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白凤（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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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然后……
突然，白凤心中一惊，即而一片茫然——原来，他也有想过自己的将来……望着已在自己怀中迷糊睡着的方无璧，白凤无奈苦笑。月上公子几年来的谆谆教导，却是抵不过这祸害几月的时日吗？
白念祠，是有“将来”二字的。可白凤，却是应该什么也没有……
日子还是一日一日的这么过去了，白凤疑惑着这方无璧是如何说服兵部尚书，继续在这艳楼之中鬼混的。可每次问起，他方大公子总是满脸神秘的以指点唇，“嘘……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总之，不是好事。白凤仰天长叹，至此算是认栽了！
自此以后，都城那赫赫有名的“大祸害”方大公子的身边，至此多了一座“镇魔宝塔”艳倌白凤。虽说有时白凤兴致起了，也会随着方无璧一唱一和，狼狈为奸一番。不过大多时候，白凤依旧是把越发异想天开，简直要上房揭瓦，把天也给捅个窟窿的方大公子，给稳稳当当的捆在了地上。
一来，为了都城的百姓着想；二来，白凤也怕方无璧这怪异的性子，迟早有一天会害了他自己。
可惜，再兢兢业业，殚精竭虑的白凤，终究也有疏落之时。而那次，这方大公子……还真有点惨……
那一日，白凤原是坐在屋中看书，突然听到外头一阵喧哗。起身一看，只见平时侯奉自己的小童突然发出一杀猪似的怪嚎，大喊“鬼啊”同时，操起扫帚披头就朝门旁的身影打去！
白凤眼一闪，陡见那人腰际上挂得是自己送给方无璧的香囊，忙喊住手，便冲上前去挡在那人身前。
可是待看清那人样貌之后，白凤双眼犯花倒抽一口凉气，差点就厥过去！只见那脸上……不，都称不上是脸了！简直就是一头泡在水中多时，涨得足有面盆般大的肥猪头嘛！
方无璧原本保养得宜白皙嫩滑，连白凤都艳羡不已的肌肤上，早已覆上五彩斑斓。东青一块，西紫一团，嘴唇咬破还留着血渍，连凤儿最喜欢的那双桃花眸也硬是青肿的只剩一条石缝！
“风，风二，同……”（凤儿，疼！）被打得怕是连娘亲都认不出来的方大公子，抱着凤儿的腰便是委屈的直喊疼。
白凤头昏目眩，这心里的痛得似是被千刀万剐。他“怦”的踢破了屋门，就往前厅直闯而去！俗话说得好，打狗还得看主子！居然敢在他白凤的地盘，打了他的人？活腻了不成！
可白凤还未入前厅大门，却是被老鸨给拦了下来。“儿子啊！祖宗啊！这怨气就算天大也只能往肚子里咽啊！！”
“凭什么？”
“这……”老鸨看了看一旁方大公子的挤眉弄眼，只可惜满脸青紫肿胀的实在是看不出什么。结果老鸨心一横，据实相告：“是方大公子调戏那位大人在先，轻薄之后，被那位大人的手下给打成这样的……”
“……”调戏？轻薄？白凤深吸三口气，突然回身对着躲在柱子旁浑身抖颤的方无璧笑靥如花，“公子~~”
“唔？唔……唔唔！！”只见，艳倌白凤拎着方无璧的耳朵，便是凶神恶煞的踢着他进了屋。
“给我好好在屋里呆着！若再惹事，哼……”说完，白凤便狠狠的关上屋门，关上了方大公子满脸的委屈！
居然胆敢给我去外面鬼混？！白凤气头之上，连眼也红了！只是终究还是心疼着方无璧的，在屋外徘徊片刻，便是亲自去后院打了盘清水打算给方无璧治伤去。
不过，在回屋之时，意外的听到在人靠着墙根说着话。
“喂，听说了吗？杂事屋的白璃被张公子看中了，想赎他回去当书僮。只可惜，白璃是贱籍，一生不得离开艳楼。”
“贱籍？那不是和白公子他……”
“嘘！你不知道？这白璃就是白公子的亲弟弟啊！”
“真的？怪不得长得这么讨喜？”
“是啊，再过二年，也到了可以接客的年纪了吗？”
“……”声音突然一断，沉默半晌，杂音低和，“真可怜……”
白凤的身子顿了顿，但也仅是一瞬，随即便又走了。白璃，原来那个孩子后面改名成了白璃？白凤想起了小时候那个糯米团子般软糯的小娃，裂嘴一笑，一声“蝈蝈”便是甜入心田……原来，他都长这么大了……
突然，白凤嗤笑一声，“可怜？呵呵，究竟哪里可怜呢？”书香门弟，世代尽忠的白家，原来最终，也只落得“可怜”二字……
“风二？”方无璧躺在榻上，满是委屈的唤着凤儿的名字。这会儿，眼能睁开些了，乌黑的眸子里透着水亮，巴巴的望着白凤。
“噗……”一个没忍住，白凤还是笑了出来，可怜？现在的方大公子，当之无愧的，才是真正“可怜”啊！
方无璧虽然不知凤儿为何突然笑了，但总比生气好吧？于是方大公子也呵呵的跟着傻笑，直至“咝”的一声牵动伤口，这才作罢。
如此这般，方无璧更是名正言顺窝在白凤的香闺之中足有三月，连尚书府也不回了。直至伤养好了，又是那白衣玉冠，玉树临风的方大公子时，方无璧才又回了家。
可哪知，这刚去了两个时辰，白凤还没趁着这间隙好好的喘口气，结果方无璧又是大呼小叫的又转了回来！
“凤儿凤儿凤儿！”方大公子一身湿汗气喘如牛，满面艳红桃眼粉媚，正晃得白凤眼晕之际，他却是抓着白凤的手，大喊着，“本，本公子又见到了那个‘美人’了！”
“……”瞬时，白凤的脸就黑了。
可方大公子犹为不知的又说道，“你知道他是谁吗？当今大金国唯一的异姓王爷，征远侯樊落！”
“……”这回，白凤脸色却是变得青白青白，乃至唇色尽失，整个人似变成一张白纸一般，如同鬼魅。
征远侯樊落，他的父亲，上任征远侯樊英……便是害得他们白家满门抄斩，子孙后代永入贱籍的罪魁祸首！
白凤，不，白念祠永远不会忘了那一日，金鸾宝殿之上，那男子穿着乌黑战袍，笑得邪肆。当白念祠从月上公子口中，了解“逆侯案”的始末之际，那个男子无疑便成为了白念祠一生的梦魇……
“凤儿？凤儿！你怎么了？”即使是在兴头上的方无璧也觉得白凤有些奇怪，连忙把他扶到榻上，摸着他的额头，“怎么？最近累坏你了吗？”
白凤强挤出一抹低笑，“不碍事，夏至了，有些犯困……只是不知公子你为何如此高兴？”
“呵呵，知本公子者，非凤儿莫属！”方无璧双眼闪着异彩，告诉凤儿，“因为啊，本公子今天遇到了此生的第二位知己！本公子能不高兴吗？”
“……”
“他对本公子说，‘你是有用之人。’后来本公子就问，‘此话怎讲？’”方无璧眼神中透着神秘，“结果他却说，‘因为你是兵部尚书之子。”
“……”白凤不明白了，若是以往他方大公子听到这话，不是火冒三丈，便是如同被腌了的猫一般，闷声不吭，可现下究竟是怎么回事？于是，白凤小心的又问，“公子……您没生气？”
“当然气啊！”方无璧说这话时，是笑嘻嘻的。片刻之后他便整了整衣冠，一派肃容，模仿着那位征远侯的气度，再次沉声道，“‘天下之人千万，唯有你，是兵部尚书之子。’”
于是，白凤怔住了。他明白，这位公子口中的樊兄，自始至终就说了三句话。可就是这三句话，便解答了困惑方无璧十数载的疑惑——我能作什么？
征远侯樊落告诉方无璧，他是兵部尚书之子。于是，这天下许多事，也只有他能做到……
白凤呆呆的看着方公子犹如获得新生，焕发异彩的面孔。半晌，才笑说，“凤儿恭喜公子遇到知音之人。”白凤，是真的替他高兴。
“呵呵，凤儿你也这么认为吧？”方无璧一脸得意的。突然，他摇扇指问白凤，“凤儿，你有何心愿？说来听听，本公子一定会替你办到的！”
“心愿？”
“对啊，说来听听，本公子一定会替你办到的！”
望着眼前这如孩童般的表情，白凤有些茫然，心愿？心愿……他白凤，一介贱民，哪还有什么资格拥有心愿呢？若真有什么心愿，怕就是白念祠的……
“凤儿？”
“公子，”艳倌白凤轻笑，对上方无璧那哪是关怀，迷了人的眼，低声说道：“凤儿的心愿，唯有呆在公子身边，便足矣。”
“哈哈，看你说的。本公子不是说过吗？等本公子弱冠了，必会八抬大轿的娶你进门，到时，我们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方无璧笑得开怀，恣意的在白凤的怀中撒娇。只是在他望不见的地方，白凤却是笑得如厮的，无力……
白念祠的心愿只有一个。但，背上白家身誉的白念祠，穷其一生，也不会说出半个“求”字。他不会，永不会！
而白凤，亦不会。因为他知道方无璧即使有着身为兵部尚书的爹，他亦不能通天。而白凤，不愿看到那抹童真的笑靥自方无璧的面上消失。他不愿，永不愿！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白凤（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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