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三十九章 冲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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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这两天的事，小漫就烦得想抡人，前所未有的狂躁，还有前途未卜的迷茫。
那天在回家的路上，他们听到身后一声闷响，回过头就看到幸村晕倒在地，众人惊慌失措。真田反应快及时拨打救护车，她和柳生相较于别人多一点医学常识，都下意识地做该做的事，一个抚上他的脉搏，一个保证他呼吸顺畅。
印象中，真田如海啸般的声音灌入每个人的耳朵，随后他跟着救护车陪着幸村去了医院，可他到底说了什么，却要安静下来时回想拼凑。似乎他一直企图叫醒幸村，还坏脾气地命令着医生护士，最后交代他们回去等消息。
小漫担忧之极。在病痛方面，都是别人担心她，此时她深知那种滋味，第一次以健康人的角度审视这种事，第一次看到好好的人就这样倒在面前，惊慌忧虑在所难免。
把脉时，她发现幸村的脉象和上次一样紊乱，可到底是什么病，无从知晓。她学诊脉也不过是这几年稀稀拉拉跟着姥爷学的事，可那是最基础中医的冰山一角，就那水平横竖也断定不出幸村的病情。用她现在的总结来说，就是白比划。
什么都不知道，最可怕。
她怕幸村得的是大病，如果真是这样，幸村会怎样面对？他不是她，早就习惯了生病玩，这个落差会非常大。
因男女有别，她会刻意保持距离，会掩藏一些想法，可她不是没有心，相处时间长了，她会关心每个人。
真田来了消息，幸村暂时没事，今天先住院观察，结果还没出来。知情的她认为幸村又隐瞒了，很可能情况不妙。
情况不妙……日后网球部会怎样？她将如何自处？她十分清楚，即便幸村在有些事情上管制她，不许她太随性，可也因为有幸村在，她才能这般相对自在。有的事，她确实不太合立海大的肃然门风。
这不是杞人忧天，因为次日就发生了令她不得不为自己打算的事情，她未来在立海大网球部会艰难自处。
日本是极其在乎长幼尊卑的，还一丝不苟得至极。她有日本血统，却不算土生土长，所以很多时候她不遵从这个，或者说也没这意识，只敬重令她心服口服的人，认真的过程也不表现出来，只爱直接展示令人满意的结果，其他的都浮云。真田对她的随性有意见，她也不喜欢真田总摆学长架子，还有在任何事情上都过于认真的态度，两人说话时常不对路，只因有幸村平衡，也知道真田的脾气，她能避就避，从没想真要跟他过不去。而这一次，两人针锋相对，矛盾摊开，真田失态出手，她狠戾痛斥，实在令人大跌眼镜。
这是关于白石雨漫同学对幸村精市大神病情知情不报的严重问题。
她昨晚就犹豫要不要告诉他们幸村发过病，毕竟他是网球部的灵魂人物，说得公有化一些，他不只是他自己的，同伴有权利知道。可幸村不让说，如今病倒是事实，她是继续隐瞒，还是坦诚相告？
隐瞒病情跟掩藏无关紧要的事情有很大区别，况且这么重大的事她也没干过。
今天，他们一起去看幸村，这犹豫飘忽的情绪被柳察觉，“你在想事情，如果觉得困扰，说出来或许会轻松点儿。”真田听了也起疑，那么心无旁骛的人也看出她有心事。
小漫和柳并肩走，问得认真，“如果部长需要住院治疗，怎么办？”声音仅两个人能听到。
柳蓦地睁开眼，警觉了，“等他康复回来，全力以赴夺冠。为什么这样问？”住院治疗肯定是慢性病或大病，可昨晚真田只是说暂时住院观察。
这种事情她没经验，一被问，更掩饰不住。
柳更加警觉，也开始心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这一刻，她下了很大的决心，深吸一口气，依旧低声：“上次比赛时，部长就不舒服，我陪他去过医院了，当时说要过两天才知道结果，那几天前部长就应该知道自己的病情，如今又出现这症状……”
“幸村之前就发过病？！”真田没控制住朝着小漫就是一通吼，“你是怎么搞的，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早说？！”他刻意放慢脚步听他们嘀咕，没想到竟是这样。
“真田，冷静。”柳也很震惊，可已经快到病房了，不能制造出太大动静。
“闭嘴！”让他怎么冷静。从小，他和幸村就相识，是挚友，也为他马首是瞻，他无法接受幸村的隐瞒，更无法接受她的知情不报，可他不能对幸村发火，便丧失理智地把所有的罪都算在她头上。
“你瞒着谁呢？！平时为所欲为，不听话，乱说话，怎么一到正事上，你就不吭声了？幸村得病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说！你到底想干什么？！”真田怒火中烧，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股脑都嚷出来，抓住她的肩膀不停摇。
仁王和柳生看情况不对，连忙扒开抓着她的真田，丸井和胡狼挡在她的前面。
小漫被他的失态震懵了，一时感到惊悚，以至没来得及采取措施，任由他撒气。直到他们俩被分开才回神，盯着真田，绿眸泛着寒光。他说的什么混话？！更可气的是他竟然敢抓她！
她可以容忍言语上的攻击和质问，却容不得对她动手动脚，若不是一时失神，肯定予以还击。
真田若知她的底线，就该庆幸同伴的机智反应，不然他一定遭殃。因为不久后的全国大赛期间，一次突发事件让小漫经历类似的事情以致她雷霆震怒，那狠绝的举措让真田想起此事，真是庆幸不已。
小漫是个很能控制情绪的人，就算恼火不爽，也能笑脸迎人，就是说出来的话太毒辣呛人，令人很想掐死她。此时她泠泠冷笑，压低嗓音，“真田副部长，要疯别在医院疯，万一被医生按进诊疗室，你可别叫唤。离部长的病房那么近，你发疯给谁看？”
惊惧！
他们惊惧小漫寒冰般的面容透着鄙夷冷漠，更惊惧她蛮横冷傲的斥责。这是生气，不，是愤怒。猛然想起她说的玩笑话，不要期待她生气，他们承受不起。
真田气急败坏，他最看不惯她的桀骜不驯，现在还不屑地训斥他，他咬牙切齿，“你说谁发疯？”
“你！”她昂着头，皮笑肉不笑。怕你？姑娘我就不姓白石！
真田何尝受过这样的挑衅，被恼火冲昏了头，脸僵硬得如铜像，拳头紧握，确实很想发疯……
小漫也火大，只要真田敢再动手，她就敢就地撂倒他，又不是没打过架，她不是个会受气的主儿。女孩儿一旦耍起狠，绝对刷新男生对女生的认知。即便知道三思后行，那也管不了这么多，她只想痛快，不计后果，所以根本不管真田会不会真疯，继续言辞毒辣地气他：“你是在恼我，还是在恼部长？你怕了吧，部长生病住院，你就傻眼不知该干什么了！否则怎么有时间跟我较劲，一看你就是脑子丢了！”
“你！闭嘴！”真田被这语速奇快的顶嘴噎得说不出道不出，脸黑如焦炭，头顶直冒烟。
别人都听愣了，很少身临其境听女生吵架的他们竟然一味在听，忘了劝架。
赤也总被真田教训，可他敬重真田，现在听小漫的言辞感到不适且恐惧，“你别这么跟副部长说话。”却没底气。
“那应该怎样？是该怕他，还是该讨好？”小漫原本就大的火又烧上一层，这话充满讽刺，扎得赤也脸泛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隐瞒他生病，你还有理了？！”真田炸了。
“你都没发现异常，我是不是该说你根本不关心他！”这话冲口而出，效果却横扫一队人！重磅炸弹。
柳生拉住真田，生怕他冲动做出不可收拾的事，仁王听着也急了，死堵在真田前面，“别说了，不管怎样，真田也是你学长。”少说两句吧，大小姐！
小漫很恼火，毫不留情地回击，“正因为是学长，我还一直给着薄面，他不要，还赖我了？！学长？比我老点儿就值得炫耀吗？！”她怒了，管你是谁，挡她者，就地死！
“够了，雨漫，别太过分！”柳低斥，她也太尖利了。
谁都接受不了这激烈言辞，可等反应过来，又都很气短，她说的是……老，不是大，这一炮，火力太猛。
她根本就没注意老或大的问题，阴着脸冷笑，谁过分谁知道。
“漫漫，别这样，都是担心幸村，可你为什么没提呢？”丸井恐惧她的愤怒，却又不得不拉着她以做钳制。
她不愿跟他吵，冷然甩一句：“直接问部长，省得我白费口舌。”很清楚地点出原因。
“你想得太多了。”胡狼僵笑打圆场。
“多没多想，自己清楚。”她本就心烦意乱，又急火上头，火力全开，既然如此，不如挑明，省得憋得慌。
她面蒙薄霜，目含冷箭，“副部长，一码归一码，你对我隐瞒这事有意见可以明白告知，我自会解释，你认为这事办的不对，讲理好好说，我承认办得不妥。但你若心存偏见非要扯出一串不咸不淡的鬼东西来教训我，还动手，那只能怪你处事能力低下，谁也别说我一反驳就是不尊重你这个前辈，我没空跟你们掰扯。你若不济，就跟部长说清楚，说你看不惯白石雨漫这个人，让他直接开了我，你还省事了。但如果你做不出来，也做不到，那我警告你，这种不分青红皂白没脑子的事以后在网球部别给我干！再有一次你敢对我动手，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后果自负！”她咬着后槽牙挤出来的话声音不大，威胁力度却大。这一串夹枪带棒的毒辣提醒也让他们知道，即便真田哑口无言被压着打，她伶牙俐齿出招狠，那也是真田自找的，他们没道理拉偏架，太不讲理！
懒得搭理他们，她转身往幸村病房走，真田别噎得气死了，一拳砸在墙壁上，同伴们悚然不已，而紧接着就听见小漫风铃般清婉欢愉的声音，她推开病房门，“嗨，部长，我们来了。”
没来得及适应她强硬凛冽的态度，现在又急速变脸，回归往日的温婉伶俐，太刺激了……
幸村穿着宽大的病服坐在床上，在看到众人时闪过一丝欢喜，随后又蒙上寂寥和落寞。小漫心下一紧，还是故作轻松地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拿起床头柜上的苹果便削起来。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无非就是问到底什么病，还说之前不舒服为什么不告诉他们。
幸村一听这话，再看大家面带难色，尤其真田面色如土，便知道因由，温和问小漫：“你告诉他们了？”
她手上一顿，又继续削苹果，一如往常的平和：“告诉是告诉了，但对他们来说，晚了，”她低笑一声，明媚着望着他，似是玩笑：“部长，我没听你的，成了双料罪人，所以，听凭处置喽。”
旁人一怔，刚才她还说让真田提，结果不等真田提，她就说出来，真会告状，幸村会怎么办？只是，在经历了刚才一系列事情后的他们看来，当着病人面这样说，小漫你有失分寸。
幸村刚才隐隐听到楼道里的动静，再听她的异常回答，现下确认了些，淡淡一笑，“处置什么的，一会儿再说吧。你倒是真坦率。”
小漫也回以微笑，“嗯，我说过，遗传。”
幸村微勾唇角。别人的目光在他俩之间徘徊，纷纷猜测事态的发展。然而，放在这俩人身上，他们猜不出来。
格林巴利综合症，这是目前幸村的诊断结果。
柳生的眼中晃过些许不安。都是14、15岁的学生，不懂这些，医学世家的柳生靠略有的知识给大家答疑解惑了，只说神经根疼痛，手脚发麻无力等等。
由于病情时好时坏，住院是板上钉钉的事，参加比赛是不可能了，谁都不是滋味，都很难接受。
小漫把苹果递给他，起身出去洗水果刀。
见她将门带上，幸村才说：“是我不让她说的，刚才你们是不是怪罪她了？”他心思通透，小漫不会跟他说话时带个人情绪。
谁也没说话，便是默认了。幸村略有歉意，事情的发展不在意料之中。
“双料罪人，”他乐了，“她这个罪名定的，真……准。你们说，该怎样处置？”
“不用……吧。”丸井率先跳出来，可又在真田的僵硬下失了音。
柳生很冷静，“既然你都说了，为什么还想处置？”
幸村很平淡：“或许是女孩子的缘故吧，优柔寡断，没有坚持原则。如果她按照我说的去做，就不会出现这些状况。既然让大家都为难，当然要处置。”他是故意的，要看他们会不会有反对意见。
果不其然，有人反对，仁王正色：“话不能这样说。如果单看这件事，她并没有过错，顶多算过失。我们担心你，她也担心你，所以才藏不住话吧。”
鲜少发表意见的胡狼也客观评价，“她是比较随心所欲，可没坏心。”
幸村冷静地扫过他们每一个人，众人的意思都看得清楚。不过一天而已，就出乱子，他自嘲地想，他都住院了，他们还能搞内讧。真是……
柳莲二反省刚才的问题，如果是他，或许也会如小漫一般，所以指责她确实没道理，可是他不会说。他跟幸村说：“这事还是你来决定吧，我们听你的。”几个人先后点了头。
幸村很平静，“既然如此，”刚好这时她回来，“小漫。”
“？”
“你不是认罪认罚么，现在告诉你。”
小漫微怔，心里一阵犯堵，随后抬头露出优雅柔和地笑，“好啊，不过我有一个请求。”
“你说。”
“无论结果怎样，都要劳烦部长出面给我撑场子，我有自知之明，有些事情，我力不从心。”如果开掉她，在学校肯定要被纠缠，虽说她能以不变应万变，但如果幸村及时找个合理的理由，就不必她周旋。
幸村不得不说她脑子很灵，“不麻烦，可以。”见她松口气，他衡量轻重做出决定，“既然有过失，就在其他方面弥补回来，继续承担你该承担的责任，所以网球部的事请你多担待，还像以前一样就好，有问题，及时告诉真田，他会处理。”
她愣了，那一刻，发现似乎……比开了她还憋屈。假如幸村一切安好，她定要讨价还价，不过如果幸村安好，也没这些事。细想想，还是算了，她不能再给病人添堵。
幸村希望她能明白这话的意思，弥补、多担待，他希望她能在有些事情上代替他，因为真田不擅长，而她可以。
其他人认为，幸村只要她做好分内的事，其他的无所谓。还有，真田是一把手，无论什么都要听他的。
一时间，病房里很安静，谁也没说话，气氛有些僵。
“我知道了。”她从不向往权利，但要权衡利弊，何况幸村已经为她撑场子了，人不能不识抬举。“但我有个条件。”‘荒唐’二字瞬间浮现在众人脑中，太大胆，也太不合时宜。他们担心她用幸村牵制真田。
“说说看。”幸村虽然意外但也认为符合她的个性。
小漫走到他跟前，她站，他坐，“安他人心，平安归来。”两人的气场截然不同，可毫不冲突。
“一定。”幸村允诺。
她淡淡一笑，其他人心安了。
以前吵架都能痛快自己，憋屈别人，这次小漫并不觉得痛快，反而憋屈得很。她清楚，继续留在网球部，面对真田，今后的摩擦和困难绝不会少，事已至此，进退两难。暗骂自己有失方寸，不该跟真田硬碰硬，也直呼幸村难为人，明知情况还这样要求她，前途渺茫。
既然要相处下去，现在必须破冰，她知道他们不会迁就她，也不会给她台阶下，只能她降低姿态挽回些局势了。
“各位，刚才我态度不好，口不择言，请原谅。”回家的路上，她向大家郑重道歉。
都没想到她会服软，既然她给大家台阶下，就别再端着了。
矛盾，只能停留在内部。为了后面的和平共处，这也不是丢人的行为。面子这东西，不是靠别人给的，而是靠自己挣的。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第三十九章 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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