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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Chapter 86 ...

  •   又过了半周后,梁教授回北京了。
      顾健泓给她发了消息。
      司赫立马放下笔,这边还正跟张嘉说着话呢,下一秒接到顾健泓的消息,人已经没影了,张嘉望着这一阵风似的人影,呆呆地看了眼冉怡馨,“你们练舞蹈的,跑步都这么快吗?”
      冉怡馨看了眼桌面平铺着的专业书,叹口气:“看这状态,是她邝师兄回来了。”

      司赫到实验室找梁教授。
      梁宽刚下飞机,风尘仆仆,正跟蒋政绪说话呢,看见远处的司赫,话停,老半晌才说:“算了,你先回去。”
      蒋政绪走了。
      司赫连忙上去,“梁教授,邝野呢?”
      梁教授冲她招招手,“来,去我办公室。”
      司赫想说我就来找邝野,去办公室是因为点什么?

      梁宽没理她,说完那句话,转身就往实验室楼上走。
      推开门,梁宽随便给她指了张椅子,“坐。”
      这是一副长谈的架势,司赫心开始往下沉。
      梁宽把外套脱了,挂在衣架上,给自己倒杯水,缓了缓神色,又摘了表放在桌上,人坐到她对面的沙发上。
      司赫全程就乖巧地盯着他瞧。
      梁宽喝了口水,润润喉,说:“你怎么知道他跟我出去了?”
      “他自己说的,他说暑假跟你去一趟西安。”
      “去干什么说了么?”梁宽漫不经心地吹这水杯散热气。
      “没说,他说保密。”
      叶徐林喝了口才把杯子放下,看着司赫道:“人已经回来了。”
      司赫松了口气,“那他人呢?”
      梁宽靠在沙发上,“但被扣着了。”
      司赫心里咯噔一下,“教授,我不太明白。”
      “我们的合作方怀疑他泄露资料,把他扣着了。”
      “警/方吗?”司赫手紧抠着沙发。
      “对。”

      她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肯定有办法的。
      “那您怎么看?”
      梁宽摇摇头,“案件目前还在调查中,而且很快就会公布出来了,你明天请个假跟我去一趟广东。”
      “去广东?”
      “对,我有个律师朋友在广东,我得亲自去一趟,顺便去看看他父亲。”梁宽揉了揉太阳穴,“你还记得他父亲的事情吧?”
      司赫点头。
      “10年那个暑假,他父亲帮杜明礼背了黑锅,免职没收了所有资产,是杜明礼为了平民怨,就把他推上了风口浪尖,杜明礼怕有一天事情败露,就命令他父亲带着妻儿去南方,邝浩斌,你见过吧?”
      “嗯。”

      “他唯一做错的一件事,就是不站队,不拉帮结派,出了事,两边都把他推出来。”梁宽不知道为何跟她说起这些陈年旧事:“我跟邝浩斌是老友了,他什么人品我能不清楚么,但他跟那小子一样,心思藏得深,也不爱解释,那会儿天天有人拎着个横幅去他家楼下坐着,把你们那条胡同堵了个水泄不通,他们就搬走了,在哈尔滨租了个房子住,没几天又被人找上门,就这么来回换,跟过街老鼠似的,人人喊打,杜明礼让他们去南方,邝野不肯去,说自己要留在这边,老邝也不想走啊,但那时情势所迫,还有人专门在知乎上发帖骂老邝,邝夫人身体素质也不好,光看帖子就昏过去好几次,那小子也变得越来越沉默,如果不是我,他现在可能已经在广东谋生打工了。”
      说到痛处,梁宽摘下眼睛,微微仰头:“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肯走,我后来想想或许跟你有点关系,邝夫人跪在地上哭着求他,让他跟他们走,他终于答应,而且跟我说,走了就不打算回来了,学校也不读了,他去南方打工。我问他,你天天带在身边的那个小女朋友呢?他不说话,我就劝他,我说你才二十岁,你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以后长大了,你有的是跟他交手的机会,杜明礼这种人,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不怕抓不着他把柄。他回广东考虑了三天,给了我电话,说他开学会回来。我心里才舒了一口气,他是我这么多年来,见过最聪明的学生,也最自律的。后来上了大学,他变得沉默寡言,以前虽然欠儿,但心是热的,那会儿我觉得他整个人都是冷的,跟同学间的相处也不冷不热,我很怕他父亲的事情会带给他影响,也很怕这件事再次发酵,他变得很低调,很少参加比赛,除非不得已,大型活动都不参加,整天就闷在实验室里。再后来你来了,他稍微好了点儿,但其实他的状态还没回来,前几天,我听到杜明礼被双规,我现在担心,这两者之间有某种可怕的联系。如果是那样,那他就真的完了!”

      司赫想到那天两人在外面吃饭,他望着那条新闻出神的模样,忽觉头疼,梁教授后半程的话已经听不太清楚了。
      晚上她做了个梦。
      梦里她亲眼看见邝野被戴上手/铐,身后是押解人员,他转头问她,“你信我吗?”

      梁宽帮司赫申请了三天的假期。
      订机票的时候,梁宽毫不犹豫选择了最快的航班, 司赫记得邝野说过,梁教授是个很节省的人,选择的都是廉价航空。
      看得出来,梁宽很紧张邝野,那一晚,他打了很多电话,最后是瘫倒在沙发上, 手都是抖的。
      “老吕, 我这不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找你嘛?过去的事暂且不提, 我这有个案子, 你帮帮我成么?”
      “那是个好孩子,他一定不会犯糊涂的。”
      梁宽急得就差解安全带了,司赫从没听过他用这种口气跟别人说话, 平日里也就是一乐呵呵的慈祥老头儿。

      与此同时, 她给陈京怡发了一条短信。
      “陈姐, 我要去一趟广东。”
      陈京怡很快回复,“现在?”
      “有事处理。”她没有细说。
      陈京怡知趣也不再多问,只回了一句:“需要帮忙知会一声,这声姐不是白叫的。”
      司赫感激:“谢谢。”
      抵达广东是中午,刚下飞机, 梁宽就带着司赫直接去了佛山——吕浩博律师事务所。
      办公地点实在简陋,司赫甚至觉得自己要在这遇害了。

      梁宽在楼下等,跟司赫说起了这人的来历。
      吕浩博早年跟他是死对头,他读法学,他读化学,一个文一个理,谁也看不上谁。文理分科的时候,吕浩博学文,梁宽嘲笑他数学不好才学文科,吕浩博骂他是化学呆子。
      两人就这么瞅着对方过了好多年,总想着分出个胜负来,后来吕浩博考上政法大学,梁宽上了农大,明里暗里被梁宽压了好些年。
      好在,吕浩博机遇好,还没毕业就被十大律师团之一的达成律师事务所签了。
      梁宽那会还在读研。
      吕浩博就嘲笑他,拿着国家补助的科学呆子。
      梁宽还在默默读研,那会儿年纪大了,人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他把全身心投入科研中,并且在这条路上不断寻找同伴。
      吕浩博渐渐成了有名的律师,一炮打响之后离开了原先的团队,单飞了,那会儿年收入已经是梁宽的好几倍。
      两人斗了大半辈子。

      吕浩博是第一次在电话听梁宽用那种口气跟他说话,忽然敛了神色,倒也没再跟他开玩笑,让他去佛山找他。
      楼上下来个姑娘,把两人领上去。
      别看这外头简陋,里头的装修都镶金边,真是不差钱的主。助理说,“吕律把其他案子都推了,在里头等了你们一上午。”
      梁宽点头,“谢谢。”
      刚要说话,里头有人说:“别废话了,老头儿赶紧进来。”

      吕浩博跟梁教授一般年纪,却看上去年轻的多,梁教授虽然也才五十几,但有时候就像个小老头儿,吕浩博却不是,他温文尔雅,难以想象刚才那句话居然出自他的嘴。
      吕浩博看见司赫也是一怔,梁宽介绍:“这我学生。”

      吕浩博点点头,指了指面前的两张椅子,“先坐。”
      梁宽跟司赫在木桌前坐下。
      梁宽刚要开口,就被吕浩博抬手制止,“等会。”
      梁宽和司赫互视一眼。
      “老头儿,我就问你,文科重要还是理科重要?”
      司赫差点从凳子上下来。
      梁宽也急了,“文文文!这都火烧眉毛了,我哪还有心思跟你扯这些。”

      司赫无语地看着两人一言一语,这两人的年纪加起来都有一百岁了,居然还这么幼稚?
      吕浩博勉强点点头,“啧啧,看来你真心疼你那学生啊,什么人物啊能把你急成这样?不会是私生子吧?”
      吕浩博:“呸!”
      他往后靠,整个人仰在老板椅上,双手架在胸前,说:“说说吧,怎么回事。”
      梁宽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刚抵西安的半个月进展都挺顺利的,所有实验和算法都在有条不紊中进行,而且一堆人连夜讨论说可行,这个项目要是研究成功了,对于我国军方来说,都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而偏偏在进京的前一天,传来消息。
      华盛科技将实验数据压缩至最优,因为军方的技术支持有限,能做到目前的程度已经是尽了他们所有的努力,梁宽跟领导都很满意。
      消息传过来的当天,他们所有参与这个项目的人员都被扣押了。
      所有人的手机跟电脑当即被翻出来检查,在西安的所有研究人员中,只有邝野跟刘明熙有通话记录,还有人提供了邝野跟刘明熙在茶馆见面的照片。
      邝野被关了三天禁闭后直接扭送至军分区。

      而这期间。
      邝野一言不发,不论是来自领导的谈话还是长官的审问,他都平静地坐在椅子上。
      “名字。”
      “邝野。”
      “父母做什么的。”
      他沉默。
      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吕浩博听到最后,脸色越来越难看,“泄露军方机密?这要是真的,他不得坐/牢坐到死啊!”
      司赫的冷汗呼呼往外冒,“我不相信他干得出来。”
      吕浩博看了她一眼,哼了声,又看梁宽说:“仅凭一张照片和几个通话记录定不了他的罪。”
      梁宽不说话。
      见气氛紧张,吕浩博话锋一转,“不用担心,根据无罪推定,他们很快会放人的。”

      梁宽苦笑摇头,“如果真有你说的那么简单,我们早就能见到他了,你信不信,这件事,如果他们迟迟找不到证据,就算不是他做的,最后强行把罪名扣在他脑袋上,因为他父亲就是这么被害的!”
      吕浩博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父亲?”
      梁宽说起邝浩斌时总是面带惋惜,眼眶泛泪,吕浩博听到这儿,似乎有点明白那小子为什么保持沉默了,“我跟你去一趟北京,先申请保释,那地方关久了,再好的心态也容易崩溃,他要是心态崩了,神仙都救不了他。”
      梁宽:“申请过了,那边说这件事性质恶劣,不能保释。”

      吕浩博摸着下巴沉默,半晌,说:“这就难办了。”
      梁宽:“老头,他真的很聪明,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你一定要帮我想想办法。”
      这么多年了,梁宽何时求过他,如今为了一个毛头小子如此跟他低声下气,吕浩博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也对邝野充满了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我让助理订明天的机票,你先找个地方住。”
      梁宽没听吕浩博的,从事务所出来直接赶回广州医院。
      邝浩斌坐在病床上喝粥,王雅妍喂一口,他乖乖张嘴,口齿不清地说着烫,像个小孩子似的咂咂嘴。
      李锦荟低头自己抿了口,明明不烫啊,低声问:“你是不是又吃不下了?”

      昔日伟岸高大的身躯现在已然缩成一个矮小佝偻的背影,甚至能看见那些突起的关节。
      司赫眼眶微热,她微微低头。
      她记忆中的邝浩斌,是意气风发的,温文尔雅的。
      梁宽干咳了一声。
      病床上两人同时回过头,王雅妍目光一亮,表情欣喜地将碗放下,“老梁。”一边说一边走过来,“你怎么有空过来,邝野呢?”

      梁宽看了眼司赫说,“忙呢,我就抽空过来看看,最近怎么样?”
      王雅妍顺着梁宽的目光看过去,表情也是微微一愣,“赤赤来了?”
      司赫强忍着眼泪,“来了,来看看邝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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