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三军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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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娅觉得这一觉格外的漫长。
一些零散的声音从脑海深处浮现，希娅感觉她好像是还在树里，有一些声音隔着树从外面传了进来。
“伟大的希娅女神在上，今天我们是来向您告别的。”这是一个年轻而温柔的女声，用的是希娅熟悉的精灵语。
“在您的庇护下，我们一族才能免受战争和宇宙辐射的污染，在这里得到了上千年的平静生活。”
“但是这个宇宙已走向衰亡，我们最终还是决定离开，寻找下一片净土。”
“妈妈，什么是告别？”这是一个稚嫩的男孩儿的声音。
“就是分开时对彼此真挚的祝福。”温柔的女声回答道。
“希娅女神她能听得到吗？”
“她听得到的，莱昂。只要你虔诚地向她诉说，就算隔着亿万光年的距离，她也能够感受到。”
“.......”
“希娅小姐，希娅小姐....你醒一醒...”
一阵熟悉的呼唤声把希娅从睡梦中唤醒，希娅睁开眼睛，发现金毛少年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希娅小姐是做噩梦了吗？看您一直睡得不是很安稳。”
瘪瘪嘴，眼睛还是有点酸，希娅对卡尔伸出手，想要抱。
卡尔有些受宠若惊地抱起小精灵，轻轻拍打着希娅的背，柔声道：“我们已经安全了，在金戈号上，已经离开了卡斯曼星的范围了。虽然没有了星铁矿，但是您看！这艘金戈号也是A级的，比我们原来的那艘飞船大了四倍不止！”
希娅听言抬起头，好奇地打量这这个新的地方。
不愧是胡赛最宝贝的金戈号，不仅面积大，而且装修极为豪华，里面的家具都几乎是新的，每一样的价值都够普通人家吃好几年了。而且还有一间厨具齐全的小厨房！
希娅作为一只长时间生活在树里的精灵，对她而言，她觉得原来的小破飞船和现在的金戈号根本没有任何区别。仅有的物质欲可能就是希望吃到比营养液好吃一点的东西。
听到利澳在厨房在给她做饭时，希娅就坐不住了。
迦勒他们刚从驾驶舱过来，就看见小精灵已经乖巧地坐在卡尔给她找来的高脚凳子上，聚精会神地看利澳做饭。
这种目光实在是太过于炙热，给了利澳这个厨房新手不小的压力。
“需要一个鸡蛋……”
利澳一边看着菜谱，一边小心翼翼地将鸡蛋打到面粉里，然后试图转移希娅的注意力道：“希娅小姐！那天您是用什么方法净化队长的啊？是您的眼泪有什么特殊能力吗？”
显然所有人都对这个话题十分关注，一时全屏息以待地等着希娅的回答。
希娅愣住了，在听到关键的“净化”、“队长”、“眼泪”几个关键词后，默默思考了一下，问道：“利澳，也想吗？”
“当然啊！我可羡慕队长了，据他说不仅基因里的宇宙辐射全都消失了，而且身体素质和反应能力有显著提升，他现在都远远不止A等级了....我如果也能不再是个D级的菜鲸，之前那样的事也许就不会发生....”
希娅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思考了一下，然后开始揉眼睛。
一开始利澳还没有明白这个动作的意义，直到看到小精灵都把自己的眼睛揉红，才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前去制止。
“您是眼睛不舒服吗？都红了....”
希娅有些丧气地放下手，委屈道：“没有眼泪...”
所有人忽然就明白了，希娅这是想让自己能够挤一些眼泪让他们也能够得到“净化”。
“希娅小姐，您不用勉强自己。”利澳温柔地道：“得到净化是我们莫大的荣幸，但是您的眼泪远远比这个宝贵。”
“队长，我们之后去哪里啊？现在胡赛应该去第三军团告状了，跨区通道上应该都是我们的通缉令。”卡尔说。
“不急，现在不是离开九区最好的时机。”迦勒打开星图，朝着九区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画了一条路线。
“我们沿着这条路走，先去小球星。”
“小球星？那个连网都没有的地方？”
老熊最先反应了过来，他跟随迦勒的时间比其他人都要早，这是很早前他和迦勒意外到访过的一颗小星球，面积很小，但是周围有奇妙的电磁屏，连星网都连不上，以致于星图上都没有它的具体坐标。
“我上次记下了它的坐标。它的强电磁屏可以为我们做遮挡，金戈号太过打眼，我们需要稍微做一下伪装才行。”迦勒说。
“我也觉得必须改改，老秃鹫的审美十年如一日的没有救，我真的没法忍受一艘A级的星舰居然被糟蹋成这种模样....”卡尔抱怨道。
作为一名机械师，从他见到这艘飞船的第一眼，就完全忍不住想要吐槽的欲望。
亮瞎眼睛的金色涂装，还用红色喷了一只鸟的剪影，还装了很多根本就没有用的外部装饰，远远看上去简直像是一只像暴发户一样的大公鸡。
另一边，列阵整齐的第三军团军舰漂浮在第七、第九两个区的接连的空域，解开迷彩涂装屏障的伪装后，露出了第三军团特有的白金配色，在幽蓝的宇宙中仿佛是严阵以待的优雅骑士。
“墨熙礼大人！我发誓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胡赛一脸凄惨地跪在地上，脸上还有被烟熏黑的地方，衣服凌乱，硕大的身躯随着哽咽颤抖着，连连唉声道：“我们前哨站发现，暮星小队不知道从哪里拐骗来了一位珍贵的雌性小姐，而且您看看照片，这样外貌优秀的雌性只可能是一位的贵族小姐！她还只是个幼崽！”
“我们立刻采取了措施，希望通过友好的沟通唤醒希望他们内心的良知，把小姐交还给帝国保护！但是他们这些阴险、贪婪的人却冥顽不灵！放火烧了我们的礼堂、洗劫了物资处，还抢走了小姐！雌性是我们帝国珍贵的宝物，墨熙礼大人！请立即下令将暮星小队全员通缉，将小姐迎回帝国！”说罢忽然像是经不住这巨大的悲痛般身体一晃，只能靠身边副官才能勉强稳住身体。
首座上穿着白色军装，气质温文儒雅的男人却迟迟没有说话。
以白色为主，佐以金色点缀的军装外套披在他的肩上，外套的胸口位置挂着雪花的金属徽章，洁净如雪的白色长发编成了一束辫子松散地垂在一边，发尾还挂着一个银环，上面刻着[麦卡锡]家族的族徽。
墨熙礼拆下了白色的手套，纤长的手指滑动着胡赛传来的照片。
但是这些照片一看就是偷拍的，画质很差，墨熙礼不得不放大了后一点点仔细观察。
那是一张所有人见了都忍不住心生怜爱的脸，还带着稚气却掩盖不住造物主对她的偏心，像是清晨刚滴在花瓣上的露水，纯洁得让人觉得任何的贫乏语言都是对她的一种亵渎。
图片被胡赛有意截去了受伤的白狼，只留下了希娅，但是那双仿佛像怒涛翻滚般生动的蓝色眼睛，全完全暴露出了女孩的愤怒、勇敢、和为了保护家人绝不退让的决心。
她正释放着那磅礴而鲜活的生命力，宛如一株在枯木上才刚长出的洁白嫩芽，明明身躯被打压却绝向寒风低头。
这绝不是核心区那些会任由别人摆布自己人生的贵族小姐们会有的眼神。
墨熙礼的心底一时有种难以言明的复杂感觉，手指甚至有些微微颤抖。
关闭图片，墨熙礼淡蓝色的眼睛看向了地上跪着的胡赛，看见他衣摆上深色的酒渍、胸前还没来得及摘下的玫瑰花，以及隔着不短距离都能闻到的浓郁香水味，这可和他刻意乔装的狼狈一点都不搭。
这只秃鹫在前哨站都任职了一百多年了，却依旧没有任何的长进。
墨熙礼的手指缓慢地点着桌子，一下一下，胡赛却觉得仿佛是敲在自己的心上。
墨熙礼温和有礼、却别有深意地说：“胡赛站长，您的无私行为令人感动。”
胡赛不安地咽了咽口水，只能硬着头皮喊：“一切都是为了帝国的荣光。”
帝国的荣光。
墨熙礼的眸子暗了暗，却一下子没了继续和这只愚蠢的秃鹫周旋的耐心，缓缓把目光投向了舷窗外浩瀚美丽的星空。
星星这种美丽的生物，最璀璨的光芒总是来自于它毁灭之时。
人类瞻仰到它的余晖，总是在遥远的光年之后。
“你回去吧，消息我们已经收到了，第三军团会做出决断的。”墨熙礼淡淡道。
“但是那名小雌性......”胡赛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触到那双冰蓝色眼睛里森森的冷意后，却打了个哆嗦，不甘心地起身敬了个礼。
“我这就告退，长官。”
随着不满地“砰”一声摔上会客室的门，第三军团的主舰“希维尔”号又恢复了宁静。
“您这么不给胡赛站长面子，恐怕老爷又要有微词了。”副官缪赛尔道。
“肖恩将军的任期还有两年，在议会里还是有一些话语权的，胡赛站长虽然身在九区，却始终是他的族弟。”
墨熙礼看不出神色地翻着资料，并没有被缪赛尔的话语打动，坐姿端正而优雅：“总是少不了被念叨的。你说肖恩将军一生戎马为帝国立下了多少功勋，为什么和他有相同血脉的胡赛却是个人品低下、自私自利的废物呢？”
“所以说。”墨熙礼起身，身上的军服不见半点皱褶，“一些家族执着于无意义的血脉，纵然能产生高等级的后代又怎样？有一些人，是垃圾始终就是垃圾，他们的高级血脉基因并不能帮助他们拥有脑子。”
缪赛尔没有回答，这个话题显然不是他一个副官能讨论的，只能顺势提起另外一件事：“那您想好怎么处理那位‘希娅’小姐了吗？这位小姐毫无疑问是位极其珍贵、进化完美的雌性，尽管她现在只是个幼崽，就算在一区也是绝无仅有的。”
她叫“希娅”。这两个字经过口舌，仿佛过了电一般。
“先暂时不要上报，我们知道的信息还太少，而且......那个人还在她的身边，不是吗？”墨熙礼看着手上关于暮星小队的资料，上面的照片里银发男子还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只是眼里多了些时间沉淀后的稳重，快四年不见，他还觉得有些亲切。
“迦勒会保护好她的。而且有他在，你们没有那么容易找到他们的行踪。”
他之前只是觉得，在哪里都一样罢了。
为什么现在却愿意离开了呢？
墨熙礼想，或许是他在习惯了漫长的孤独后终于找了自己生命中愿意追逐的那道光。
他们曾一起并肩奋战过很多年，曾一起到达过荣誉顶峰，但是在最后，因为不同的选择而有了不同的结果。
很多人都对迦勒的选择感到痛惜和不理解，但他有时候却羡慕迦勒的决绝和勇气，迦勒是一匹孤狼，没有人可以违背他的意志束缚他。
而墨熙礼，他觉得自己比起迦勒，显得懦弱多了。
他被家族从小精心培养，身上寄托了太多人的希望，他被那些权力和期望捆住了野心，被栓在王座上，不得不妥协。
“派人默默打探消息，不要惊动任何人。我和迦勒是旧识，接触起来会容易一些，希娅小姐还很年幼，我们需要得到更多的信息后才能做决定。”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三军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