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妞子的城里媳妇》蓝山不蓝

7、相亲

　　余秋逛了几圈，买了两副对联及一些小东西。再走回邮局门口时，人家刚刚上班，里面的人正在拖地擦台面，她对门口的一个中年女人说自己要打电话，那女人努着嘴指了指右侧的一排公用电话，余秋还没有打过电话，并不知道如何用，她满面堆笑地对大姐说自己不会用，请她教一下自己，那大姐一脸不情不愿的扭着肥胖的屁股挪到鲜红的电话机旁，将话筒握在手里，睨了余秋一眼说：“那，拿起听筒，然后拨你要打的号码就行，讲完后把听筒扣回这里这成。”余秋聪明，虽是第一次见，看了一眼，听了一嘴，便了然，从裤袋里掏出记有何一帆电话号码的纸条，按着上面的数字，一一对应按下，听筒那边传来“嘟嘟嘟”的声音，余秋听着，有点紧张，好一会，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听着应是有一点年纪的
　　“喂，哪位？”
　　“你好，我找何一帆。”对方讲的是普通话，余秋也对她说了普通话，她之前上学时学校的老师都是讲的普通话，她会说，只是在农村讲得不多，江城，虽地方不大，但每个地方讲的话都各有不同，方言难懂，还是普通话好，不用去猜。
　　“哦？她还没起床呢，你哪里找？等会她下来我让她给你回一个电话。”听筒里的声音很好听，很温柔，余秋猜这人应是何一帆的妈妈。
　　“阿姨您好，我这是在镇上打的电话，不方便接。这样，待会儿何一帆起来后，麻烦您跟她讲一下余家院的余秋感谢她寄的东西，如果有机会，一定当面谢谢她。”余秋的普通话声调比方言要稍低一些，听起来蛮沉稳。
　　“你说你是余家院的？哦，哦，那你等一会，小帆特别交待了的，说是如果余家院来的电话一定要让她接，你等一会不要挂啊，我去叫她。”对方说着不待余秋作答，电话里传来一声“咯嗒”的声音，然后就听到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余秋举着电话，手指绕得电话绳，安静地等待着，过了好一会，听筒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然后传来一声急急的呼唤：
　　“余秋？”声音雀跃明显。
　　“嗯，是我，何一帆，你好！”余秋抿抿唇，轻轻问候，手指松开缠绕的电话绳。
　　“你终于给我来电话了？我等了好久呢？”何一帆的声音有点哑哑的，可能是刚起床的缘故，还蛮好听的，余秋勾起唇角，不自觉地笑起来：
　　“我家没有电话，打电话得上镇里来。”
　　“你现在在镇里？”何一帆随着话头问。
　　“嗯，在镇上的邮局里给你打的。你给我捎的书，昨天李书记带给我了，那么多，多少钱？我汇给你。”余秋觉得何一帆送的那些于她而言太贵重了，她可担不起。
　　“说什么呢？都是些旧书，都是些朋友啊同学不要的书，我收起来带给你的，你那么爱看书，这些，也够你看上一阵子。不值钱，别跟我提钱嘛余秋。”何一帆声音有点委屈，余秋觉得好像带着些鼻声，心里酸了一下，何一帆顿了顿，又说：
　　“再说，上次我们五个人在你们村住了那么久，你们管住管饭，我们都没有说要给你钱啊。”
　　“那，那谢谢你了何一帆，那你什么时候有空了，再过来玩，我再多给你做些吃的。”
　　“好啊，一言为定。余秋，你如果有空，也可以来城里逛逛嘛，就当，看看外面的世界，到时候就住我家，我也包住包食，好不好？”何一帆声音轻松起来，莫名其妙地就向余秋发出邀请。
　　“好啊。”余秋应下，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去那个在她看来离自己如此遥远的城市，但是她觉得，自己还年轻，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她一向是个乐观的人。何一帆见她应下，很是开心，两人又在电话里聊了好一会，最后，何一帆问可不可以给余秋写信，余秋说可以啊，何一帆就说以后会经常给她写信的，然后，便挂了电话。电话挂断后，余秋还举着听筒呆了一会，她记起忘了跟何一帆要个地址，在来时的路上还想着这事来着，要个地址，给何一帆寄些自己种的花生啊、萝卜啊啥的，转念一想，这些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也许何一帆看不上吧？算了，何一帆刚不是说要给自己写信的么，以后她回信时可以问问何一帆喜欢啥，到时再说。
　　余秋挂了电话，交了钱。在街上又逛了一会，买了两把镰刀和一些小的农具，便踩着正午的日头往家走去。
　　其实从镇里到余家院是有车可以坐的，有班车，也有电动的三轮车，她们称为“麻木”，余秋不喜欢，那种“麻木”坐一趟下来，全身真的可以被颠得麻木不仁起来。余秋喜欢走路，这种双脚踩在土地上的实在感让她格外踏实。肩上扛着刚刚在街上买的农具，店家给了她一只大口袋，正好全部装下，正好扛在肩上。
　　余秋到家里时，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她并不饿，不想做饭，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柴房后，便去收拾何一帆给自己的两大箱书，确实如何一帆讲的一样，大多数的书都是旧的，有些还折了角残了页，但也有十多本是崭新的，余秋将书捧在手里，翻个面看看价格，心里默默盘算着这份情，该以什么方式还给何一帆。她到之前外婆住的屋里找来两个大木箱，里面的衣服物件，在外婆去世后全都一并烧给外婆带走了，只留下了四只大木箱，听说是外婆的嫁装。余秋将书一本本取出，整整齐齐地码进了木箱里，堆放在自己床头处，突然间，她觉蛮幸福，来自书本的特有香气，让她的这种幸福感格外浓郁，一整个下午，她除了去喂猪喂鸡外，一直呆在房间里看书，浮生偷得半日闲，难得惬意，使人心情爽朗。
　　一整个腊月里，村里家家户户的重头工作便是忙着做吃的，初十一过，在外打工的青壮年们逐一回了家，村子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好似充满了朝气。余秋与这些人都不太相熟，也聊不到一起去，不下地的日子，她基本上都呆在家里看书。
　　要过年了，余秋还是抽时间去给自家叔叔家做了一次大卫生，她挑了好几担水，将叔叔的棚屋冲洗一番，村里到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多少事干，当余秋在叔叔的家里进进出出时，引来了好些个围观的人，都是些从城里打工回来的男人，他们或坐或靠地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看着，聊着，抽着烟，嗑着瓜子，好似在看戏一般，有些个无聊的还打趣几句，余秋自顾自地忙着自己手里的活，全然不把这些人看在眼里。叔叔家太脏太臭，余秋扫屋子花了一天，洗衣服，洗床单晒被子又花了一天，叔叔这两天都在外没有回来。余秋给他收拾好后，将上次给他买的新衣服新鞋子整整齐齐地放在他的床头。过年了，都该穿上新的，讨个好彩头。
　　腊月十五，大姨极为难得地来了余家院一趟，她慌兮兮地在菜地里找到余秋后，拖着余秋的手便拉回了家里，余秋见大姨这么着急忙慌的，还以为发生了啥大事，心里跟着忐忑起来。随着大姨进了屋，她给大姨倒了杯水，问她找自己啥事，姨妈上上下下打量余秋好一会，方才噙着笑问余秋：
　　“秋秋啊，你多大了？十八了吧？”余秋点点头，大姨很是满意地再点点头，说：
　　“我们村里村长有个侄子，大你四岁，在城里打工，人不错，我昨日见着了，长得高高大大的，听说已经在城里买了房子，收入很不错呢，跟你配着不差，秋秋啊，要不要我明天带人来跟你见见？”余秋回过味来，大姨这是要给自己介绍对象呢，在农村，像她这个年纪的大多都已经结婚了，她因着一直是孤家寡人一个，没有管没有张罗，这事就一直没有人问，她自己也从没有往这上面去想，这些年，一直忙着田里的那些事，哪会有闲工夫想这些个事？余秋心里没有太多想法，但想着大姨这终是为了自己好，心里有自己，要不然也不会大老过跑过来说这一趟，她想了想说：
　　“大姨，你也知道我的情况，没爹没妈的一口人，我过自己恰恰好，还真没想过这些。”
　　“姨知道你的难处的嘛，所以才想着给你找个好人家，让你少吃些苦头不是？那男伢啊，不错的，收入好，长得俊，你嫁过去，不亏。”
　　“就我这条件，人家也不一定看得上啊。”余秋有点无奈，她还是希望别人对自己的关注度少一点，少为自己操心一点，她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爱情，于她而言，太过遥远。
　　“没有问题的，我们家秋秋长得灵醒得很，随你妈，这方圆几十里地，少有的。肯定看得上的。你要是乐意，我明天就带人来见见，或是你去我家看也成。”姨妈觉得余秋可能不太想让人来她家，所以给了她选择的余地。话说到这份上，余秋再也没了拒绝的余地，她垂眸想了想，说：
　　“大姨，我明天上午去你们村。”
　　“好咧好咧，那姨先回去了，明天等你到后吃中午饭啊。”余秋应下，大姨乐吱吱地一阵风似的离开了，余秋无奈地摇摇头，回屋喝了口水，又去了菜地忙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