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落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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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顾嘉裕的家很大，听说是他本科毕业以后买的，读研的时候基本都在这边。
跟他们大学时租的房子不一样，中间横亘的鸿沟，就好像他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
“给。”
一道低沉的声音打破她的回忆，一抬眸，看到他就站在自己跟前，距离像是突破了一个界限，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敏/感。
顾嘉裕手里递过来一杯酒，不知道是什么口味。她低低道了声谢，拿起来喝了口。
整个过程，他的视线没有挪开，似乎时想要观察她的反应。一紧张，不小心呛了一口，要这酒很贵，咳出来的这些都不知道多少钱了。
顾嘉裕侧身抽了几张纸，动作非常自然地直接擦掉她下巴的酒液，“慢点喝，这个酒很辣。”
她呛得说不了话，用力点了两下头。正好他的手没有挪开，直接蹭着他指背好几下，像被摸一样。
后知后觉，施烟涵往后一缩，压着声再次谢过他。顾嘉裕没说什么，眼中情绪很淡，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平常的小事，转身回到酒柜前给她重新倒了一杯。
顾嘉裕：“结合你妈妈的口味，挑了这几种酒，你试试看有没有喜欢的。”
施烟涵眼中缓缓回神，从看不见的往中抽离，看向他：“你挑好就行，我喜欢的她又不一定喜欢。”
顾嘉裕听完，还是把酒杯递过去，“试试。”
她撇撇嘴，低哦了一声，照做。
一连喝了四杯，桌上放着四个空酒杯。
顾嘉裕也喝了点，不多。等着她纠结地在四个杯子中选择一个最喜欢的类型，耗时20分钟，她艰难做出一个决定，指向最靠近左手边的。
“行。”他记住了每一杯酒的顺序，绕到酒柜边拿了两瓶最靠近上面的，并排放在厨房的流理台。
施烟涵扫了眼，知道他是准备让人快递去英国，没多想。看时间差不多，准备回家。
“糟糕。”她刚起身，忽然低叹一声。
“怎么？”
“腿软。”
“头晕。”
顾嘉裕看她又坐回到沙发上，“醉了？”
她不好否认，明明酒量没这么差，竟然这么快就倒了？
良久，她有些勉强道：“我缓缓就好。”
盯她半响，顾嘉裕沉声：“今晚别走了。”
“啊？”听到这话，她立刻弹起来，差点在他跟前摔倒，还是顾嘉裕伸手把人扶住的。
“我晚上得回家。”她态度坚决。
他淡声问：“你家和我家有段距离，喝了酒怎么开车回去？”
“停你这，先走回去不就好了。”
“是么？”他低笑了声，这还是他们再见后，施烟涵第一次看他当着面笑，“再来一趟，你愿意？”
施烟涵一阵沉默，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是不愿意。”她垂眼避开他眼神，等了两秒，“但是在你家住我也不舒服，不合适。”
“行，还是送你回去。”说完，他拿起手机准备走，“车钥匙留下。”
“为什么？”她下意识反问。
顾嘉裕停在她跟前，转身眼神无奈，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她眉心，一瞬而过的温热触觉，施烟涵脑子又宕机一阵。
顾嘉裕：“帮你把车开回去。”
“不让你不舒服，不合适。”
他说的一字一顿，施烟涵听后微皱了下眉，好像哪里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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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之后，她和顾嘉裕有一阵子没见。从他家选完酒出来的第二天一早，她的车就已经停在家门口，钥匙挂在门口招财树旁边的小招财猫手上。因为这个异物，招财猫的小手臂都摇不动了，看到后心里还怨他挡了自己财路。
然而事实是，因为和嘉光拍卖行和顾家酒店的合作，最近银行卡入账的大部头数字都是他划来的。
原本以为回国是放松来的，没想到还是一直在工作。她回去查了一下，发现瑞兹盛登酒店已经很久没有办展，重新开放的第一次展，绝对是非常好的宣传展示机会。
和 Dex 商量之后，施烟涵把之前在国外接的稿子排期往后挪，有的因此赔付了违约金。利益需要衡量，她不和钱过不去，更何况是多金的前男友的钱。
待到三月中旬，华京大学的校庆开始预热。
在 Dex 的建议下，最终她还是决定参加。有些谣言需要当面破，有的人的脸也得现场打。校方在谈出场费用时，来的负责人还有意无意询问她和顾嘉裕是否还有联系，似乎很想抓住这个讨论点。
施烟涵面色未改，语气却冷淡不少：”拒绝回答任何私人问题，现在不答，到时候现场采访也不答。“
虽然对学校的感情没有这么深，但她始终对这位负责人保持礼貌的态度。八卦的苗头一出，她的神色完全变了，让 Dex 在合同上补充这一条。
对方试图耍心眼，施烟涵根本不上当，让 Dex 跟进好补充协议，提前离开了见面地点。
直到校庆当天在学校停车场看到顾家那台扎眼的车，她才知道顾嘉裕竟然有答应过来了。
他在大学时就很受欢迎，留下的一些“传说”一直被学弟学妹追捧，当然也有对他嗤之以鼻的，认为这人只是个靠家里的富三代，算什么真本事。
施烟涵没在意，他也不会在意。这样嘈杂的声音会自动过滤掉，两个人都具备这个技能。
休息室内，施烟涵拿到他们的节目单。从上往下看到自己的采访环节时，发现他们竟然擅自修改了参与人员，把顾嘉裕也划了进来。
Dex 立即拿出手机同校方交涉，他们不是断线，就是打马虎眼，耗着耗着，节目也到要到后台准备的时候。
“......”
刚出门，她和 Dex 就看到顾嘉裕在旁边面色很冷，跟前脖子上挂着工作牌的工作人员面露难色，看样子都快被逼问哭了。
见到前方休息室门开合，仿佛看到了救赎，连忙朝她挥挥手：“施烟涵老师，您能过来一下吗？”
她狐疑看他一眼，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但还是走了过去。
“因为节目的设置临时变更，顾先生和您的访谈放在了一起。现在时间紧迫，实在拖不得，您们也知道台下很多人对你们有非常多好奇，能不能通融一下，配合我们的安排？”
顾嘉裕面色微沉，看样子刚才就因为这件事情和他们在说。
上下扫那负责人一眼，施烟涵记得他。那天约见面详聊采访大纲时，他和主要负责人都在场，还是专门负责记录细节的那位。说好了拒绝回答任何私人问题，尤其是和感情相关的，他还是踩着施烟涵底线硬把顾嘉裕和自己凑到一起。
“没问题啊。”她忽然唇角扬起弧度，十分轻松地说。
眼前的人瞪大眼，意外中带着庆幸，正要开口，顾嘉裕先打断。
“我不同意。”他看了身侧穿着漂亮宝蓝色礼服的人，言语间满是抗拒，“她同意不代表我同意。”
“你这话什么意思，”施烟涵无语地暗自翻了个小白眼，“说的好像我特别想和你同台一样。”
“......”
话落，她重新看向负责人，笑意不达眼底，“我刚才没说完呢。我同意的条件是你们按照合同上写的，把违约金一分不少打到我账户上，过时不候噢。”
“......这。”
一时间，跟前两个都不是好拿捏的，眼看着上台时间在即，他们不得不临时调换了节目顺序，让后一个节目先上，找来再上一级的负责人来商榷。
顾嘉裕拒不配合，抬步往门口去。
后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们刚才的对话在场的人都听到了。他一走，压力瞬间全部给到她这边。
施烟涵微皱了下眉，喊了声：“顾嘉裕！”
带着情绪的，但落入别人耳中，似乎带了别样的情调。
他闻言转身，眉目间的疑惑，仿佛在问她：还不走？
半个小时后，校方就差跪下来给他们磕头，负责人哭红了眼睛，最终还是让他们两人妥协。
他们以前就是高讨论度人物，在加上出社会后，两个人都在各自领域站稳脚跟，不少人今晚就是等着这一幕同框的。
前台主持人并不知道后方刚才涌动的暗流，还是照着今天上台前调整的问题。
“《风眼》是在我情绪归于平静时诞生的作品，正如它本意，它是台风中最稳定、风速最低的时候。但安宁只会短暂存在，数小时后，风暴终将到来。”
“那时的我是这样的处境，暂时得以喘.息，但斗争还要继续。”
主持人：“是什么样的斗争呢？”
施烟涵低垂下眉眼，唇角弯了弯：“和自己、和现实、和时间的斗争。”
没有时间消沉，急切需要脱困。
这个问题过后，主持人手中的手稿悄然翻了一页。
台下正中，有一道目光一直死死盯着聚光灯下耀眼的人，像是要将她盯穿。
“经历过挣扎，才能造就《风眼》这样饱含深意的作品，也才能造就立体充实的Sighn。”她顿了顿，“问完这些，我们其实非常好奇你以前在华大的生活——”
施烟涵点头，心中却已经有不好的预感，因为问题提前了。
果然，主持人下一秒说的话，让原本寂静无声的现场躁动尖叫。
“我们都知道您曾经有过一段轰轰烈烈的感情，”她身体侧了侧，看向舞台侧边候场的当事人，“今天能破例八卦一下吗？就当是给满足我们这些华大学子。”
施烟涵轻挑了下眉，唇角的弧度慢慢放下。
她沉默着，一幅拒绝回答的样子。饶是如此，主持人依然训练有素地耐心等待，缓声引导。
施烟涵看了顾嘉裕一眼，这人上台后还没讲过一句话，这不是，发挥他作用的时候到了！
拿起手里麦克风：“不如先问问这位男主角吧。”
顾嘉裕的脸色比她想象中平静得多。像他们这样家庭出身的，从小就必须要隐忍克制，习惯生意场上的嘲讽挑衅。
在那些场合他分明控制的很好，但施烟涵还是看到其中微妙的变动，今天还是有些脱靶。
大屏幕上放大了他的侧脸。神色冷峻，令人望而生畏，主持人问话前不禁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顾嘉裕冷眸微抬，声线沉沉：“我和她谈过恋爱。”
“哇哦——”
“校园里的恋爱总是青涩纯情，久别经年你们已经以另外的身份互相陪伴，想起曾经的过往，又是什么样的感受呢？”
主持人有备而来，后台的人着急得团团转，尤其是私自改动主持稿的人，已经脸色铁青。
顾嘉裕：“很怀念，很珍贵。”
施烟涵微微抬了下眉，目光移过去，像在审视他在逢场作戏，还是发自内心。
“青春的回忆总是最美好的，就算以后大家各奔前程，各自成家，你也会真诚祝福她的不是么？”
顾嘉裕忽然低笑了声，“不会。”
台下原本对这段 be 的感情遗憾得摇头的同学们，顿时为这回答沉默。
施烟涵缓和气氛，语气却像较劲似的，“要不要这么小气啊？”
“我小不小气，你不是最清楚么？”
“哇！！！”
台下顿时炸开锅，没料到走向的施烟涵也有些无措地捏了捏裙摆，因为紧张，脸颊上有两团淡粉色红晕。
他这话说得不假。
在一起的时候，他有一次无意看了眼自己手机，发现很多男孩子加她聊天表白，虽然已经有很多没有通过，但以前加上了的人，也在非常努力地争取机会。
因为这事儿，顾嘉裕没少生闷气，之后在某个晚上，他拎起施烟涵手机把那些奇奇怪怪的人全删了，没告诉她，施烟涵后面自己发现的。
“......”
对别人不知道，但如果是对很喜欢的女生，他绝对小气得要命！！
主持人头脑迅速反应，追问说：“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她露出一个饱含深意的眼神，仿佛在暗中确认他们是否有复合的可能。
施烟涵拿起麦克风抢答：“没有！”
她迫切澄清，在别人看来就是心虚。台下起哄的一发不可收拾，会场躁动不安，空气中都飘荡着八卦分子。
“年轻的时候大家心里都有股冲劲，话说多了难免伤到对方。这么多年过去再和他接触，感觉现在的他很好，当然我也很好。”
“所以继续这样各自安好，就是最合适的距离和状态。”
施烟涵几乎把话拍死，顾嘉裕也没有继续再说这个。
后续主持人还单独问了些顾嘉裕商业版图上的问题，她心不在焉地没听。满脑子是他刚才的那个“不会”。
以后成家，这人竟然小气到连句祝福都不给吗！
好歹曾经谈了这么长时间，假话都说不出口，真扫兴。
时间飞快过去，场上看似风平浪静一切如常，采访顺利进行，学生反应热烈，社会各媒体讨论度攀升，华京大学再度成为热点。
然而随着结束的时间逼近，台前幕后的工作人员却越来越感到背脊发冷，尤其参与了这场变动的那几人。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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