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越麟

1、序

　　“后来呢？”
　　“嗯？什么后来？”她茫然的回身望着我。
　　我几乎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伏在她身边把手放在她的手背上。
　　“您又记不得啦。”
　　“年岁大啦......”她低头对我慢慢笑了笑，“记不得喽，记不得喽。”
　　阳光照的屋子里一片亮堂，微小的尘埃慢慢打着转，我定定地看着它们悠悠地终于落地。
　　她出声唤我“念子，把那窗帘遮上吧，太亮了。”
　　“不行。”我尽量轻声细语但又不可质疑地告诉她，“不行，张医生叫您多晒太阳的。”
　　她听到张医生愣了愣，像是想着什么，出神一般地喃喃，“张医生，他说话可别全信。”
　　我有点不太明白，张医生是父亲为她请的私人医生，专业的很，怎么不能信。
　　但是我也不去与她争辩，只顺着她。
　　良久，她像是放弃了回忆，看着我的眼神里闪着点光打趣“医生的话就这么听了，果然年轻小伙子说话比我这个老太婆更入你耳哟。”
　　我脸上红了“父亲说的真没错，外婆你果然真能笑话人。年轻时必然是牙尖嘴利的。”
　　她愣了会儿，我微微觉得说的话有些不妥。
　　但她看了我一会突然开口:“你真像你奶奶，真像，我跟没跟你说过？”
　　我松了口气“说啦，我的祖宗哎。你今天都说了这是第四回啦。”
　　“哦？”
　　“不止哪，你今天提了奶奶四回还提了祖母六回。”
　　“是么？”
　　良久，她摇了摇头“不该记得忘不掉，该记得可又记不住喽。”
　　我不忍看她伤感，只好找着话讲“外婆你刚刚不是给我讲故事嘛，接着讲呗，刚说到你头一回南下呢。”
　　“南下？南下。天津，苏州......鹿老板？上海，月卿，言秋......嗯，哥......张,张明晔……”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祖母眯了眯眼睛，午后的阳光映在她的眼睛里，原本就是浅色的眼睛漫着金黄色的亮光，我看着那亮光闪着闪着漫出了她的眼眶，划过她苍老的容颜，消失不见，然后她在那个晴朗的午后，一室氤氲开来的时光中轻轻的开口唱着：
　　北边落的那个雪哟南下化成泪
　　南边走的那个船哟北尽长江水
　　载着话的那个风哟早日朝岸吹
　　出了海的那个人哟一去难再回

作者有话说

　　这篇文章是很久之前三个少女的幻想故事，我希望我们的故事这辈子也不会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