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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苏长安x陆景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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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选在了初夏。
大聿的掌上明珠出嫁,天子下令,举国同庆,下令了不少惠民实策。
街上张灯结彩,大红灯笼挂满了京城每一个角落,公主出嫁本就是大喜事,加之各项惠民政策,那段时间里京城百姓几乎人人脸上都挂着笑。
靖王的威名传满大聿,尽管民间称他为活阎王,可他那些赫赫战功也牢牢印在了人民心中,民间说书先生也最喜拿他过往征战的各种事迹来讲述。
他护大聿长久安宁,在百姓心中是宛如定心柱般的存在。
公主与这样的人结为连理,实属般配。
百姓心中觉得般配,可苏长安的众位皇兄可不那样觉得。
自己宠了那么多年的小丫头,怎么打了场仗后,就被陆景纯拐了去?
婚讯公布那会,靖王府可热闹得很,天天有皇子来找茬,任苏长安怎么劝自己的皇兄们都没用。
好几个表面上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就冷着脸上陆府去了。
好你个陆景纯,家里做迷魂汤的吧,竟能迷得长安给他求情。
可到底是陆景纯更有本事,让那群皇子心服口服。
此事民间也略有知晓,那阵子还有不少说书先生在讲。
皇子们咬牙切齿。
服,不服不行。
打不过就算了,比文也比不过。
说又说不过,打又打不过,玩阴的还没他这个打了几百场仗的狐狸心眼多。
那段时间皇子们私下聚在一起,可没少骂陆景纯。
骂归骂,可他们也心知肚明,真让他们服气的不仅是陆景纯的能力,还有他对苏长安的感情。
在这段时日的交锋里,他们又怎么看不出陆景纯对苏长安感情至深。
*
婚期将近,百姓们都很期待,讨论的话题也几乎都是这件事。
听说大婚当日,公主的喜辇将会从皇宫太和门出来,绕主城一周,到皇帝新给公主赐的府邸去。
也就是说,大婚当日,他们可以看见长安公主!
此外,新赐的公主府也是人们热议的话题之一,听闻那座公主府,帝后自公主出生起就开始命人修建,不仅奢华程度与皇宫不相上下,还特地选在了离皇城极近的地方,公主往后依旧可以随时回宫。
在大家的各种讨论下,大婚如约而至。
是日,天空碧蓝如洗,百姓早早守在了主城街道两旁,初夏微风不时拂过,将刚要冒头的炎热吹散。
不久后,皇宫那边传来声响。
厚重的宫门被打开,陆景纯高坐于骏马之上,出现在宫门下。
热烈的红色喜服将他身上的肃杀之意冲淡了不少,一贯平淡的唇角今日也噙着笑意。
在他身后不远处,便是坐在上的苏长安。
嫁衣火红的裙摆在喜辇上铺散开来,宛如一朵盛放得最极致的花。
阳光淌过,凤冠上镶嵌的名贵宝石流光溢彩,璀璨夺目。
凤冠两侧嵌着细碎流苏,两边流苏衔接了一片红色轻纱,朦胧地将苏长安的容貌遮挡了起来。
微风掠过,轻纱拂起。
刹那间,天地失色。
*
公主府今日热闹非凡。
夜幕降临,苏长安独自坐在喜房里,嬷嬷交代完她一些新娘子的注意事项后便带着宫女们离开了,只留下她的贴身侍女守在门外。
苏长安披着盖头,只能看见自己脚下的画面。
她竖起耳朵听了会,确定没听见什么动静后,便偷偷伸手到桌子上,打算摸索点东西吃。
本来只想捉点枣子或花生吃吃垫垫肚子,不料刚伸手,就摸到了类似点心的东西。
准确来说,那个点心,好像是自己撞她手里的。
苏长安立马觉得不对劲,下意识就想伸手把盖头扯下来。
一双温暖的大手按在了她的手上,熟悉的嗓音自头顶传来,“不可。”
苏长安停住动作,惊喜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公主府很大,喜房离宴请客人的主厅有些距离,可即便如此,也能依稀听到宾客的声音,由此也不难想到,主厅此时的热闹程度。
按理说陆景纯应该在招待宾客才是。
而且她也没听到有人进来。
陆景纯拿起置于旁边的玉如意,语带笑意,“刚刚。”
话音刚落,面前的盖头便被玉如意掀了起来。
忙碌了一天,陆景纯到此刻才能认真,近距离地看见苏长安。
雪肤红唇,美到他有一瞬间忘记了呼吸。
她与如此热烈的火红,似乎极为相配。
不同的是,相比起陆景纯,更吸引苏长安的,不是他本人,而是他身后的餐桌。
苏长安才望了他一眼,余光便瞧见了他身后的桌面,发现上面放着的不止点心,还端来了许多她爱吃的菜。
正冒着热气。
饿极的苏长安再也无法挪动目光。
陆景纯无奈轻笑,牵起她的手跟她到桌前坐下,“我想你应该饿了,回来便吩咐厨房做了些餐食。”
他也是端着食物走到门外,看见白霜惊讶的脸色,才想起来他此时该在主厅招呼宾客。
无奈,他满心只想着苏长安饿肚子的事情,倒将宾客忘记了。
即便如此,陆景纯也没有犹豫,动作很轻地开门进房。
主厅,大舅子会帮他看着的。
不料刚进来,便看见一双白嫩的小手在餐桌上摸索。
两人坐到桌前,饿了许久的苏长安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
陆景纯将鸡腿拿起,为她撕成一小块一小块,放进她的碗里,又耐心地给她剥虾壳。
在陆景纯的投喂下,苏长安吃饱了。
她放下筷子,拿起了一块荷花酥放进嘴里,待完全吞下去后,眉眼弯弯,“刚刚吃的是饭后甜点。”
陆景纯:“嗯。”
吃饱喝足后,苏长安才有心情细细打量起陆景纯。
俊朗的五官被满屋烛光映着,平日冷厉的眉眼被镀上了一层温柔,如星双眸里倒映着她的面容。
四目相望间,两人的距离不知何时缩短。
陆景纯托着她的后脑,与她额间相抵,另一只手抬起,大拇指抚上她的唇角,指腹轻轻将沾在上面饼屑擦去。
低醇的嗓音响起,“吃饱了吗?”
他的目光热烈而直白,苏长安被盯着有些不好意思,垂下眼眸,小声应声,“嗯。”
话音刚落,下巴便被他修长的手指勾了起来。
唇上传来了柔软湿热的触感。
他的吻一如他刚刚的目光般,热烈而直白,夺取着她的一切气息。
苏长安被吻得意乱情迷,连何时被他抱到床上也不清楚。
*
红烛帐暖,陆景纯附在她身上,突然停下了动作。
烛光透过纱幔映在她身上,仿佛也为她整个人罩上了层轻纱,朦胧又神秘。
此情此景,陆景纯有些恍惚,喃喃开口,“是真的吗?”
那个他曾经即便是梦到,在梦里也不敢造次的人,真的属于他了么?
苏长安明白他在说什么。
心底顿时有些酸涩,苏长安勾住他的脖子,借力半起身子重新吻住了他。
她的唇瓣绵软湿润,灼热的气息落在他的脸上,喘息间都是独属于她身上的馨香。
每一样,都那么真实。
唇舌碰撞间,电流自脊背而起,掠过全身。
陆景纯反客为主,伸手扶住苏长安的后腰,索取她气息的同时将她缓缓放平回床上。
衣衫被一件件褪去,空气里的温度在极速攀升着。
苏长安柔若无骨的手攀在陆景纯落着浅浅伤疤的肩上,香汗淋漓。
许是男人在这方面都有着无师自通的天赋,她身上的敏感点很快被摸清。
性感的低喘流连在耳边,她的意识逐渐被侵蚀,整个世界只余他的气息。
烛光燃尽时,一只苍劲有力的手抬起,白皙的皮肤下,青筋自手腕处蜿蜒而下,陆景纯勾到了帷幔的挂钩,指尖一动,火红帷幔落下,挡住了里面的春色。
柔和银霜洒落房内,火红帷幔如海浪般阵阵浮动。
*
城西军营。
北伐大捷,可遗留下来的问题众多,直到现在也未完全解决,那边南蛮更是看着大聿在北伐之战伤了元气,有些蠢蠢欲动。
是以,陆景纯即便新婚,也忙得脚不沾地,需经常来城西军营。
可今日,议事明明已经结束可几位将军却没有离开,站在一起不知小声讨论些什么,还时不时瞥他两眼。
陆景纯停下翻阅的手指,抬眸问道,“几位将军还有何事?”
几位将军被这一问,愣了下后果断把平常最能说会道的高将军推了出去。
高将军狠狠剜了躲在自己身后几人一眼,回头对陆景纯露出一个标准的露八颗牙的笑容,“我们就是觉得,靖王您穿白色真好看!”
今早陆景纯过来时,他们差点认不出来,远远瞧见时还在想是哪家的翩翩公子。
待走近了,才发现是他们王爷。
一时间,整个军营的人都呆了。
那么多年了,王爷身上除了玄衣和朝服,那就没出现过别的衣服。
惊讶过后,大家发现,王爷穿白色,当真好看。
容貌身姿自是不必言说,连他身上的肃杀之意也被温和的月白色收敛了起来,清冷如山巅雪。
听到高将军的话,陆景纯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裳,唇边挂着清浅笑意,“公主喜欢。”
说这话时,他身上的清冷和不近人情顿时消失,眸光温柔。
几位将军看傻了眼,呆立原地。
这还是他们那个冷面靖王???
将军们还没反应过来,一位士兵进来通报,“公主来了。”
下一瞬,众人眼前晃过一抹白色影子。
再回神时,屋子哪还有靖王的身影。
*
将军们出来时,恰好看见公主出轿。
陆景纯将苏长安从轿上抱了下来,待她在地上站稳后,还弯腰为她拍了拍裙摆,将落地时不小心沾上的灰尘拍掉。
王将军嘶一声,“靖王那手劲,我都害怕直接把公主柔软的纱裙直接拍断。”
高将军白了他一眼,“你没看靖王刚刚提起公主时那语气,温柔死人了,怎么可能给她拍断?。”
待陆景纯站稳后,苏长安自然地挽上他的手臂。
陆景纯将一缕挡住她额头的发丝拨开后,忍不住在她光洁的额头印下一吻,“怎么来了?天气炎热。”
说罢,陆景纯接过白霜手里的伞,撑在二人头顶。
苏长安在伞下并不知晓,可其他人却看得清楚。
这伞几乎全在苏长安头上,陆景纯不仅整个身子暴露在阳光下,还侧了侧身,用自己为苏长安挡住阳光。
苏长安仰头对陆景纯笑了笑,“来接你。”
陆景纯看了眼天色,皱眉,“我很快就回去了,哪要你来一趟?累不累?”
苏长安扯了扯他的袖子,陆景纯会意,一手撑着伞,一手背于身后,稍稍弯腰,将耳畔凑到她的脸旁。
热气裹挟着她的馨香落于耳畔。
她说,“我想你了。”
甜意顷刻间便开始蔓延,陆景纯的唇角不受控制地往上扬。
正想偏头时,她宽大的刺绣云袖将二人挡住,下一瞬,耳垂传来了柔软的触感。
陆景纯一愣,猛地回头看她。
此时苏长安已经将袖子放下,看着他露出得逞的笑意。
还未得意多久,伞应声落下,腰被陆景纯搂住,双脚被迫离地后,整个人被他轻易地抱到了轿子背面。
脚重新接触地面时,背也被抵在了轿上。
陆景纯将她的双手反剪在背后,不由分地低头吻住了她。
白霜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周边,默默往后挪了两步,捡起地上的伞撑起来,将那两道纠缠在一起的影子遮住。
*
良久,苏长安才被陆景纯拉着出来。
苏长安面色绯红,正小口又快速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而害自己差点喘不上气的罪魁祸首,却一脸正经,将她的左手裹在掌心,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苏长安气不过,用力踩了他一脚。
陆景纯吃痛,眉心微挑,却没躲闪。
还把另一只脚伸到她面前,一脸认真地让她把这边也踩了。
苏长安被他逗笑了,踢了踢他的脚尖,让他把脚收回去,转移话题,“那么,我们可以走了吗?”
陆景纯点头,“嗯,我回去交代几句就来。”
话落,只见陆景纯去跟那几位将军说了几句,才又走了回来。
乌金西沉,金光将二人包裹。
在场的将士们看得挪不开眼。
刚刚匆匆几眼,二人便到了轿后,此时定睛一看,几位将军才发现公主穿得也是一身月白色的衣裙。
两道身影立于一起,般配至极。
他们看见陆景纯那双常年握刀剑的,护大聿多年安宁的双手,正极其温柔地拿着帕子为苏长安擦掉额上的汗珠。
看见他珍重地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
看见苏长安扯着陆景纯的袖子不知说了什么,已经被他掀起一半的轿帘再次落下,那匹跟陆景纯征战沙场的宝马听见主人的召唤,向他奔去。
苏长安被陆景纯抱到马背上,乘着风往京城方向奔去,二人衣袍猎猎,绝美落日成为了他们的背景,
直至他们都身影变成了一个小黑点,王将军依旧不舍得收回目光,他感叹道,“我也想成亲了。”
“实不相瞒,我也想。”
“实不相瞒,我也想。”
*
大婚三年后,苏长安怀孕了。
彼时,二人刚从樱林行宫回来。
之所以现在才怀上,是陆景纯觉得前两年她还小。
苏长安怀孕,对于帝后而言,那简直是国家大事,在樱林行宫回京的路程上,就派人把苏长安直接带回来宫里。
皇帝笑眯了眼,恨不得昭告天下公主有喜。
可又担心歹人作祟,生生忍了下来,打算等外孙出生以后再宣布。
孕期苏长安都住在了宫里。
陆景纯每天都像开了二倍速一样,将事务处理完,又匆匆赶回宫陪她,恨不得变成挂件挂到她身上。
在宫中各人的悉心照顾下,时间流淌而过。
隆冬时节,二人的孩子出生了。
母子平安,皇帝当天便昭告天下。
他可终于把自己憋了将近十个月的炫耀说了出去。
儿子的名字是苏长安起的,叫陆始。
望着儿子有些熟悉感的面容,苏长安有个猜想,可现下还不敢确定,毕竟五官都还看不清楚。
取名始,重新开始。
苏长安的儿子,自然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宫里难得有了个团子,大家都喜欢得不得了。
自当年贤王造反后,皇帝便常年宿在皇后宫里,也没有别的任何动作,没有提携皇后的家族,也没有打压其他人。
起初,宫中嫔妃自然是想尽了办法争宠,可没有一点效果。
但除了皇帝不再临幸外,她们的家族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久而久之,后宫反而比以前和睦了不少。
可在团子出生后,各宫嫔妃却将早已丢下的宫心计剧本捡了起来,不再为争宠勾心斗角的她们,却都使出浑身解数吸引团子,让他能来自己宫中多玩玩。
同时,不少适龄的皇子,都遭受了来自自己母妃的催婚魔咒,让他们赶紧生个孙子。
陆始很快乐地成长着。
待团子三岁时,面容长开后,苏长安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是陆皓。
苏长安看着在不远处开朗笑着玩耍的陆始,泪水模糊了视线。
他这一生,再也不会受尽坎坷,也不会有人欺负他歧视他。
从一出生,他就会收到所有人的宠爱。
正想走过去时,陆景纯回来了。
他刚回来,团子就冲了上去,“爹爹骗人!说好娘亲昨晚跟我睡的。”
陆景纯面不改色,“你记错了,我说明晚。”
被骗了那么多次后,陆始小小的脑袋算是明白了,无论哪天,他爹爹都会说明晚。“娘亲我哒,今晚跟我睡!”
陆景纯弹了弹他的额头,“是我娘子。”
陆始用胖乎乎的脚丫狠狠踩了他一脚,“我娘亲,爹爹你赖账你赖账!”
刚想站起来的苏长安又坐了回去,午后的阳光舒服地她眯了眯眼,她捏了个葡萄放进嘴里,饶有兴致地看两父子吵架。
陆始五岁时,妹妹陆季望出生了。
自此,陆始继成为宠娘狂魔后,又变成了宠妹狂魔,天天跟在陆季望身后。
又一年开春,一家四口去了樱林行宫。
陆始和陆季望在前院玩耍,苏长安靠着陆景纯的肩头坐在屋檐下。
山间起了风,花瓣被吹起,飘扬地落到了苏长安的发丝和肩头。
多年过去,她除了气质成熟了些,容貌几乎没有变化。
陆景纯为她将花瓣轻轻抚走,勾住她腰的手臂收紧,吻住了她。
陆始眼疾手快,一只手将陆季望的眼睛挡住了,另一只手把自己的眼睛捂住,“小孩子不能看。”
不知过了多久,陆始没听到动静,
偷偷睁眼从指缝里往外看,却发现爹娘不知何时站到了自己面前。
陆景纯把女儿抱了起来,苏长安朝他伸手,“走吧,去吃饭。”
陆始将白嫩的小手放到苏长安的掌心,“好!”
迈入主殿时,苏长安回头望了眼院子。
樱花漫天。
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