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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停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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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苏柏第一次喊了江司晏的名字。
在夜色弥漫的校园。
他们学校高一一共有二十二个班。文科10个,理科12个。一班到六班是理科的精英班,而精英班中的佼佼者大部分都分在一五班。
按理说这个班的学生应当以学习为主要精神食粮,但班里大部分学生却嚷嚷着要劳逸结合。每天中午午休时间便会拉上窗帘,然后打开多媒体,播放恐怖片。
起头的是一个小胖子,厉苏柏的新晋脑残粉。他说厉苏柏天天忙着学习,忙着训练,会累坏的。不如放一些影片放松放松,要是被学校抓到了,大不了扣一分写个检查。
厉苏柏问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训练,小胖子得意地告诉他,自己是史诗级追星人,他看好厉苏柏,厉苏柏以后绝对是顶流。
跟着小胖子班里的同学吃了不少福利,一天学习下来确实很累,每天中午午休时间便成为他们续命的灵丹妙药。
厉苏柏在看到恐怖镜头时会忍不住回头看一眼江司晏,他发现非常爷们的江司晏竟然怕鬼。只要有灵异片段出现,江司晏便会低头看向课桌。后来索性一眼都不看,用校服盖住头正儿八经的午睡。
这下,厉苏柏终于发现了一个江司晏的弱点。
月考结束后,理科班的老师都被找去开会,苏校庄便让厉苏柏看管班级,带领着同学们先上自习课。
正巧是晚上,又是阴沉天,厉苏柏就让小胖子找了一部最渗人的恐怖片。他负责放哨和巡视,小胖子只管播放。这样一来,他便有机会站在江司晏的旁边。只有20厘米的距离,这样就够了。
若是出现灵异镜头,他也可以假装自己害怕,悄无声息的利用江司晏的一切来保护自己,说不定还会引起江司晏的关心。
在小胖子的指挥下,窗帘全拉,明灯全关,教室瞬间黑了下来,氛围感马上就来了。
但江司晏却起身往教室外走,厉苏柏盯着门口盯了好一会,见江司晏还未回来,便跟了出去。
江司晏在走廊尽头站着,夜灯下的背影孤寂又迷人。厉苏柏之所以用孤寂形容,是因为孤独的人是他自己,如果此时他们并肩而站,便只有迷人了。
过了一两分钟的时间,江司晏转身朝楼下走去,厉苏柏一直跟在他的身后,直到来到图书馆。
江司晏纤长的手指在书架上掠过,他似乎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自己想看的书。后来,他终于在一本关于微积分的书中停了下来,他向管理员借了这本书便走出了图书馆。
看他所走方向应该是想去操场或者篮球场,厉苏柏突然有些后悔,他不应该播放那些恐怖片的。江司晏喜欢动漫,播放一部动漫电影也好啊。
他一边懊恼一边继续跟着。
但很快他突然眼前一黑,一声尖叫从他前面传来,是江司晏的声音。他立马抬起头,直奔他而去。
学校停电了。
不管是教室还是校园,都是漆黑一片,隔着宿舍楼都能听到教室里乱哄哄的声音。他跑到江司晏身边,只有一个手臂的距离。他听到了江司晏在喊“三月”,在蹲下来的瞬间,江司晏紧张的叫了江三月的名字。
厉苏柏看不清江司晏,没有月光,没有灯光。他只能听到江司晏沉重的呼吸声,还有一些轻微的肢体动作的声音。
有一种悲伤的感觉笼罩在他们身上。他听得出来,江司晏不是因为意外停电而震惊,而是一种害怕黑暗的持续性难过。
他蹲下来,鼓足全部勇气,轻轻的、温柔的唤了一声:“江司晏?”
江司晏似乎是怔了一下,紧接着呼吸声变得缓慢而轻柔了。黑暗中他们看不清彼此,厉苏柏猜想,江司晏应该没有那么害怕了。
一米八五的大男孩,蹲在他面前,像一只受惊的小猫。他想拥他入怀,却在忐忑、不安与未知中,败下阵来。
过了一分钟左右,厉苏柏终于又鼓起勇气。他缓缓的伸出手,他想触摸江司晏,但更快的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他快速的收回手,刚才的他与江司晏只有几公分的距离,他几乎碰到他的衣服了……
“司晏?”
林星拿着打火机,来到了江司晏的身边,他蹲下来握着他的手腕,心急道:“你怎么样?还好吗?”
江司晏淡淡一笑:“已经好多了,你怎么会来?”
林星叹了一口气:“我去给武主任送资料,看到你往这边来,便跟了过来。幸好我过来了,没想到学校竟然会停电。”
“你怎么有打火机?”江司晏语气温柔。
林星笑了笑:“还不是没收来的。正好帮了我大忙。走吧,我们回教室,裴奕应该已经去买蜡烛了。”
他扶江司晏起身。临走前,江司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怎么了?”林星问道。
“江司晏!”
“司晏!”
路边出现了一团灯光,跳来跳去。
“三月。”江司晏冲着那团光柔声回应。
是江三月与裴奕,他们拿着手电筒找过来了,在那两个人旁边厉苏柏居然还看到了左宸宸!紧接着就听到左宸宸对着空气喊了一声:“苏柏。”
话音未落,裴奕便嫌弃的接道:“厉苏柏怎么会在这里,你等会还是去厕所找他吧。”
厕所?!杀千刀的裴奕!
“林星和你在一起啊,我还一直吓唬自己,你们兄妹俩真是让我操心。”裴奕向他们走来,嘴上虽然在抱怨,脸上却浮着笑意。他走到他们面前,一副打趣的表情:“怎么还有打火机,卖火柴的小女孩啊。”
林星收起打火机:“没收来的。”
“苏柏。”左宸宸拿着手电筒打在江司晏身后,他跑过去盯着厉苏柏:“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
厉苏柏就站在江司晏的身后。
他们四个同时回过头,厉苏柏看不大清江司晏的表情,或者说他看不懂。但在对视的那一刻,那双眼睛眸光潋滟,似秋水盈盈。厉苏柏瞬时眼眶泛红,彻底沉沦在那样的眼神中。
他好想去抱江司晏,也好想被江司晏抱着。
他不怕黑夜,他什么都不怕,只要江司晏愿意走近他。
从那天晚上开始,小胖子再也没有播放过任何恐怖片,哪怕是午休时间。厉苏柏找来很多动漫电影以及经典的仙侠影视,都是江司晏感兴趣的,且只会在江司晏空闲的时候播放。
他还给那三人帮每人送了一台台灯,只是希望再有停电的时候,多一个台灯多一些亮光。至于裴奕的那一台,是顺便买的。
裴奕似乎很不爽:“这到底是谁啊?又来送温暖来了,我们不会被盯上了吧,而且三个人同时被一个人盯上?”
江司晏轻笑道:“先放那儿吧,毕竟是有心之举。”
裴奕追问:“你知道是谁吗?”
江司晏没有回答,只是笑。
厉苏柏站在门外偷听,他害怕被江司晏知道,又期待江司晏能够知道。若是江司晏在知道是他的情况下收下礼物,厉苏柏就算做梦也会笑醒的。
他每次送礼物,快递寄件人永远都是:心意传达者。
厉苏柏很奇怪,为什么他们三个人从来不怀疑寄件人如何知道他们的住址信息,难道不觉得被调查被跟踪了吗?但不怀疑也好,他还能继续送礼物。
他又买了很多蜡烛放在家里与课桌里,还有几只手电筒,这样的话才算是万全之策。
左宸宸告诉他,那晚停电后,裴奕居然第一时间叫了他的名字,当着全班的面大声喊道:左宸宸。左宸宸摸黑跑过去,裴奕让他好生照看江三月,而他自己则是跑去买了两只手电筒。
也就是那一天晚上,左宸宸突然发现江三月似乎很害怕黑夜。
厉苏柏说:“江司晏也怕。”
那天之后,在高一结束前的日子里,他们之间再没有过多的交集。厉苏柏忙着学习与训练,江司晏一边学习,一边画画。他们还是没能说上话,依旧保持着固定的距离。
但对厉苏柏来说,至少没有人接近江司晏,或者明目张胆靠近江司晏,这对他来说就已经很不错了。
他很贪心,他想每一个学期他们的关系都能更进一步。他想要趁别人下手之前,得到江司晏。他太害怕别人喜欢江司晏,更害怕江司晏被那些喜欢他的人动摇。
若再有停电的时候,他一定会主动去抱江司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