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杀警告》格千斯

5、第五章

　　不知不觉，严炡到这里来已经有十来天了，他不知道流逝时间的具体比例是多少，但是他到现在都没有收到紧急返舱的警告提示。

　　严炡体验未来舱时，是可以随着自己的意识随意加快进度的，他在未来体验了大概有三四年，就有返舱提示，大概意思就是——

　　可以自主选择继续体验或者即刻返舱。

　　严炡当时看到这个消息后，欣喜若狂，觉得自己终于能脱离“苦海”了，毫不犹豫选择了即刻返舱。

　　返舱后才发现，现在的时间不过才过了二十天左右。

　　体验“往昔舱”又不一样，严炡发现没法按照自己的意识来加快进度，他宛若真正的旁观者，不能加以干涉。
　　他只能每天挂在“自己”身后，以第三角度来重新体验自己的少年时光。

　　严炡依稀记得，计颂来到这个家半年左右，计颂才提出到他的房间里睡觉，当时他还觉得“害怕”这个理由要多不走心有多不走心，不过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这看似荒谬的理由竟然是真的？

　　因为他每天晚上按时飘去计颂的房间，计颂一如既往地睁着眼睛，每次都熬不过他就先睡着了，计颂这不是害怕是什么？

　　想来实在惭愧，他到现在都没摸清计颂什么时候会睡觉。

　　又十天过去了，[严炡]跟计颂的关系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不过这纯属[严炡]的个人看法。

　　在[严炡]发疯般的猛烈攻势下，计颂终于给他进行回应了。
　　不外乎以下——
　　“嗯。”
　　“是的。”
　　“你说得对。”

　　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但[严炡]不在乎，计颂只要给他回应就行。

　　这天晚上，宋忧怡跟江杏提出要一起看个电影，[严炡]去邀请老师，老师只摆摆手，让他们别看太晚，拒绝了。
　　计颂原本就要随便找个理由拒绝的，但[严炡]在他身后暗戳戳地使劲推他，还使眼神威胁他。
　　如果不去的话，晚上就跟他聊到天亮，看谁先受不了。

　　计颂：“……”

　　挂着的严炡：“……”
　　他都这样了，计颂还跟他做朋友，也是离谱！

　　[严炡]和计颂先去影音室挑片子，随后江杏也来了，看到他们坐在地毯上挑片子，走过去坐在计颂旁边，问：“你们想看什么片子啊？”

　　计颂往[严炡]那边挪了挪，没答话，接过[严炡]淘汰后乱放的片子一一整理好。

　　[严炡]从影谍堆里抬起头，没看到宋忧怡和覃浩凛，又随手扔过两张影碟，回道：“没想好，一起看看吧，我也在找。”
　　又问：“他们呢？怎么还没来？”

　　江杏：“忧怡去喊覃浩凛了，应该很快就来了。”

　　挑了许久也没挑到满意的片子，[严炡]伸了个懒腰，长叹了一口气，整个人顺势躺到地上，地板上都铺着厚厚一层的地毯，十分舒服。
　　他一手枕着胳膊，看着计颂低头在整理影碟，脖颈白皙，倒是没有小痣。

　　[严炡]偏头看向门外，覃浩凛和宋忧怡还没来。

　　他回过头，伸手推了推计颂的背，说：“别整理了，你也挑挑看。”说完还伸直腿碰了碰计颂已经整理好的影碟。

　　计颂回过头来，甩开[严炡]的手臂，盯着他：“我都行。”

　　这时，宋忧怡和覃浩凛才姗姗来迟。
　　宋忧怡抱着零食，覃浩凛托着托盘，上面是饮料。
　　宋忧怡坐到江杏旁边，把零食放在面前的矮茶几，覃浩凛把饮料放下后，走过来用脚轻踢了一下[严炡]，才绕过去坐在[严炡]旁边。

　　宋忧怡边递饮料边问江杏：“看什么片子？”
　　江杏就着吸管喝了一口：“还没挑好，我们都不知道看什么。”

　　宋忧怡：“严炡和计颂呢，你们想看什么？”

　　[严炡]转了个方向，把头枕在覃浩凛的大腿上，使劲拍了两下，报复他刚才那一脚，才说：“我都行。”
　　又替计颂回道：“计颂跟我一样，你们来挑吧。”

　　严炡飘在上空无聊地转了转：“肯定是看鬼片啊！”

　　果不其然，宋忧怡手指拨过去几张影片，提议道：“要不我们看鬼片？”

　　江杏：“我可以。”
　　[严炡]：“可以啊。”
　　计颂：“……”

　　三双眼睛看着覃浩凛，覃浩凛眼角抽了抽，强装镇定，“我没问题……”
　　问题可大了！！！
　　覃浩凛在心里默默流泪，生无可恋。

　　他最怕鬼了，以前他还没被老师收养时，被福利院的其他男孩子捉弄，他们晚上趁他上厕所时，戴上不知道哪里来的鬼面具，样式还挺多样，换上对应的服装，埋伏在厕所周围。

　　当时在福利院如果要上厕所就得走到走廊尽头那里，房间里没有独立的卫浴。

　　覃浩凛解决完生理需求后，迷糊着眼去洗手，刚关上水龙头，就看到镜子里面，他身后站着一个女鬼——

　　长长的头发，一身白衣松松垮垮挂在身上，眼下，印堂位置发黑，还吐着一条舌头。

　　当即就把覃浩凛给吓清醒了。
　　尖叫声响彻福利院。

　　他一路狂奔回宿舍，路上还时不时蹦出一两个鬼。
　　院长被惊醒了，带着人上到宿舍，把那几个男孩训了一顿，发现覃浩凛裤子湿了也没声张，带他到自己的寝室里找了一条裤子给他换上。

　　等他基本平静下来后，院长才拍着他的背，解释：“别怕，世界上没有鬼。也怪我，上年元旦他们表演节目，没把他们的服装收起来……”

　　覃浩凛通红着眼睛，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最后，院长说：“明天我一定好好惩罚一下那几个小兔崽子，今天晚上你就先在我这睡吧。”

　　那晚，覃浩凛躺在院长旁边，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

　　看鬼片，最重要的是气氛，江杏起身把影音室的灯都关掉。
　　正片开始，[严炡]也从地上起来，拿过一杯饮料，递了一杯给计颂，又递了一杯给覃浩凛。

　　覃浩凛拒绝，义正言辞：“我看电影，专心致志，不喝饮料。”

　　[严炡]：“……”
　　那你为什么还端了五杯饮料上来。

　　严炡阴恻恻：要是你们能看到我飘在你们头上，还能专心致志看得下鬼片吗？

　　一个女鬼突然出现在屏幕，青面獠牙。
　　[严炡]凑到计颂耳边，恶劣道：“别害怕，有我在呢！”

　　计颂：“呵。”

　　[严炡]轻笑，气息喷到计颂耳廓，说：“你怎么还学会嘲讽人了呢，我可是在关心你呢！”

　　计颂：“……”

　　严炡飘在上方捂脸：“……”
　　我以前这么贱兮兮的吗？

　　那边覃浩凛挪到[严炡]旁边，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用力抱了抱，用气声说：“严炡，你别害怕，这都是假的，有我在，我阳气足！”

　　[严炡]翻了个大白眼，想推开覃浩凛，没推开，也用气声说：“滚……”

　　头顶的严炡了然：原来是跟覃浩凛待久了，我就说我不是那么贱嗖嗖的人嘛！

　　覃浩凛压低[严炡]脑袋，小声对计颂讲：“计颂，你也别怕，有我在。”

　　计颂偏过头，目光落在覃浩凛手上，没说话，又转过头去。

　　……

　　正好11点，影片结束，江杏因为害怕，看电影时也没敢发出声音，结束了才长呼一口气。
　　宋忧怡倒还好，不仅不怕，还看得津津有味。
　　最后男生们决定把她们先送回房间，虽然计颂是被[严炡]强迫的。

　　[严炡]回到房间快速冲了个澡，然后下楼。

　　时间刚好，计颂刚把牛奶热好，两杯。

　　见[严炡]下来，计颂顺手将牛奶递过去。

　　[严炡]也顺手接过，一大口喝了半杯，抬手擦了擦嘴角的奶渍。

　　计颂看着他手上动作，把手里的牛奶放下，突然一把搂过[严炡]的肩膀，手搭落的地方正是覃浩凛搭过的地方，手指泛白，狠狠地捏着他的肩膀。

　　[严炡]一惊，手里的杯子差点没拿住。
　　“……疼、疼、疼，快放开”，[严炡]想要甩开计颂的手，没成功，皱着脸朝计颂商量道：“有事好好说，真的疼……”

　　计颂声音低沉，身上丝丝凉气传过来，“疼的话你才能记住……”

　　[严炡]疼得嚷嚷：“到底什么事，你先放开，我一定记住。”

　　计颂意味不明轻笑一声，把手松开。
　　[严炡]揉着肩膀，百思不得其解，问：“我到底做了什么事把你给得罪了？”

　　计颂端起杯子，慢悠悠把杯子里的牛奶喝光，手指敲了敲杯壁，直直望入[严炡]眼睛：“以后别强迫我做不想做的事情……例如今天晚上。”
　　说完后，转身把杯子冲洗干净就上了楼。

　　[严炡]：“……”
　　计颂不是不喜欢别人碰他吗？
　　[严炡]关注点偏了！

　　还有，计颂的手劲怎么这么大？
　　这下是彻底偏了！

　　身后的严炡也疑惑：计颂以前还欺负过他？他怎么想不起来这一段了？

　　不愧是严炡，不论过去还是现在的他，关注的点都格外离谱！

　　[严炡]耸动一边的肩膀，心想下次他也要把计颂给捏到求饶。
　　气呼呼地一把抄起桌上的杯子，把剩下的牛奶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