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重奏》桃渺

5、05

　　顾昕妤自认现在对何淳生的感情，已经不是少女时期的那股扭捏劲头，而是愿意大大方方承认自己对他的喜欢。
　　从暗恋，到喜欢他好像变成了一种习惯，似乎是一件习以为常的事。

　　所以就算会掉马，她没有需要害怕的地方。

　　何淳生：【我会尽快把其他歌的谱给你】
　　她没再多去回复，现阶段还不适合跟他聊得更多。

　　既然童佳在排练室，她索性用小提琴把只有雏形的新歌曲子轮流拉了一遍。
　　就当顺带着给童佳找一找灵感。

　　她表面上起来没什么波澜，越是勾起了童佳的好奇心：“你觉得何淳生见到你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会很惊讶吧。”她皱着眉头略加思索，“我猜他觉得我还在乖乖练着小提琴吧。”
　　她和何淳生在组乐队这件事上的本质区别，是她可以在两者之间做好平衡，而何淳生选择了玉石俱焚的方式。

　　童佳按她的说法以何淳生的角度设身处地想象过：“你们之间……真的挺有趣的。”
　　何止是有趣，何淳生不可能想象到她会因为喜欢他组了乐队，如今还一起隔着屏幕合作上了。

　　她平时除去Amour的事，会花更多的时间用在小提琴的练习上，她无法界定小提琴和何淳生谁更重要些。

　　童佳总算没往下问，两人默契地继续工作。

　　顾昕妤待到将近傍晚才离开，前脚刚踏出排练室，后脚就收到了何淳生新发来的消息。

　　何淳生：【我明天会先回港城，方便约个地方试试合奏吗？】
　　何淳生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他想着既然已经和她说了下个月的演出打算邀请她当嘉宾，区区表演一首歌是完全不够的。正好HOPE的工作结束得差不多，他可以把其他歌的五线谱给整理出来，并且提前和顾昕妤合奏试试。

　　就怕她会觉得他借着这还不算熟悉的合作关系得寸进尺。

　　顾昕妤迟疑了一会，大致想到了他这么做的原因。
　　顾昕妤：【你想在下个月演出的时候把后面几首歌都演了？】

　　何淳生：【对，如果就只有一首还让你专程过来当嘉宾，我觉得不太好】
　　他把文字输完后摸了摸鼻子，好像不太对，但她应该可以理解吧。

　　也就是不想她白跑一趟的意思？
　　行吧，反正她更爱工作。

　　等等。
　　何淳生明天回港城？也就是说她掉马的时间立马缩短到了明天？

　　顾昕妤瞬间想要装死。

　　但是他没等到她的回复，误以为自己的想法令她感到不快。
　　何淳生：【要是你有其他安排，也不一定真的要把这些歌都演了】

　　顾昕妤坐在车内看着外面快速闪过的街景，看到他发来的消息，下定决心回复。
　　顾昕妤：【没有其他安排】
　　顾昕妤：【明天你怎么打算？】

　　……是他想多了，她甚至贴心地替他考虑起明天的事。

　　何淳生：【介意上来我们排练室吗？或者去你们的排练室也可以】

　　顾昕妤：【那就去你们的排练室吧】
　　Amour的排练室长期都有人在，她不太想占用队友排练的时间。

　　何淳生：【好，明天下午两点可以吗？】

　　一来一回沟通好时间和地点，顾昕妤开始想明天见到他的时候，该先说什么，她看着发来的地址，明天去到他们的排练室按下门铃，估计就可以看到他精彩纷呈的表情。

　　她没考虑过何淳生会认不出她的这个可能，他们是青梅竹马，而且直到高中毕业才分开。认不出的话，只能说他没有心，说不定还会直接让她的喜欢画上句号。

　　希望这个假设不会成立。

　　在这段时间得心应手的她，没由来地开始紧张，打开Amour的群告诉大家这件事。
　　顾昕妤：【我明天去HOPE的排练室，而且只有他一个人在】

　　这个他指得是谁大家心知肚明，她不好意思将全名打出来的，不然这句话的指向性太强。

　　首先回应她的果然是冲在吃瓜第一线的童佳，她甚至不知道童佳跟其他队友转述的时候，把她和何淳生的故事讲得……绘声绘色。
　　童佳：【你要不那天开个直播？】

　　其他人居然接二连三同意童佳的提议。

　　顾昕妤：【差点想问你们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顾昕妤：【要真开了，我的暗恋还没机会交代出去就结束了】

　　她们当然只是调侃，最终还是冰姐的出现让他们结束了这个话题。
　　冰姐：【那就等你好消息了】
　　冰姐：【不过，他们排练室的地址发出来，要有什么事我们还可以赶过去】

　　冰姐这么说，完全处于作为经纪人的责任心，她也配合地发了过去，只是……她真正烦恼的事情好像没说出去，看样子不适合在群里继续，她单独点开了和童佳的聊天页面。
　　顾昕妤：【说真的，我在想见面之后他会不会生气】

　　童佳刚想私聊问她此时此刻心情到底怎样。
　　童佳：【生气？他有什么生气的原因？】
　　似是文字不足以表达她的心情，顾昕妤看着顶端持续了好一会的“对方正在讲话……”，收到了一条六十秒的语音。

　　“你们可是青梅竹马诶，虽然说他不知道你喜欢他，但是当初不打招呼玩乐队的是他，远离你的也是他，他有什么能生气的？生气你没告诉他Bella就是顾昕妤还是生气你玩乐队没告诉他？好像这些都轮不到他生气吧，别忘了还是他自己找的你合作，你要是还喜欢他就别怂，不过。”说到后面她的语气一转，“如果因为这件事跟你生气，好像也没有喜欢他的必要了。”

　　顾昕妤只是担心，童佳直接替她义愤填膺上了。
　　顾昕妤：【可能因为太久没见，我现在才开始紧张……】
　　童佳：【没必要紧张，反正他也不知道你喜欢她】

　　这个事实狠狠地捅进了她的心窝，有些崩溃地咬了咬唇。
　　顾昕妤：【你说得对，那我就直接壮着胆子去了】
　　顾昕妤：【我更期待的其实是他的反应】

　　童佳：【等你好消息】

　　怎么样才算是好消息？不会傻乎乎地问童佳这个问题，她断定会在童佳口中听到三年抱两这种惊人的答案，她还是独自消化一下近期的事情，再想想到时候见到他，该给他一个怎么样的反应。

　　第二天，顾昕妤背着小提琴前往何淳生发的地址，她甚至是自欺欺人地戴了顶渔夫帽。快到的时候才发觉他们两支乐队的排练室之间不过隔了几幢大厦。

　　抵达楼下的时候，看着他发来进入大门的密码，有些踌躇。
　　会欢迎她，还是把她赶走后直接中断合作关系？

　　眼看快到约定的时间，她鼓起勇气往前走了几步按下密码，就在三楼，电梯上行的速度完全不再给她任何犹豫的机会。他们似乎把楼层打通，电梯门一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进HOPE排练室的门。

　　“叮咚——”
　　来都来了，她闭了闭眼就按下了门铃。

　　何淳生一大早就回了排练室，边准备边等她。

　　毕竟，他同样没由来感到紧张，本来和异性相处的机会就少之又少，对方还是名不经传的Bella。万一他做了什么让对方感到不快的事……就怕自己再怎么喜欢她的小提琴，也没能继续合作下去。

　　索性回来冷静冷静，顺带调一调乐器的声音，结果坐在电子琴旁边，脑海里是昨晚告诉队友这件事的场景。

　　因为忙碌了一阵子后终于有空闲的时间，他干脆先回港城约见Bella，不忘告诉队友：“我和Bella说了，明天和她合奏试试。”

　　HOPE的每一个人向来都不怎么喜欢排练，他们一致认为有实力支撑，不用花太多时间在排练上，他深知这个习惯，便也不强求他们。

　　“反正……你找得她合作，你就先跟她磨合试试。”队友陈时遇开口道。
　　另一个队友张星霖也附和道：“支持！你跟她合奏没问题的话，和我们合起来估计也没什么难度。”

　　就差把不想排练直接写在脸上。

　　他点了点头，只是他只身应对Bella，不知道对方会不会觉得他们奇怪和不靠谱。

　　回忆完了，等了小半天没能见手机里有什么动静，一度还担心Bella会找不到他们排练室的位置。他的思绪还在往外飞散，就听到了门铃被按响的声音。

　　连猫眼也不看了，快步去打开了门：“你好，是Bella吗？”

　　顾昕妤还没见到他人，就先听到了声音，怎么他不按常理出牌，来之前她想象的是他从猫眼往外看的时候认出她。
　　就没想到他会直接开门。

　　那她不如掌握主动权，先吓他一跳。
　　“你好呀。”她摘下帽子，嘴角噙着一丝笑，抬头看着他，“好久不见。”

　　可是和他对视那一刻，终于见到真人，她难免屏住了呼吸。

　　何淳生低头看到的是白净小脸上那副熟悉的五官，他不可能认不出来，愕然地开口道：“阿妤？”
　　口里久违地冒出这个名字，恍惚间感觉回到了中学时代，想起了那时候的顾昕妤。

　　正午的阳光洒落在她的发丝，脸上是不服输的表情，站在何淳生的前方与他平视。
　　“我比你大差不多一个月，而且我比你高。”她边说边掰着手指，“所以你应该喊我姐姐。”

　　他只是没到身高往上窜的时候，而且她就比他早出生大半个月，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别想了，我才不喊。”

　　短短几秒便回忆完了这个场景，而后才有种后知后觉的荒谬感——
　　他的青梅竹马居然就是Bella？

　　那个从小被往端庄优雅培养的顾昕妤居然是Amour那个精通用小提琴演绎摇滚乐的Bella？甚至无法将这两个天差地别的轮廓交叠在一起，摆在眼前的事实让他迈不动脚步，顾昕妤奇怪地歪了歪头，问道：“怎么了？被我吓到了？”

作者有话说

　　掉马啦！
何淳生：Hell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