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记录》寿长生

210、东宫

　　她是明和年间的案首，永仁二年的解元，永仁五年的会元，元乐三年的状元，那些年压过多少悉心栽培的世家嫡子一头。

　　她是吏部侍郎家的庶女，嫡母是矜贵端方的世家嫡女，生母出身卑微，早年因于坊间擅剑舞而闻名，借先人诗道是：“临美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扬扬。”

　　她的长姐待她极好，每每去长姐房中，长姐都会抱怨她的身子凉，然后把暖暖的被窝分她一半，亦或是将房中那些精致的糕点分她一半。小时候的以她的身伤吃不到或是不能多吃的名贵糕点全能从长姐处吃到。长姐还总会将糕点送入她的房中。那些年里只要她在家，几乎每天长姐都会来，隔三差五地不是送糕点，就是送胭脂水粉。过了很久她才知道那些送到她房中的点心是长姐亲手做的，登时心下一酸。

　　她自知身份低微，然后就是步入官场，想平步青云比身旁众人来的更不易。所以她谨言慎行，与长公主，太子与庄王交好，因为与他们交好，就相当于与满长安城的贵人都交好。至于他们仨人互相的好恶，就不关她的事儿了，毕竟她只是一个美貌又有才华的无辜小孩子，好似一朵风中摇曳的白莲花。

　　元乐三年甫一入仕就是正六品。那年殿试也是由大长公主主持，皇帝稍微有点不管事儿，后宫吧，皇后作主；前朝吧，党派分立，大长公主一党、太子一党、庄王一党。有事儿就叫他们三党分派了。

　　所有人包括她的嫡母都没想到她最后会嫁与天家。元乐三年擢末有功名适龄的女子入宫选秀。当时她已入仕任朝州通判，不日便要离京赴职。嫡母叫她过来说话，斜倚在榻上，神情有些恍惚，道：“去年你姐姐去了，没有选上，今年本家合该再出一位女子去的，乾轩儿是个有出息的，躲过了这一遭，以后三夫四侍，官运亨通。你的那些个青梅竹马，挑一个当正夫，母亲来为你提亲……”

　　在嫡母握着她的手说体己话几日后，司宅中突然来了中官宣读诏书，册为太子正妃，不日大婚。

　　父亲登时问：“这诏书没有送错吧，可当真是我们家轩儿?”

　　那中官道：“大人呐，哪能有错呢？这是当今圣上亲下的旨。”

　　这……众人心中疑惑，这圣上不管事儿许久，今天这是怎么了?

　　一众人叩谢皇恩后，都高兴不起来，你去正院和嫡母商议此事。嫡母有些恹恹，勉强一笑，道：“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怎么就到咱们轩儿这，就到了圣上亲旨指婚的地步了?”

　　她心道：莫不是有人要害我？但仔细一想那些年赖在东宫的岁月，太子长她五岁。他折奏折，她就在旁边吃茶。偶尔看她衣衫单薄还要送些衣服首饰到司府。事事细致的程度都要追上她的长姐司乾玉了。但是，她亲近他就是为了太子府的势力呀，为了以后的官场之路好走。人呐，果真不能走旁门左道，她把自己搭进去了，她真的不想嫁老男人呀。

　　新婚之夜，他含情脉脉地说：“乾轩，你终于嫁予我。只有入东宫以来，我唯一一次开口求父皇，就是为了你我的婚事。”她内心：我说怎么以我的家世还能当上太子正妃呢。原来你在这等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