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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修)第四章 此情无计可消除(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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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决定去小北那学画。
小北为我指导时很严厉,并没有把我当作病人或是要好的朋友。
她说:“严师出高徒,而且我也不是做事敷衍的人。”所以任何一点小毛病,她都会挑剔的指出来。
我听完以微笑表示认同。她是在帮我进入状态。我很高兴她能对我这么认真,这么费心,而不是把我看做一个病人或是三分钟热度的爱好者一样随意对待。我深知,那只手要经历多少苦与磨砺,才能有落下笔的信心。无论学什么,靠的不仅是一腔热血,还要具备的是信念和勇气。
每次上课时,她都会站在我的画架前滔滔不绝的讲一堆理论技巧,而我要做的就是,完美无缺的把它们反应在我的画上。她就总是在我画到即将收尾时,心狠手辣毫无顾忌的,拿着铅笔对我的心血之作,草草的在上面圈几个圈,抬起眼睛说一句:“改!”
还值得庆幸的是,我知道在她心里,我是个让她满意的好学生。在她心里我是千不该万不该去学什么医学,而是成为她的同行。这些话她从来不讲,只是一次次更加严苛的要求我,挖掘出令人出乎意料的潜力。我喜欢色彩,迷乱的耀人眼的色彩!
我去学画时总是找理由不让小雪陪我,如果她看见小北如此待我,搞不好会和她反目成仇。小雪现在总是紧张着我,任何与我有关的。她也确实对绘画这件事提不起任何一点兴趣,她与小北在专业上能产生的唯一共鸣就是知道人身上一共有二百零六块骨骼,以及它们都是怎么长的。所以,她在画室根本坐不住三分钟,更别说三个小时或者更长。那天不就把小北给“剖”了吗?
她把我交给小北,比让我自己待着都放心,而且看到我每次结束课程都笑嘻嘻的就更加放心了。她说我像吃了“百忧解”一样。小北也会附和的笑笑。恍然之中,她也会搞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可下次上课仍旧严厉,毫不留情面的在比我小很多的孩子面前骂我。
生病之后,我和小雪就不再因为讨论我们能够爱多久,以后能否有家和未来这些事而沉默了。对于我来说,现在的每一天,比未来,比家都更重要。生病教会我珍视当下,好好珍惜眼前拥有的,就是幸福了!
今天小北说我可以尝试用用水粉了,上次课上她发现我对颜色异常敏感,因为我准确无误的说出了石膏体和静物之间反射出的影子的层层颜色。对于这点,小北也自愧不如,因为我比她说的全说的准。
小北说:“你自己先画一张吧,随便画,画完之后讲给我看。”
我说:“什么都可以对吗?”
她回答说:“是的。”
我说:“好!”
其实我也不知道要画什么,只是拿着水笔在调色盘里随便调。可调了一会儿,我的心被什么扎了一下一阵刺痛,手霎时停住。关节僵硬,目光呆滞,身体被麻醉。我盯着那个色块儿,呼吸急促内心起伏不定。
这个颜色我太熟悉了,那种目光我太了解了!看见这个色块儿,我心脏刺痛,喉咙哽咽,鼻腔酸楚。
它是小雪眼睛的颜色!
小雪眼睛的颜色很特别,是有点泛银的咖啡色,像戴了“美瞳”一样。小雪说,是因为小的时候时常偷吃鱼鳞的原故。
“就画小雪吧!”我内心响起一个声音。
我不想画小雪,我拙劣的笔记怎能传神的画出面庞姣好的小雪?但这个念头产生之后我完全抑制不住自己。况且我也不想让小北看到我画的是小雪,这多少是难为情的。可这个理由也同样阻止不了自己要给小雪画一幅肖像画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