水进屋，文嫒媛洗了个澡，穿上了便衣。

　　文嫒媛去了侧屋小书房去看书，屋里头点着数盏灯，屋里明晃晃的，文嫒媛拿着书静静地看着。

　　采禾在窗台窥视了一会儿，脚步轻盈地往后罩房去，吴嬷嬷正在训诫紫苏院的下人，“从即日起，大家都要安分守己，所有人都坚守自己的岗位，不得擅离职守，若有人擅离职守，吃里扒外的，直接发买出去，绝对不容情，不要认为姨娘不在府，小姐年纪小，做事就不尽心，敷衍了事，有老婆子看着，被我抓到了，一定禀明夫人，从严处置……”

　　吴嬷嬷严厉的一番训斥，屋里的十几个丫鬟婆子都低着头，看着特别顺从。

　　“好了，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吴嬷嬷一放话，丫鬟婆子都散了，吴嬷嬷问采禾，“小姐怎么样？”

　　采禾道：“小姐看着情绪挺平稳的，采青真守着，”

　　“那就好，小姐从来没有离开过姨娘，最近心情肯定不好，你们这些贴身伺候的眼格外注意，还有采禾，你为人稳重，小姐年幼不经事，很多时候做事考虑不周全，但是你得考虑周全，像今天的事，你就应该劝一下小姐，你想想你们做的事，要是被那边的人知道了，以那人的心狠手辣，小姐要怎么办？”

　　吴嬷嬷拉着采禾，语重心长地说道，“小姐最信任你了，很多事她都会让你去办，这时候你的任务就重了，要多加思量，这会子不比其他时间，姨娘不在，老爷不看中小姐，老夫人最疼大小姐和三小姐，我们小姐在这府中是不怎么受宠的，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不敢想后果会怎么样，”

　　采禾也被吓得不行，后怕不已，抓蟑螂吓三小姐，此事被房姨娘知道了，房姨娘视三小姐为命根子，而她人又凶残无比，指不定怎么磋磨小姐呢，说不定小命难保。

　　吴嬷嬷看她脸都白了，安慰道：“好了，你也别想太多，今后伺候小姐的时候要仔细一些，有什么事的话便过来与我说一下，知道吗？”

　　采禾应道：“是，我以后会注意的，”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文嫒媛放下书，走出书房，采禾进屋整理床铺，采禾便将吴嬷嬷说的话告知了文嫒媛，“小姐，奴婢想想，吴嬷嬷说的话不无道理，这个时候我们还是低调一些，莫要惹人眼才是，而且我们这院中也有不少不安分的人，做什么都应该小心谨慎才是，有什么事咱们都记在账上，总有一天会讨回来的，现在我们就应该韬光养晦，低调做人做事，绝对不可以让人抓住把柄。”

　　“我知道，”文嫒媛躺在床上，“今天我确实是太冲动了，下次不会了，接下来我会低调的行事，就算是要动手也不能是我们自己动手，嗯，对就是这样子。”

　　采禾无奈地笑了，“小姐，”

　　文嫒媛扯过被子盖住头，“好啦，我困了，睡了，”

　　采禾掖掖被子，放好帐子，出去的时候也把灯端了出去，屋内恢复了安静。

　　翌日一早，文嫒媛就起了，随意穿了一件衣服后，在窗台下的榻上看书，差不多时间了，采青几人才端着洗漱的东西进了屋。

　　梳洗一番，文嫒媛便准备去女学，今天文锦媛竟然也在，看着精神有些疲惫，靠着垫子假寐，文嫒媛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拿出一本诗集看起来。

　　不多会儿，文卿媛，文书媛和赵轻歌相约一起来了，也上了马车，马车出发了，车声辚辚，往着女学方向而去。

　　今日女学门口停着数辆马车和轿子，今天考核日，所有在学女子都得来参加考核，平时有些人因为这个或者那个原因没有来，但是考核是一定要来的，考核过了就有几个月的休息，没过的话就得就在学中学习，到了过了为止。

　　而文府中，因为文老夫人极为重视女学考核，所以文家上下都重视起来，文家小姐姑娘们，通过了考核后，文老夫人心情好了就会给予奖励，赏各种东西，在文嫒媛看来最直接的就是当月的月钱涨了三倍。

　　文府嫡出小姐，月钱一个月便有十五两，而庶出小姐才十两银子，涨三倍的话，那可是很可观的。

　　文嫒媛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奖励了，月钱到手后就会让底下人帮忙买各种杂七杂八的书和一些小玩意，偷偷地拿进府中来。

　　今天女学考核，平素没来上课的人都来了。

　　考核一天下来，几个人都精疲力竭的，回去的时候，马车中各个都在闭目养神。

　　在一群丫鬟婆子的初拥下，进了安瑞堂。

　　依着文老夫人坐的文莜莜站起身来，“娘，您念叨的几个孙女回来了，”

　　五个姑娘近前后微微屈膝行礼，“见过祖母（外祖母），见过姑母（母亲），”

　　“起来吧，”文老夫人笑得特别慈祥和蔼，招招手，文卿媛微微一笑，牵着赵轻歌走上前去，文锦媛收回脚，文卿媛二人一左一右坐在文老夫人身边，“祖母，今日妹妹们都考得不错，尤其是轻歌妹妹，是考得最好的一个，几个女先生都赞不绝口……”

　　文书媛几个人自己在一旁坐下，文锦媛端着茶喝着，看着情绪不高，文嫒媛拿着糕点吃，而文书媛在玩着手中的帕子。

　　“哈哈哈，不错不错，不愧是我的外孙女，”文老夫人对文莜莜道，“这丫头传你的才情，你可要好好的教导，不能松懈，知道吗？”

　　文莜莜道：“娘您也太夸张了，轻歌是我的女儿，我还不知道她有几斤几两？她呀一门心思都在这些琴棋书画了，整个人都要傻了，我倒宁愿她能少废一些心思在这上头，”

　　“去，你这当娘的，女儿考得好了，你不好好夸奖她，你还说这么说，”文老夫人佯装生气瞪了她一眼，半抱着赵轻歌，说道，“轻歌呀，你就别听你娘胡说八道，该学的，我们还是得好好学。”

　　文锦媛拿着帕子擦嘴，看文嫒媛一个劲的吃东西，特别嫌弃，小声嘀咕着，“饿死鬼投胎的嘛？这么能吃，小心噎死。”

　　文嫒媛装作自己听不到，继续吃自己的，文书媛抬眸扫了文锦媛一眼，拿着帕子捂着嘴咳了起来。

　　文老夫人皱眉看了过去，文书媛咳得不行，她身旁的丫鬟小静正帮忙拍背顺气，“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吧，不用在这里呆着，”

　　文书媛咳得缓不过气来，文莜莜关切地说道，“都快夏天了，还咳成这样子，最近府医可有瞧了？怎么说？”

　　小静低眉顺眼地回道，“看了，也拿了药，就是不见得好，”

　　“这是娘胎带出来的病根，看了多少的名医都治不好，只能养着，”文老夫人目含忧愁，“这病着实是遭罪，”

　　文书媛换了过来了，便在小静的搀扶下起身行礼，虚弱地说道：“祖母，姑母，书媛就先回去，”

　　文老夫人点点头，“回去吧，小静好好照看你家小姐，”

　　文莜莜因为自家女儿的脸这样子，满心担忧，看文书媛这样子，不免增添几分怜惜，“娘，依我之见，应该寻个妥当的大夫，好好给书媛看一看，小小的年纪就这样，这以后可如何得了？”

　　文锦媛抢话道：“家中每年都请了好多有名的大夫给三姐姐看病都没有用，好多人都说三姐姐的病怕是治不好了，”

　　文莜莜微微皱起眉头，不在说话，文老夫人，不想再说这个，便转移话题，“听嬷嬷们说你们几个今天都考的很不错，都得到了甲等，事先说好了，考的好就有赏赐，这个月你们的月银都涨三倍，对了，夏天快来了，我的小库房中还有几匹的，上好的衣料，你们每人都挑一匹，拿回去做衣裳，小姑娘家家的就应该穿的鲜艳靓丽，这样看起来才，让人心生欢喜。”

　　文锦媛眼睛一亮，“真的吗？祖母那我要那一匹渺云纱，好不好？”

　　文老夫人笑骂道：“你这丫头是不是早就惦记上祖母库房里的布料了？”

　　“祖母，好不好嘛？”文锦媛撒娇道，“去年大姐姐用渺云纱做的衣裙真的是太漂亮了，我也想要做一身，”

　　文卿媛瞥了一眼文锦媛，文老夫人笑着道：“不行，渺云纱不适合，你这么小年纪穿，你还是换一匹吧！”

　　文锦媛撇撇嘴，有些不乐意，小声的嘟囔着，却又让大家都听在耳朵里，“祖母骗人，明明说让我们自己挑一匹的，”

　　文卿媛笑着说道：“祖母竟然三妹妹，还是给她吧，现在做衣裳不合适，那过几年就合适了呀，免得这丫头惦记着，”

　　文老夫人笑呵呵的说道：“好好好，既然这样子，那就给你一匹，但是说好了，不能随意糟蹋了这上好的衣料，不然祖母可不依哦，”

　　“嗯，”文锦媛高兴的点点头，“祖母放心，那你一定不会糟蹋的，”

　　文老夫人看她如此高兴，无奈地摇头，“不过是一匹布料就高兴成这样子，没出息的丫头。”

　　几个丫鬟初拥着房姨娘进了屋，房姨娘笑得特别高兴，“母亲，表姐，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还能说什么，自然是说你的宝贝女儿咯，”文老夫人笑着道，“你这会儿怎么过来了？有何事？”

　　房姨娘笑呵呵的说道：“我自然是来给老夫人报喜，给大小姐报喜，老爷传话回来了，说那大小姐的喜事儿成了，”

　　“此话可当真？”文老夫人当即坐不住了。

　　“比黄金还真，老爷身边的安榕进来传的话，晚些时候，晋元侯府的侯爷要过府拜访，我已经让底下的人去程府传信叫夫人赶紧回来，也吩咐厨房开始准备起来了，”房姨娘上前扶着文卿媛，“这会儿也让我们的大小姐回屋去好好准备一下。”

　　文老夫人高兴地不行，忙道：“对对对，卿媛，你赶紧回屋去，好好打扮一番，”

　　几个丫鬟便簇拥着文卿媛，回屋去梳洗打扮，文家上下也开始忙了起来，文莜莜，很有眼色的带着女儿离开，文嫒媛也起身告辞离开。

　　晋元侯府侯爷侯夫人来了商定婚事，文卿媛嫁与晋元侯府的嫡次子齐盛，定了上门提亲的日子，所有的事情便提上了日程。

　　文府上下都忙活过来了，文嫒媛窝在紫苏院都快发霉了，所以便时常跑去清芷园和馨香园，去找赵轻歌和文书媛二人玩，一起看书作画，日子过得也挺快的。

　　文卿媛的婚期就定在一个月之后，时间比较匆忙，不过一切随嫁东西等都早早就准备妥当了，所以也不算很匆忙。

　　眨眼间，便到了一个月之后，文卿媛出嫁前几日，府中上下到处张灯结彩，布置的特别的喜庆。

　　这一日，吴嬷嬷早早就把文嫒媛叫了起来，文嫒媛眼睛都睁不开，洗漱更衣后才好一点，吃了一早热粥后便去千翠院。

　　到了时候，文卿媛已经穿上了大红色的嫁衣，正与程氏说话，文嫒媛便到侧屋去，稍坐一会儿，文书媛也过来了。

　　姐妹二人吃茶说会话，有丫鬟过来叫人过去，二人随着丫鬟到了文卿媛寝屋，屋中仅有文卿媛一人。

　　二人上前微微行了一礼，文嫒媛笑得道：“大姐姐大喜，恭喜大姐姐。”

　　文卿媛笑容中带着几分娇羞，又有几分忐忑，“坐吧，二妹四妹，我们姐妹好好说会儿话，”

　　生活多年的姐妹，平日里一起上学，闲暇时一起吟诗作画，针织女红，拥有话题可以聊，说着说着，时间就过去了，有丫鬟过来告知，“夫人带着几位夫人和小姐前来送嫁添妆，已经朝着这边来了，”

　　文书媛看了一眼文嫒媛，笑着道：“那我和嫒媛先离开吧，小妹在此祝福姐姐，与大姐夫百年好合，此生恩爱甜蜜，”

　　“好，你们先去前头和来府祝贺的小姐们一起玩吧，”文卿媛笑着点点头。

　　二人行礼告退，随即出了千翠院，往后花园方向而去，进府道贺的女眷们都是放在后花园中招待。

　　文锦媛穿着一身精致喜庆的新衣群，在一堆小姐们中说着正开心，文书媛轻轻一笑，与文嫒媛说道，“四妹，府中难得热闹一次，来了这么多年纪相仿的小姐们，你也要多去接触，结交三两个好友，不用贪多，交几个值得交的就行了，”

　　文嫒媛点点头，扭头看着二姐，“二姐，你也是呀，我娘说了，人不能老宅着，这样子不好。”

　　文书媛没好气地横了她一眼，“小妮子说谁宅呢，走吧，我们也过去吧，帮衬着你三姐招呼，她要忙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