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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出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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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燃烧着的房顶不堪重负,大小不一燃烧着的梁木不时掉下。看着头顶燃烧着的房顶,阿鳖突然心里一动。火势是往上走的,房顶肯定是最先被烧完的。按现在的火情来看,房顶已经被烧得差不多了。所以目前整个柴房最薄弱的地方应该就是房顶。
想到这些,阿鳖用衣服包住头,稳了稳心神,气沉丹田,活动了几下身体之后,半蹲下来,抱着头微蜷身子,接着双腿猛得发力,笔直地向上方蹿起。
阿鳖多日针对腿部的训练派上了用场,这一跳,阿鳖背部重重撞在燃烧的屋顶上,将房顶撞破了一个不小的洞。接着阿鳖跌落下来,重重摔在地上。阿鳖顾不上浑身的疼痛,咬着牙爬起来,如同上次一般运足了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向上跳起。这一次,松动的屋顶终于被撞开了。阿鳖眼疾手快,在即将落下之时,阿鳖伸臂抓住破洞旁边燃烧的梁木,顾不得灼烧的疼痛,在烈火之中爬上了屋顶。屋顶再也支撑不住了,轰然倒塌。就在屋顶即将倒塌的刹那,阿鳖连滚带爬往旁边一跃。接着阿鳖从房上重重摔落,掉在院中摔得七荤八素。
这时已有人赶来救火,看到房顶上飞出一个火人,惊骇不已。马上有人走到近前,赶快扑灭阿鳖身上的火,上前查看他的伤势。只见阿鳖头发被烧掉大半,眉毛也烧掉了一些,脸上如同黑炭一般。他身上的衣服也烧了几个破洞,双手布满了燎泡。万幸的是,除此之外,阿鳖并没有什么大碍。
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阿鳖才恢复了神志。他看到很多府中的家丁都跑来灭火,他也想爬起来加入救火的队伍,可是身上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阿鳖挣扎着刚站起来,又跌倒在地。旁边的家仆赶快扶住阿鳖,让阿鳖不要动,好好休息。
在众人的努力之下,大火终于被熄灭了,不过柴房也几乎被烧了个精光。所幸的是,柴房独门独户,处在镖局的角落,并没有波及到其他的房屋。
看到火势控制住了,管家来到阿鳖的身旁,查看阿鳖的身体之后,又问他起火的情况。
阿鳖摇摇头,表示对失火的原因一无所知。管家叹口气,让阿鳖先好好休息,随后叫人给阿鳖找一身干净衣服换上。
天亮之后,马师兄一脸阴沉地来到练功的空院里,他后面跟着的几个师弟也惴惴不安。这场大火居然没有把阿鳖烧死,有些出乎马师兄的预料。这个跛鳖怎么就那么命大呢?一大早,主家母何氏便让管家召集所有府中之人到练功场集合,追查失火一事。马师兄的死党师弟们都在担心东窗事发,查到是他们纵的火。只有马师兄没有丝毫的担心。此刻,他只为没有害死阿鳖而耿耿于怀。
主家母吩咐了,府中之人都不敢怠慢,早早便来到了那片空地之上。阿鳖也在两个师兄弟的搀扶下,站在人群的最前面。
在管家的带领下,一脸阴沉的何氏从后院中走了进来,她后面还跟着女儿洪秀梅。何氏走到众人面前,咳嗽了一声,阴恻恻看了众人一眼,却转身问旁边的管家:“管家,昨晚这场火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看护庭院的?”
管家躬身低头说道:“这都是我的错。小人看管府院不力,甘愿受罚。至于失火的原因,小人还在调查中。”
“哼,等你调查清楚,黄花菜都凉了。”何氏面露愠色,对管家的回答很不满意,“我问你,这失火的柴房是谁看守的?”
“是府内的阿鳖看守的。阿鳖就在那里住着。”
而何氏看也不看阿鳖一眼,继续问管家:“那你查过他吗?”
“我问过了,阿鳖对起火毫不知情。而且着火之时他在屋中,好不容易才逃出火场捡回一命……”
“他说不知道就不知道了吗?你敢肯定这把火不是他放的吗?就算不是他有意放火,也是因为他的疏失才失火的。你说,柴房附近除了他还有别人吗?”何氏的声音尖了起来。
“这个,这个……小人以为还是好好调查一番比较好。要不咱们也可以报官,让官家介入查一查……”管家试探地说道。
“这点家丑,你要闹得满城风雨人人尽知吗?堂堂洪家镖局居然能够失火,这是一件很光彩的事吗?”
此时的阿鳖心里清楚了,自己的师娘这是要借失火一事修理他。看到师娘一个劲儿为难管家,阿鳖挺身而出,“师娘,此次失火因我而起,和管家没有关系,我甘愿受罚。”
何氏瞥了阿鳖一眼,“哎呦,什么时候轮到猫猫狗狗说话了?我问你了吗?好,既然你说你甘愿受罚,那你说说我们应该如何处罚于你?”
阿鳖压着心里的火,一个劲想着师父的情谊,尽量心平气和地说:“我愿终身为奴,在府中做事。”
“哎呦,这话说的,这是你的心里话吗?你恐怕是别有用意吧?等你师父回来,恐怕此事就一笔勾销了吧?你那点小心思别用在我身上!再说我们失火的损失是你为奴就能补偿得了的?告诉你,这场火,别说一个你,就是一百个你都赔不起!算了,我们大户人家也不和你这种瘪三计较了。你现在就离开此处,永远不要回来!”
“这恐怕不太好吧?”管家赶快插话道,“再怎么说,这孩子也是老爷的弟子,我看还是等老爷回来处置他比较好……”
“住嘴!一口一个老爷,一口一个老爷,你还把我这个女主人放在眼里吗?现在是你做主还是我做主?你只是我们家里的一个管家,这里轮不到你说话的份!”
管家带着歉意看了阿鳖一眼,不敢再吭气了。阿鳖知道自己这次是躲不过去了。
既然要离开,那就体面地离开。
阿鳖整了整衣襟,跪倒在地,向何氏磕起了头。
“你干什么?你这是在求我吗?告诉你,你怎么求我也没用……”何氏心中得意,还要耀武扬威地继续往下说,却被阿鳖打断了。
“这几个头是我磕给师父的。师父不在,师娘代受!”说罢阿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过身一瘸一拐地离开。
何氏被驳了面子,气得嘴都歪了,再也顾不上什么主家母的仪态,一个一个“死瘸鳖”骂个不停。
何氏身后的洪秀梅同样也是恼火不已,看到阿鳖就要这样离开,她心中的怒火却一点也没有消,“站住!你走之前,把偷我的耳环还给我!”
阿鳖头也不回地说:“师父说了,不是我拿的。你若是非要和我要的话,那就只能等到师父回来了。”
洪秀梅气得直跺脚,和她母亲一样,恶毒地咒骂起阿鳖来。
此时忿忿不平的还有一个人,那便是马师兄。他想要阿鳖的命,好解心头之恨。结果阿鳖毫发无损,只是被赶出师门。这远远没有达到他的预期。马师兄纵身一跃,跳到阿鳖面前,拦住了阿鳖,“你不交出耳环,那就脱了衣服让我们搜身,看你是不是藏起了那一对耳环。”
阿鳖盯着马师兄看了一会儿,说道:“你没有资格搜我。我敬重你是大师兄,不想和你纠缠,请你让开。”
听到这里,马师兄早已按捺不住了,拧身上前,就要对阿鳖动手。马师兄的那些死党也将阿鳖团团围住,不让他走脱。
马师兄积怨已久,卯足了力气就向阿鳖挥拳相向。阿鳖下意识地一侧身,让过马师兄挥来的两拳,接着阿鳖右手搭上马师兄的肩膀,接着马师兄前扑的力道,往身前一拉。马师兄拳头挥空之后收不住力,向前趄趔了几步之后,还是扑到在地。
阿鳖头也不回,淡淡地说:“师兄承让了!”
马师兄伏在地上愣住了。这一出手,马师兄知道阿鳖的功夫比自己高出了不是一点半点。这是为什么呢?一种羞愧和伤感之意涌上心头。
马师兄的死党师弟们看到马师兄吃了亏,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都赶快闪到一边躲开。阿鳖继续一瘸一拐的,在众人的注视之中,走出了曾经挥洒汗水的练功场,走过日日夜夜打扫过的庭院,走过昨天是家今日成废墟的柴房,最后走出了镖局大门。
走出大门后,阿鳖松了一口气,接着心中狂喜不已。刚才自己真的太帅了,尤其最后说的那句“师兄承让了”更是神来之笔。想着刚才自己镇住全场的表现太惊艳了,阿鳖不由得陶醉起来。而最让他惊喜的是,他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不经意的一招便制住了马师兄。而这一招,正是他精简洪意拳其中的一个招式而来。看到自己研究的招式收到了奇效,阿鳖兴奋不已,一边走,一边又研究起武功起来。
不知不觉中,阿鳖走出了这个叫做奇云镇的小镇。等到阿鳖蓦然反应过来,他已走在了镇外的路上。路两旁高树林立,野花怒放,蝶舞莺飞。阿鳖忍不住回头,看着远处生活了十来年的奇云镇,心中说不出的惆怅。
接下来自己改何去何从呢?要不要回去奇云镇呢?也许等师父回来,自己还会回到从前,和师父一起学艺练功。
阿鳖犹豫了良久,下定了决心,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不能凡事都依赖师父,我阿鳖要走自己的路。”
阿鳖越走越远,当他再一次转身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奇云镇了。阿鳖笑了笑,将所有奇云镇的过往放在心里,封存起来。他已经准备好了,开启一段新的人生。
走得累了,阿鳖便在路边休息休息;腹中饿了,阿鳖便在路边摘些野果裹腹。路上碰到几个行人,阿鳖问他们前方的路通向哪里。路人告诉阿鳖,再往前走五六十里,便是雨容县。
“雨容县?”阿鳖似乎以前听过,那好像是一个大的县城。
好,那就去雨容县!
有了方向,阿鳖觉得浑身又充满了力量。
第二天蒙蒙亮,阿鳖走入了雨容县。这个县城可是比奇云镇大多了。阿鳖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觉得哪里都很新鲜。太阳渐渐升起,街道上的人也多了起来。看着路边摆满的早点摊子,阿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一天一夜没有吃饭,仅靠一些野果裹腹,阿鳖早已是饥肠辘辘了。但是他离开师门时太过匆忙,什么都没带。此刻的他囊中空空,一文钱都没有,连身上穿的都是不合体的破衣服。若是搁在断脚之前,阿鳖早已伸出双手,向路上过往的行人开始乞讨了。但是现在,阿鳖已经伸不出手了。
有些事情很久不做,就永远不想再做了。
阿鳖忍着饥饿,在县城中穿梭。他边走边留意街上的人。他想要找个活干,赚些钱填肚子。按照他的经验,他知道人越多的地方,便有着活计。终于,他看到路边三五成群的闲汉,一看那些人的状态,就是等待干活吃饭的人。阿鳖凑了过去,支楞起耳朵留意干活的消息。
果不其然,没有多久,便有人过来召集人手,找盖房子的工匠。阿鳖马上凑到跟前,想要一起搭伙,干个零工。然而那人看他太小,毫不犹豫拒绝了。阿鳖苦苦哀求,几乎就要打一套拳显示自己的身手了,那人还是坚决不要阿鳖。
阿鳖悻悻退到路边,继续等下一个机会。然而又有两三个活计,都嫌阿鳖太小,不肯给他一口饭吃。一直等到快中午了,没找到活计的闲汉都散去了。阿鳖没有办法,也只得暂且离开此处再想办法。
走着走着,阿鳖饿得实在受不了了。看到路边有一家生意不错的饭庄,饭菜的香气溢出,阿鳖不由自主便走了进去。他径直走到帐台,对店里人说:“你们需要人手吗?我什么都能干,只要给我一口饭吃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