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什么》木子方

82、如梦初醒

　　2012年，方芯已是高级审计员，独立带队一年多。
　　“芯姐，吃瓜时间到了。”
　　“这回吃谁的瓜？”
　　“我的？我有什么瓜可吃？”方芯手指向自己，疑惑地盯着陈菲——刚进所的审计助理，一如方芯当年天真烂漫。
　　“之前不是说，小靖科技财务部有个专员是我大学同学嘛。她昨晚告诉我，她老大，就是柳经理。部门聚餐酒喝多了，不小心说漏嘴——许总看上了华诚的小姑娘。”
　　手指在键盘上跳跃，刚说是她的瓜，难道口中的“小姑娘”就是她。方芯怔住了，手指头僵化了。
　　“那个小姑娘就是芯姐你啊……想不想听柳经理后面说了啥？”调皮的陈菲故意卖关子。方芯表面不置可否，心里却颇想知道后续。
　　陈菲瞅着方芯几秒钟，不说话就是不反对，她接着说……
　　小靖科技财务部聚餐那天，柳经理几杯白酒下肚，竟成了话痨，“几年前，招标审计的时候，几个会计师事务所来投标。说是程序公开透明，结果舍弃了评分最高的会计师事务所，最后内定了华诚。我当初还纳闷来着。后来就懂了啊。听到许总打电话，指定要华诚九部的方芯参与审计。后面华诚的来审计，又买躺椅瓜果好生招待。再后来，为了让他们中午好好吃饭，整个小靖科技一日三餐外包食堂，以前小靖不包员工饭的。我们也是托了她的福啊。还让我花心思把她挖过来，说不会亏待我。可人家小姑娘就是不来，我能怎么办？明明我们是甲方，反倒活成了乙方，唯唯诺诺、谨小慎微。万一哪天她翻身成了老板娘，我还能跟着沾光。你们说对吧？”
　　部门几个小啰啰纷纷应承道，“对，对……”谈笑间，柳经理眉飞色舞，“现在流行老牛吃嫩草，咱们许总也是一表人才，单身钻石王老五。唯一的劣势，他比方芯大十一二岁。可在巨额财富面前，这都不是事，不是事……”言辞激动，柳经理不停地摆手“不是事、不是事”。那模样，滑稽极了。几个小啰啰忍着不笑，快要憋死了。
　　眼看要说完了，柳经理又开启话唠模式，“前些日子，许总又迷上了儿童福利院。原先一个月去一回。突然抽疯式的，周周都去，把跟风投的重大会议都延期了。后面听司机说，碰见了方芯。别看咱们许总面瘫脸，追起女人来，是全上海第一深情啊！呵呵……”几声呵呵过后，柳经理昏睡过去。几个小啰啰歇了口气，面面相觑。今晚信息量太大，回去得好好消化……
　　方芯听得出神，以前就感觉许总对她不一般。但是也没往男女之事上想。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什么样的女人不好找。又为什么把情根种在她身上？她百思不得其解。之前飞往泰国的飞机上偶遇，想必是许总刻意为之。又刻意租了一套大别墅，带着她好好游巴厘岛。
　　诸此种种，她的心要被感化了。她现在和□□处于地下恋的状态。倘若哪天公开了，许总岂不是要伤心？
　　“芯姐，芯姐！想什么了？”陈菲盯着方芯追问。
　　“瓜吃饱了没？干活！”方芯拾起桌上的圆珠笔，往陈菲额头上轻轻一敲。陈菲撇嘴，揉揉额头，识趣地干活去了。
　　“周六我在上海，一起去福利院吗？”方芯手机上敲出一行字，鬼使神差地主动邀约。又觉得不妥，还没发出去，进来了一个电话。通完电话，想要挂电话，结果触屏手机不太灵敏，手指敲了几下，竟然死机了。心里暗想，下回得换个新出来的苹果手机。国产触屏手机还是不行啊。
　　开机重启，弹出一条来自许靖的短信。打开一看，言简意赅的一个字“去”。原来刚才不小心把短信发出去了。方芯心里懊悔，自己已经有□□了，不该这样撩拨别的男人。可是转瞬又想，凭什么□□周末就可以跟前妻不清不楚，她就得守活寡、立贞节牌坊？她和许靖正大光明，做的也是造福人类的公益事情。没什么可诟病的！
　　静下心来想，这个男人有求必应，激励她成长，能给予她很高的情绪价值。这是金钱无法衡量的。无论王亮，还是□□，这方面都不如许靖。
　　她已将他视为知己。当作一生挚友，也是不错的选择。
　　陈菲的嘴就像个大喇叭。从这天起，一传十，十传百。审计九部的人，乃至华诚的人，都吃到了这个大瓜。包括□□。一直以来，这是□□心里的秘密，如今说开了，倒也如释重负。只是原先设想许靖会报恩，如今他却喜欢上了方芯。这是□□所料不及的。
　　他慌了，在这个强大竞争对手面前，他渺小的很。他自诩收入可观，可他得养两个孩子、前妻和房贷。可以投入的时间金钱远不及许靖。
　　他终于意识到，每一次，他去陪前妻和孩子，是把方芯推向了许靖。即便妾无意，但是郎有情，以后保不准擦出火花。他必须牢牢抓住方芯。他想求婚了！前提是先得公布他离婚的消息！怎么公布，他费劲脑筋。得了！就像当初不小心让方芯看到离婚证，他也不小心把离婚证落在工位上。
　　一切顺其自然，不留痕迹。就让那个嘴大的陈菲去工位上取工作底稿。
　　一切，悄无声息。这天，茶水间里。徐德跑过来，凑到□□身边，“听说你10年就离婚了啊？”□□在倒咖啡，背对着徐德。他得逞一笑。转过身来，装作一脸无辜，“没有的事。”
　　“还嘴硬，这么大的事情，你也没知会我一声。还是人家陈菲看到了你的离婚证，我才知道。好家伙，你瞒了两年啊。”
　　□□停下手里的动作，神色忧伤，“还不是怕孩子知道心理受伤，我和艾丽商量好了，暂时不对外公布。”
　　“都有儿有女了，你们为啥离婚啊？你俩谁出了问题？”
　　“性格不合吧。闪婚后遗症吧。有了孩子，她就变了样，整天对我颐指气使。我受够了。房子孩子给她，我要自由，物质上不会亏待他们。”
　　“□□啊，你这哪是自由，是自私！儿子都没满周岁，你就跟人家离了。带着两个拖油瓶，以后都不好找下家。别怪哥说话难听，哥是为了你好啊！别得你老来后悔……”点拨几句，见□□面色不好，徐德就走了。走的时候不住地叹息，摆头。除去工作上的竞争关系，私底下，徐德还是把□□当兄弟的。
　　徐德当头棒喝，□□恍惚了。他说的未尝不对。事已至此，也没啥好纠结的。自然消息传开了，下一步，他就要想办法公布他和方芯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