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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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沈知扒在窗户上果真看到了齐宋打开了他对面屋子的门，然后对方还似有感应的在关门前往这边看了一眼。
好巧不巧，对上的正是沈知扒的那扇窗户。
沈知松开手，低低的咒骂了一声。
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奇了怪了”
“难道这就是那该死的爱情？”身后冷不丁的传来一个声音，正好接上了沈知的话。
沈知激灵的一转头，看见小九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前，骂道，“神经病吧？你什么时候钻进来的？”
小九踢了踢脚旁边的背包，“早来了，你是不是支使蒋渠给你领物资。”
“他一个人也拿不动你们两个人份的，我瞧着费劲，就给你拿过来了”
刚刚小九上了个厕所，出来就看见沈知扒在窗户上往对面偷看。不禁怀疑起蒋渠跟他说了一路的事情。
沈知看到小九有点晦暗不明的脸色，也沉默了下来，以为小九想跟他讨论关于探洞的事情。
这也是小九连着第4次探洞了，沈知觉得他多少有点力不从心，更何况这次任务突然升级，就算这次想留下来也是人之常情。
小九踌躇半晌，艰难的开口。
沈知瞅准时机，试图让这令人面露难色的话题快速结束。
小九：“你俩真搞在一起了？”
沈知：“你这次不去也行”
沈知“？？？？”跟谁搞在一起？
“别吧，外面不太安全。他还是个手生的，你带着他一个人到外头去搞，到时候遇到点什么东西，那真成了死在外头的野鸳鸯了。”小九一边讪讪然“带上我也行啊，我可以帮你们守着。”
“搞什么？”沈知不死心的问出了口。
小九面露难色“齐宋？”
“没个十年脑积水你都说不出这话。”沈知走出去，把门打开，伸出手做了个滚的手势。
小九走了出去，沈知刚沉下一口气，又见他转过头来。
“你俩真没搞在一起？”
回应他的只有重重砸上的门。
第二天沈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这是沈知探洞前的一贯作风，部长之前因为这事跟他唠叨了好几年，后来呢发现这个人要是出任务前一天正常作息的话，出发的时候反而精神萎靡，后来就只能由着他了。
不正常的是这次睡起来沈知的肩膀麻了一边，估计是睡觉的时候压着了，坐起来等了半个小时肩膀是没事了，但手指依旧毫无知觉，不仅如此，连牵引指节都来的困难。
“草”沈知只能下床去翻背包，找了好一会也没找到东西。
想起这背包是蒋渠替他收拾的，估计是没有把药放进去的，只能认命的去一趟鉴定室。
这会儿大概已经是过了凌晨了，居住区的灯火基本上都已经灭了。这边进行着近乎严苛的作息，尤其是在第二天有计划要执行的时候。
当然沈知这个法/外狂徒除外。
鉴定部的夜晚格外的冷，是那种打开门冷风就往脸上灌的程度。不管白天怎么样，晚上都是一贯的冷，经常出现白天骄阳似火晚上却降到零下的情况。
这样也不难理解为什么严格限制晚上的作息时间了，就算往外头跑，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可供消遣。
沈知打了好几个寒战，原本还有些惺忪的脸被吹的瞬间清醒。
等他到鉴定室的时候，外面守夜的监督员已经在生着火的小岗亭睡着了，刚刚眯上眼的咕咕兽只是懒散的掀了一下眼皮，连鼻子都没动一下，又把眼睛给闭上了。
沈知的一只手的手指已经完全动不了了，他只能用另一只尚能活动的手，连带着半个身体，推开了鉴定室的门。
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见。
沈知没办法举起已经失去知觉的手去开灯，只能靠感觉摸到自己的位置去。这块位置他轻车熟路，很快就伸出脚勾出了座位底下的箱子。
灯忽然亮了。
眼睛适应不了突如其来的光亮，反射性的眯了起来。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齐宋正站在开关的位置，整个人看起来还是冷冷的，目光锁定着他脚下的箱子。
鉴定室内部和外面不一样，是正常偏高的温度。所以齐宋只穿了一件白衬衫，只是这样也能看出他的一丝不苟——在这样有些热的环境中，他的衬衫扣子也是扣到最上面一颗的。两人面面相觑，就这样站着，过了一会，齐宋没有说话，沈知忍不住先开了口。
“齐协助这是住这了？”沈知把箱子往外勾了些，反正都被人看到了，现在踢回去反而是在故弄玄虚。
齐宋走了过来，看到了沈知僵硬的手。
他的双手几乎是垂在身边，只随着身体的动作手臂会轻微的晃动——他的手臂其实是能动的，只是略微乏力，举不起来，但手指几乎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
对方显然看出了异样。
“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沈知循着齐宋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手指，索性摊开了说，“既然齐协助那么在意这个箱子，那就劳烦了，可能得帮我打开一下。”
齐宋拿起沾了灰的箱子，上面没有密码，只有两个简单的按钮。
“绿色的”
按下绿色的按钮，便听到里面有东西松动的声音。一打开，里面全是细长的针筒，每一根针筒里面都满含着淡蓝色的液体。
“这手打小有毛病，不打药就这样。”沈知费力的把手举起来，“还得麻烦齐协助再顺手帮我打几管子药了……齐协助不行的话，帮个小忙把老东西……噢，部长叫过来也成。”
“这药打了得恢复几个小时，明天一大早不就得出发吗？这不是怕耽误时间，不然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的。”
齐宋要是不在，沈知本来自己上嘴也行，这事他也不是没做过，顶多就是手上多划几道口子。只是此时对方显然也不打算离开，有人不用白不用。
齐宋没给人扎过针，有点生疏的拿起了一只针管，拔掉了前面防尘的盖子。另一只手牵了沈知的手指过来，指尖抵在他的手腕上。
“这是指尖针。”沈知微微翘了翘下巴“得往指尖上扎，针没过一半就可以把那边的活/塞推下来”
一次六只针，两只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各一只。
他第一次扎针的时候，是部长替他扎的。那时候他的手指并不是没有知觉，只是有些迟钝，还是健康的，只是摸不出异蛋上的纹路，手心也感受不到任何异蛋相关的生命体征。
那时的他，如果只是一个普通人，这些细微的变化对他根本毫无影响。
但是他是一个鉴定师，鉴定师失去这些知觉，与废人无异。
后来郑與告诉他有药可以治他的手指，只是后遗症会很严重。他若是开始第一次注射药物，便注定这一辈子都没办法摆脱药物。
如果他停止，药效一过，他的手指就会像石头一样，没有办法活动，自然也没有办法鉴定。
是选择一辈子作为一个挂名的废物鉴定师活着，还是成为一个后半生都得靠药物支撑但是能够有所作为的鉴定师，沈知选择了后者。
他选择了无法回头的一条路。
就像现在这样，淡蓝色的液体缓慢的注入他的指尖，却因为几乎完全失去知觉，反而让沈知感到轻松。
第一次注射指尖针的时候，他的手指知觉尚且算是正常。细长的针尖插入他的指尖时，就能体会到十指连心的痛苦。
那时候他整个人都在抖，他抖，部长的针管也拿不稳，沈知痛的直抽气，小小的一管药打了半个小时才打完。
紧接着是第二管，第三管。打完第六管的时候，他整个手掌都因为充血胀的通红，打过药的指尖都在渗血，整个人抖的跟筛糠似的，连鉴定室的门都走不出去。
鉴定部的医师说这是初次打药身体的正常抵抗反应。
“毕竟这东西逆天而行嘛……代价总要大点。”医师云淡风轻的说。
沈知当时想——去他妈的逆天而行。
后来沈知整整在床上躺了三天，水米不进。整个人躺在床上平白冒一身虚汗，说话也说不清楚，嘴唇干的发白，一到晚上就冻的浑身发抖，盖再多床被子也没有用。
部长在床边守了他三天，每天只敢用棉签给他沾一点点水润一润他的嘴唇。
所幸挺过前三天，就算过了鬼门关。
现在六管药物打完，沈知也只觉得不痛不痒。
齐宋合上了箱子，用棉签一点点擦干净了沈知指尖冒出来的血珠。
“齐协助还真适合当医师。”见齐宋投过来的眼神，沈知道，“医者仁心，这血我平时都是直接随手抹的”
齐宋说，“当心感染”
“哪有那么娇气，药不用拿上了，打一次能顶一个来月”
齐宋把拎起的药箱放回了沈知的桌下。
“谢了，我先回去了，齐协助继续睡。”沈知走到门边，用半边身子想去顶开鉴定室的门。
一只手在他前头推开了门。
门一开，又是兜头一灌冷风，沈知倒是习惯了，虽然并没穿多少，但是捱到走回居住区还是没有问题的。
肩上却忽然被披上了一件披风，纯黑色的，里头有一层厚厚的绒毛，是真材实料分量很重的料子。
这披风是主区的东西，里面搭上主区的制服格外好看。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雪。
沈知回头，齐宋仍旧只穿了一件衬衫，他身体素质很好，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也神色如常，好像完全感觉不到外界的寒冷。
他又想起许政和陈原刚来的时候，夜里接到临时任务出了趟门，两个人冻的跟孙子一样，第二天又是高烧嗓子痛又是浑身发冷的，闹了好大一场笑话。
“齐协助真能扛。”沈知笑道，“你要是冷的话可以躲进来，这披风够大”
话音刚落，这够大的披风就往沈知的肩头滑下去了一半。
齐宋伸出手，把它拉了上来。然后将用来固定的带子在沈知脖子上打了个结。
齐宋的手指很冷，像他的脸一样。
“走吧。”齐宋转身关上门，走在了沈知身后。
“你第二天要是病起来，和当时陈原和许政那样”
“部长知道了非打断我的腿不可……明天可是要出任务的。”
齐宋不为所动，“我不怕冷”
“齐协助是这样说，手倒是冻的跟冰碴子似的，刚刮我脖子上那一下，我差点以为架了把刀。”
岗亭里的监督员还在睡着，倒是刚刚困的不行的咕咕兽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精神的不行，两只圆溜溜的眼睛跟着沈知和齐宋转。
“狗东西。”沈知骂道，“我可没带蛋出来，闭上你的狗眼。”
咕咕兽听懂了，扑棱了两下翅膀，继续盯着他和齐宋。
沈知打量了一下咕咕兽的眼睛，这异兽眼睛大的出奇，外圈是透明的，内圈是泛着荧光的黄色，在黑夜中格外亮眼，说不定还能照明。
“这眼睛真大，像玻璃珠子一样。抠出来挂墙上说不定能辟邪。”
咕咕兽听了顿时奋起，尖锐的喙子啄向了岗亭上窗上的玻璃。
刚进入梦乡正和温香软玉缠/绵的监督员顿时醒了，伸出手就要去摁旁边的警戒按钮，还没来得及按下去，就看到了站在风雪中的齐宋和沈知。
——齐协助在，应该没人能够把蛋偷走的。监督员如是想着，立马停了手。
咕咕兽还在坚持不懈的用它的喙子啄着玻璃。
在鉴定部守了好几年的监督员小高并没有见识过这场面，只得打开一扇小窗道，“齐协助，沈鉴定，这是……”
小高搓了搓手，眼神示意的看了眼还在发狂的咕咕兽。
咕咕兽，天生对异蛋有着敏锐的嗅觉，就算蛋掉到厕所里面，沾满不可描述之物，它也能用它那几乎看不见的小鼻孔给闻出来，所以一般都用来在检测有没有人夹带私/货，试图把蛋偷拿出去。
出入主区和鉴定部倒是能经常看见这货，但是别看这货长的蠢，却着实也不是轻而易举能得到的异兽，所以整个鉴定部，也就这么一只，还是从主区带着任务下来的。
“别怀疑我啊，我要是拿了点什么，这玩意不得叫的比杀猪还凄厉。”沈知没法摊手，他指尖已渐渐恢复知觉，但还是沉重的很。
小高憨厚的脸上有些为难，按理来说他应该出来把沈知全身上下都搜罗一遍的，但是……小高再次尴尬的看了眼旁边的齐宋。
“它好像是发/情了。”沈知表情严肃道，“或许你应该上报主区，让上面批道文件下来，给它做绝育。”
齐宋看了眼咕咕兽，这次它好像不懂绝育是什么意思，见齐宋看过来，它也不撞玻璃了，滴溜着一双闪着荧光色的大眼睛看着齐宋。
小高有些犹豫的第三次望向齐宋。
这次齐宋点了点头。
小高目送齐宋和沈知远去，眼神有点复杂的看向了咕咕兽，咕咕兽也把眼睛转了过来，继续滴溜着大眼睛看向这个和它待了好几年的监督员。
终于，小高伸出了手，摸了摸咕咕兽身上并不存在的毛——这玩意身上覆盖的都是薄却坚硬的灰色甲片，摸起来冰凉凉的，有点硌手。
“对不住了，兄弟”小高眼神沉痛。
咕咕兽不明所以的歪了歪头。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