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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苦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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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浓雾漫天,遮霞蔽日,道路旁的小草上覆着露水,等待许久才会从叶尖滴落下来。
余铎穿了件初秋外套,内里搭件短袖,和宋贝勒食堂吃完早餐,这会正往学院去。
“听我的没错吧,是不是吃完早饭身体就热起来了。”宋贝勒咬着根牙签吊儿郎当地说,“你每年都要别人教你穿衣服怎么回事,去年也是,记不住吗?我现在严重怀疑你是怎么以第一名考上咱们A大的。”
“穿衣服和知识能一样?虽然穿衣服也是知识。”余铎心不在焉地目视前方,想着事,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个啥。
宋贝勒默念两遍,果然没懂他想表达什么:“牛逼。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渐渐的,浓雾中的小卖部显现出轮廓。
门口人来人往,雾都比其他地方稀薄一些。
余铎步伐匀速放缓,走着走着停下来,退后半步,这个角度刚好能最大范围看见收银台。
小卖部早上开着白炽灯,在外面就可以将里面一览无余。
宋贝勒刷完微博,发现走在旁边的人没了,忙倒回去,顺着视线往里一看,再看兄弟欲语还休的眼神,顿时悟了:“昨晚我就寻思不对劲,原来你是看上人家小店主了?这不正好吗,谈个亲亲对象,对象帮你搭配衣服,小店主瞧着就是细心的人。”
“少胡说八道。”余铎找借口,心说我他妈是来算账的,抓了抓空空的口袋底,朝小卖部走,“我买口香糖,你在这等我。”
宋贝勒人精似的,吐掉牙签跟上去,进店门就把手搭到兄弟肩上,你能奈我何地说:“这你家开的啊,我非要进来。”
“小点声。”余铎总感觉小店主在悄悄朝这边看,拨掉肩上的爪子,“我今天想骂人,不想骂你。”
口香糖在收银台。他暂时没过去,挑着货架当头的软糖。
宋贝勒拿了瓶水,发现他还没挑好:“你就在这搭讪?好歹跟人家说说话啊。”
“谁搭讪,你能不能闭嘴买你的东西。”余铎专心听小店主心声,搭个屁讪,“赶紧买赶紧走人,我自己待会儿。”
“我真服你了。”宋贝勒独自过去结账。
能听见人心声这种事,说出来都让人觉得玄乎。避免被当成疯子,余铎没告诉任何人。
宋贝勒结完账,临走之前过来说了句:“昨个谁说小店主专门吸引渣男来着,你要和小店主搞上,不就是渣男了吗?”
余铎眼神冷淡地睨过去。
适当开玩笑可以,宋贝勒瞧他这眼神,立马举手投降:“我走了,等着看你打脸啊。”
这话没压着声儿,在场的人全部听见了。
余铎在心里骂了句脏话,随即听见小店主话音传来:[这两人有病啊,大早上犯神经。]
再听见,还是让余铎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他挑了袋软糖和饮料去排队结账,快轮到自己的时候又听见一句:[好饿,昨晚到现在都没怎么吃,我铁打的吧。]
余铎忽然想笑,嘴角欲扬不勾地翘了一下。
不知是不是凑巧,余铎之后就没有排队结账的同学了。
今天小店主穿了件衬衫,雾霾蓝的。
这种颜色非白皮肤不能驾驭,他正好是盐白皮肤。
小店主头发不算短,但很蓬松,发色不是纯黑,有点偏向棕色,不过不像染的。脸蛋白嫩,眼睛里面的墨色很浓,眼尾稍稍内弯,低眉时给人一种我很乖巧的感觉。
估计只有余铎知道,这些全是小店主伪装起来的表象。
[有什么好看的。]小店主心里不爽地嘟囔。
偷听别人心声,多少带了点刺激心理。
余铎这会没有昨晚那么生气冲动,静下心来,感觉这事挺有意思。
“多少钱?”他问。
[不是习惯了吗,怎么还问。]祁途指了指计价器。
余铎眯眼:“我没戴远视镜,有点看不清。”
“退。”祁途朝他身后指指,示意他去远点:[ 近视看不到远处,远视看不到近处,那站远点儿看计价器就行了吧。]
余铎:“……”
这他妈什么逻辑鬼才?
不了解近视远视,说明小店主视力正常。
这也是一种收获。
等等,他为什么要收获关于小店主的信息?
余铎揉两下睛明穴,回归正途办正事:“给我一包烟。”
祁途下意识要去拿那张“吸烟有害健康”的纸,捏到纸边角才想起什么,面上神色浮现委屈,缩回指尖,嘴上说:“名。”
心里却连环炮似的:[我之前真真是瞎了眼,看上他这幅皮囊,每天注意他从店门前来回走多少次,有时候看茬了会失望,看少了会惋惜。他抽烟,我还给他搞了这张狗屁都不是戒烟宣传语!简直离了大谱!我怎么会喜欢上这种人?]
余铎听得认真,最后一句让他稍稍一怔。
[抽吧抽吧,抽到肺黑,抽到牙齿坏光,抽到嘴臭,抽到对象连亲你都恶心。]
余铎:“……”
[我是不是太坏了,其实他也没那么差劲,顶多就是不属于我,我嫉妒。]
余铎微抿唇角,淡淡地说我不要烟了:“两支棒棒糖。”
[一会儿要一会儿不要,太善变了吧。善变的人对待爱情会忠诚吗?哥哥没跟我说。]祁途把糖桶挪过来,让他挑味道。
余铎把心声听在耳里,心说在你这,我怎么样都不对呗,挑了两支青苹果口味的。
[ 唉,我也喜欢青苹果味,如果不是他和室友有一腿,感觉我们俩会有很多共同爱好。]
余铎疑惑地皱了下眉,不知道哪里让小店主误会自己和宋贝勒那直男有一腿。他默默听完,扫码付款,拎袋子走人。
眼前阴影不在,祁途低着的脑袋终于抬起,目送那人消失在视野中,继而垂下眼,发现台面上遗留了一支苹果味棒棒糖。
祁途纠结了会儿,把棒棒糖拿起放下,拿起放下。
这样一组动作来回反复做了几遍,心里自问,是我忘记装了还是袋子破了。
学生们上课,倒是有时间给自己做份早餐吃。
祁途趴柜台上嗦面,听医生建议,闲下来看电视,看那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电视剧。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只是忘记怎么和人相处了,不是不会相处。
他感觉看电视没多大作用,不过还是被里面的剧情吸引住。
看了一集,键盘旁边的手机响起消息提示音。
祁途倒了一杯水回来,才把同学订单消息看了,还有四条添加好友提示,他通过了三个,最后一个提示好友列表已满。
一万好友,这么快就满了?
当初决定微信添加同学们下单的想法,其实是因为他本来的微信只有哥哥一个人,他想融入大家,好友列表的爆满,会让他生出“我有很多朋友”的感觉。
尽管有学生加了他以后从来没有点过单发过消息,但他还是舍不得删掉任何一人。
艰难选择后,祁途决定把哥哥祁遇的微信暂时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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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气温不像昨天高,太阳升得比较晚,藏在灰白的云层之后,时而有光束穿透下来。
余铎课间去洗手间,碰见另一位室友吴学林。
他随手把人薅住。
对方讲完电话,问咋了。
“小卖部老板的微信好友你加了吗?”余铎单刀直入。
“没啊。”吴学林说,“我都直接进店买,那老板看上去好小,不忍心使唤人家。”
“你加试试。”余铎点进手机报号码。
“这个礼拜回家么?”吴学林按照他说的操作。
“不知道。”余铎很大概率不回,回去也没人说话。
他爸是个暴发户小企业家,双休日都抽不出空。
他妈是高中数学教师,今年带的这一届处在高三阶段,眼里除了他爸就是学子,普遍情况下,不会搭理他这个念了大学的儿子。
两人聊了两分钟,余铎提醒他看看手机:“通过没?”
“哪会这么快,人家总不可能无时无刻抱着手机。”吴学林解锁手机就看见好友通过,表情惊讶了一下:“哦,加上了。你找他有事么,自己怎么不加。”
余校草没说话,不太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踏着上课音乐铃声往教室回了。
余铎很纳闷。
感觉自己被区别对待了。
他之前和同班同学同时添加小店主微信好友,但同学过了他没过就离谱。
总不可能微信认出他来?微信资料也没暴露信息。
余铎觉得校草的逼格还是要高点,不能倒贴,将“两个月不进小卖部”的Flag重新立起来。
可中午路过小卖部,看它门庭若市,还是没忍住进去了。
他觉得这一切可以归结为:对于能听到他人心声的好奇。
没错,多来听几次,等新鲜感过去了就行了。
他在里面晃悠好一会才听见对方声音:[阴魂不散。]
余铎:“……”
[ 以前看见他,我心里会小鹿乱撞,现在看见他,我只想拿着扫把轰他出去。唉,顾客就是上帝,我勉强眼不见为净吧。]
祁途心声落下,余光发现余校草往这边走来。
在余校草说话之前,他把自觉付款的纸板拿出来,但依旧给其他同学手动计价。
这不是区别对待是什么?
小店主连装都不装。
余铎冷笑了声,拿上纸板,利落地挂到门外去。
祁途日常低头,习惯在余光里观察别人,发现余校草的举动非常不解:[他是不是以为我想把纸板挂到外面?有没有自知之明?手这么欠,和万恶之源一起剁了才好。]
万恶之源…余铎刚碰到口香糖,听见这话低头看了眼自己,明白什么及时缩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