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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五章 奴隶 ...

  •   月上高空时,我又回到木笼中,脚下仍旧是那如镜般的圆圈。
      旁边的笼子里,一双大大的眼睛愤怒的看着外面的一切,看见我时,他拼命的摇起木笼,嘴里发出啸叫声,那声音透着阵阵悲伤。
      我坐在木笼中,安静而漠然,眼中的世界此时已变成黑白色,周围的一切似乎都静止着,没有颜色,没有声音,也——没有生死。

      夜很长,大眼睛被强行灌了一些饮料后,没了动静。
      我的眼睛整个晚上都睁着,直到天亮。

      有人睡醒从地上坐起来,一个人指着远方,大声叫着,地上的人开始骚动,远处模模糊糊出现四个身影,越来越近,踏着疲惫的步伐。
      周围立即平静下来,不少人嘴里嘟囔着,开始将黑袍裹在身上,有人走到大眼睛的笼子旁边,狠狠的踹了两脚。
      大眼睛仍然沉睡着。

      白天,黑夜,白天,黑夜。
      眼前永远是一个黑白的世界,地面白茫茫一片,这二十人的队伍就像一只黑色的小虫在缓慢爬行。
      我的眼睛依旧睁着,周围一片宁静,晃动的光线不时扫过眼睛,带来模糊的影子,我默默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平静而缓慢,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眼睛终于可以休息了,我闭上了眼睛,解脱,是的,解脱了。

      木笼突然向下坠落,身体剧烈的撞在笼子上,眼前出现刺眼的亮光,周围有人在奔跑,并传来惊叫声。
      许久, 亮光的周围浮现着一圈人影,眼睛艰难的睁开又闭上。
      再次醒来,又是夜晚。
      四周,光秃秃,白茫茫,两轮残缺的月亮挂在天边,脖子传来阵阵疼痛,四周睡着一圈人,旁边的木笼中,大眼睛卷曲着,一动不动。

      笼中的生活似乎没有尽头,白天和黑夜交替着,队伍行进的速度依旧,唯一不同的是每次给我喂饮料,那些人都变得很谨慎,眼中甚至带着某种敬畏。
      没人再来踢我的笼子。
      肯定发生了一些事,让他们的态度发生如此转变。脖子上的项链磨的皮肤刺痛,我很奇怪为什么脖子会痛。

      大眼睛清醒的时候,仍会不停的叫喊,喊累了才会睡去。
      而我已失去了时间概念,整个世界恢复了色彩,但已了无生气,炎热的天气蚕食着思维。
      整个队伍都在酷热中经受煎熬。
      中途,陆续有四个人倒下,队伍却没有停下来。
      透过狭小的缝隙,看着那黑色的身体卷曲在白色的地面上,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心中燃起无限悲哀。
      到底是什么力量驱使这些人来到这里?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如果只是为了抓我们,他们的代价是否太高了?不包括死在森林里的人,只这无边无垠的荒漠就已夺取了四个人的生命。
      对于他们来说,这两个笼中的猎物是财富、荣耀还是希望?

      队伍改成在夜间行进,白天大部分时候人们都躲在帐篷下,脚下又开始出现那如镜子般光滑的大圆圈。
      夜晚的风吹上去很凉爽,罩在木笼上的黑布已经撤去。
      大眼睛看上去有些异常,大部分时候他的头都低垂着,身上的毛发掉了很多,背上出现一块块白斑,天亮时,他被人从木笼中抬出来,有人将一些绿色的东西涂抹在他身上,队伍继续行进前,又会被塞入木笼中,他任由那些人摆弄着自己,就像一个木偶。
      偶尔他会抬头与我对望一眼,但眼睛已失去了神采,目光呆滞,透着深深的绝望和痛苦,在他的眼睛里,我看见了自己渺小的蜷曲在木笼中的身影。

      任何苦难都是应该有尽头的。
      我一直想,我和大眼睛的苦难是否应该在这白色的世界里结束。
      当看见远处的绿色树林时,才知道苦难其实只是相对的,因为在那一刻,我感觉到欣喜,周围的黑人开始雀跃,有人兴奋的拥抱在一起,我开始为这些黑人和大眼睛高兴。
      昨天又有一个人倒下了,他去抢旁边一个人的水袋,被推倒后,再也没有爬起来。
      大眼睛身上的毛发差不多都已掉光,他的头始终耷拉着,队伍中大部分人已经严重脱水,整个队伍步履蹒跚。
      绿色,在这一刻代表着希望。
      我以为自己已不惧怕死亡,因为生对我已丧失了意义,但看着那越来越近的树林,我才知道,心中的那个火苗从没有熄灭过。

      树林郁郁葱葱,树梢上簇拥着粉红色的小花,花瓣随着风四处飘散,蓝色的天空在花雨的衬托下,显得如此美丽而妖娆。
      心底有一丝暖流在涌动,温暖,温暖的感觉。
      进入树林后,地上已铺满了花瓣,有人拿手中的木棒敲打着旁边的树木,树梢上的花瓣立即像雨点一样落下,很多人的头上和身上都撒上了花瓣,漆黑的面庞看不清表情,但我知道他们在笑,笑得很开心,我也跟着笑了。
      本该恨他们,不是么?为什么会跟他们一起笑。
      一片花瓣透过木笼落在了手心里,柔弱而美丽,让我忍不住想呵护它,将它捧起轻轻贴在脸颊上,感受着它的温润。
      一滴泪水落下,浸湿了指尖。
      身体微微颤了一下,那花瓣在我手心里,变成泰山卷曲的身影,渺小而孤独。
      想去扶他起来,手一抖,花瓣落了下来,穿过笼间的缝隙,飘在地上。手穿过木笼,徒劳的伸着,我恨自己的手为什么要抖,我恨自己为什么抓不住它。
      周围开始变成黑白色,也听不见任何声音,整个世界被冰冻了起来,寒冷的,静止着。

      夜晚,队伍在一个小水潭边停了下来,我和大眼睛被人从木笼中拉了出来,扔在水潭里。我们蜷缩着,头靠在潭边的岩石上,有人过来给我们灌了一些饮料。大眼睛皮肤身上的白斑已经消失了,但神志还依然模糊。
      由于长期在木笼中卷曲着,我的腿脚整个晚上都麻痹着。
      月色惨淡,四周弥漫着浓雾,这是梦境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为什么会在这?
      梦,这一切是梦么?为什么我醒不过来?
      看着天上两个残缺的月亮,我问自己为什么还能活着。
      梦中一个声音问我:
      “你相信这世界有神吗?”。
      “曾经不相信”。
      “现在呢?”
      “不知道。”

      天亮后,我们进入了到一个小村庄。村庄中的房屋似乎有一半是建在地下,村中有很多小孩,所有人都是黑炭一样的肌肤,他们好奇的围着我和大眼睛,胆大的人拿着木棒戳着大眼睛,大眼睛的每一次挣扎都能引起一片哄笑声。
      在这里我和“大眼睛”被分开了,从此再也没有见过他。

      我被转移到一个巨大的木笼中,此时周围的一切与我已经无关,那些漆黑晃动的身影像雾一般的消失了。
      梦中我抚摸着绿色的草地,倾听大地呼吸的声音,母亲的歌声伴随在耳旁,一切是那么美好,那么惬意。
      有东西在不断戳着手臂,打扰我的美梦,我烦躁的摆动着胳膊,继续着自己的梦境。嬉笑声,吵闹声不时干扰着,可这都与我无关,是的,都与我无关。

      我不知道自己被倒卖了多少次,笼前不时出现奇异的面孔,奇异的头发和深浅不一的肤色,每个初见我的人脸上都是惊讶表情,而我则常常在噩梦中惊醒,我听不懂这些人说的话,分不出方向,几十天后,只知道自己在一艘奴隶船上。
      船行驶了很长时间,靠岸后,我是这些奴隶中最被优待的一个,换上了干净柔软的衣服,被关进一所宅院中。
      我的优待来自脖子上的项链,下船时,一个打手想扯下我的项链,被我狠狠咬了一口,那人被惹急,挥刀砍向我的脖子,在感觉到一震微麻后,那锋利的刀变成了两截,周围人看的目瞪口呆,对我的态度立即变了,而我则被关进了一所幽静的小院。

      一个干瘦的小老头每天都在想各种办法试图将我脖子上的项链取下来。我每天都要承受着各种疼痛,有时会忍不住想,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把我的头砍下来,这样就可以取下项链,而我也可以得到解脱。
      自从泰山死在我怀里,我已变成了一个哑巴,我想我再说不出话了,即使脖子是那么痛,我也没有办法哼出一点声音。
      时间在我的眼中已永远停滞,身体麻木的忍受着一切,没有疼痛,没有伤感。
      小老头一无所获,我又踏上被拐卖的征途。

      这一次的主人是个妖艳女人,拥有一个庞大的奴隶队伍,作为一个特殊的奴隶,我被带上黑帽面纱,并与她同坐一辆装饰奢华的大篷车。
      妖艳女人个头很高,肌肤雪白,脸上擦了厚粉,额头上有个很大的红色花蕊状纹身,这里每个人的额头都有一个纹身,图案各异,不变的是那暗红的颜色。
      这些拉车的动物个头比马大一些,头有一尖角,脖子细长,拥有一个肥大的短尾巴,外形与马差别很大,与羊驼有点像。可我真的见过马么?真的见过羊驼么?混乱的感觉让我不能肯定自己的记忆是否真实,再这样下去,我想自己一定会疯掉。

      整个运奴队整整走了十天,途中经过几个小城镇,但都未在做停留,只是远远的绕过。
      一路上,车内的人话不多,我听不懂她们的语言,也不认为有学习的必要,唯一知道的是车厢里那个负责监管照看我的女仆叫莫拉。
      粗大的木笼车中里,塞满了奴隶,这些人有着尖细的下巴,高高的眉骨和鼻梁,头发和肌肤深浅不一,但与笼外那些赶车押车的打手护卫没有太多区别。
      同族相残,奴隶贸易——这是一个野蛮、落后带着浓浓血腥味的世界。

      木笼中,不时有人倒下,每到傍晚休息的时,运奴车中总会抬出一具尸体,奴隶们会异口同声的喊着“卢多、卢多、卢多”。
      任凭笼外的人如何鞭打,这声音都不会消失。
      那一刻,这些人眼中的漠然和悲伤都被坚毅代替,直至尸体被埋入的泥土中,并盖上一片巨大的树叶,笼中的人才会安静下来。
      车内的两个女人明显对这声音无可奈何,偶尔会烦躁的捂住耳朵,更多的时候是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继续喝着杯中的饮料。

      今天的一场大雨,使气温骤降,所有人都换上了厚厚的衣服,我身上则添了一件披风。装奴隶的木笼顶上则铺上了防水油布,奴隶们卷缩的靠在一起,抵挡着外面的寒风。
      半夜时分,车厢里的另外两个人还在熟睡,我觉得腹中胀痛,下了马车,身后立即传来声音,我知道那是莫拉。
      莫拉的警觉性很高,她知道我要去方便,下了车,拉着我的手向不远处的草丛走去。

      自我从草丛出来后,莫拉也钻进了草丛,好一会儿了也没有出来。
      不远处有十几个人围在火堆边,不时的向我这边看过来,宿营地周围,三五成群的巡逻队举着火把在四处巡逻,近百的车辆错落有致的排列在这片空地上。
      拉车的羊驼马窝在车旁,呼着粗气,木笼中的奴隶们卷缩的靠在一起,不时有人咳嗽着。
      没有了纱帽的遮掩,我感觉呼吸畅快了许多,咧咧的寒风吹的头脑异常清醒。

      逃避了这么久,麻木了这么久,我知道一直在自己骗自己。
      无论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我已身处其中,活着与死亡也许没有区别,可我知道自己现在活着,茫然与绝望的源头是不知道生在何处,现在的我也许该顺从的钻进那车厢中,任凭命运把我拉到未知的地方。
      可命运到底是什么,来到这里这么久,我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如果我的命运属于这个世界,为什么给我另一个世界的记忆。
      家乡的微风,亲人的微笑,时刻绞痛着内心。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车队,我能去哪?去哪?
      夜是安静的,也是孤独的,月亮藏在云层里,没人回答这个问题。
      脚边的小草随风摆动,无力的划过脚背。

      突然右前方的木笼中有个人影窜出,接着又是一个,很快五六个人影蜷缩着向木笼前方的草丛爬过去。
      突然我的身后传来莫拉的叫声。
      围坐在火堆旁的人立即向那木笼跑过去,四周的车箱里开始有人钻出来,那几个匍匐的人立即跳起来,向前方的树林跑去。
      追赶的人跑的很快,也冲进林中。
      莫拉扯着我的手,将我拉回车里,那一刻我有了掐住她喉咙的冲动。

      车里的人嘟囔了几句,转了个身继续睡觉。
      莫拉也趴下睡了,似乎车外的变故没有发生过,周围变得安静起来,不知道那几个人逃走了没有,我睁着眼睛,听着车外的风声。
      清晨寒气很重,我被冻醒过来,卷缩在毯子下,听见车外有说话声,抬起头,车里只剩下莫拉。
      她见我醒了,递给我一瓶饮料。
      这时车帘被拉开,那个妖艳女人上了车,嘴里嘟囔着,一脸的不高兴。

      很快整个车队又出发了,我昏昏沉沉的睡到中午才醒过来。
      此时气温已变得很高,两侧厚重的车帘被拉开,徐徐微风带来一丝凉意,车里另外两人眯着眼睛正在打盹。
      周围是一片荒芜的平原,长长的车队快速行驶在一条巨大的白色带子上。
      所有车子的底座不知什么时候已加上了两个滑板,车轮悬空,车子依靠着滑板在这白色的带子上快速滑行着。
      羊驼马的四肢被东西包裹住,显得粗大而笨重,它们头前倾着,前肢半弯,后肢不时向后蹬着,竟然在滑行。
      虽然动作显得滑稽,但速度却很快,不知道这些动物是天生会滑行还是有人专门训练出来的。
      驾车人的吆喝声不时传来,看上去他们和这些羊驼马一样兴奋。
      马车快速滑行着,本以为这条白色的路是人为修建,但看着时窄时宽的道路和平坦地面上匪夷所思的弯道,便逐渐放弃了想法,也许这是一种河流吧,虽然按理说,这样的天气不该会结冰,而且冰的颜色也不该这么白。

      风中传来一个女人的歌声,带着淡淡的哀伤,我捞开了后窗上的帘子。
      一辆巨大的木笼车跟在我们后面,木笼上方吊着一个全身是血的人,那人耷拉着脑袋,身体随着车里的颠簸摆动着。
      木笼中大部分人都聚集在后方,只有一个人坐在木笼前面,抚摸着那被吊人的脚,呆呆着,久久不动。
      后面几个木笼车上也挂着人。
      天上没有一丝云彩,正午的阳光刺眼而毒辣,歌声随着风淡淡的飘来,渐渐消失,那坐着的人也躺下了,笼中有人上前推了推她,没有动静,再推一下,仍然没有动静。
      我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一缕凉凉的液体顺着脸颊流进嘴中,是那么咸,那么苦。

      歌声又随风飘来,只是换了一个声音。
      慢慢地,声音越来越大,车里打盹的两个人被歌声吵醒。
      那妖艳女人不厌烦的嘟囔了几句,莫拉将我捞开的窗帘拉上,瞪了我一眼,可能是见我眼中的泪水,不禁一愣,随后转身靠在窗框上又开始养神。
      歌声始终没有停,越来越多的声音开始加入,飞速而过的风声也无法掩盖这么大的歌声。

      “卢多,卢多,卢多,卢多……”
      那声音像咒语一样回荡在旷野里,任凭赶车人的鞭打和叫骂,也没有停息。
      整个队伍在太阳落下前停了下来,车中那妖艳的女人早已烦躁不安,她叫人将挂在笼外的几个人放了下来,那个最开始唱歌的人也被抬了出来,他们被抬到离路不远的地方,几个奴隶在十个壮汉的监视下在那里挖了个坑,将这些人埋了进去。
      这一晚我一夜未眠。

      自由是什么?我想那是一把带钥匙的锁,我只需微微一扭,就可以解开脚上的镣铐,或者轻轻一按,就将一切污秽和风雨阻在外面。
      生命中有太多的无奈和茫然,那把锁锁住了我的声音,我的抗议,也锁住了我对未来的希望。

      我尝试拉断脚上的白色镣铐,莫拉则面无表情的看着我的举动,没一会儿,就开始眯着眼睛养神。
      我想她肯定一点也不认为我能解开这个脚镣。
      四天了,马车仍然在这片荒原上高速驰骋,前方已可以看见连绵的山峰。
      逃跑的想法变得异常强烈,我开始留意晚上巡逻人的活动规律,设想着如何偷偷打开那些木笼,放出所有奴隶,猜想着哪些马车上的货物能引起熊熊大火,甚至琢磨着找个锋利的工具来挟持这车上的妖艳女人。
      我知道在这光秃秃的荒原上,逃跑是非常容易被发现的,所以当看到远处的山时,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傍晚时分,车队进入到山谷,山上没有树木,到处是青色岩石,零星的分布着些杂草。
      白色的路变的越来越窄,分散着向谷中的各个岔口延伸过去,车队很快慢下来。
      莫拉和那个妖艳女人此时已全无萎靡样,莫拉将纱帽强行扣在我的头上,拉开四周的车帘。

      我们的车停在了一个三岔口处,那妖艳女人下了车,与早已等在前方的一群人低头说了很久。
      与此同时,又有十几辆拉满货物的车也陆续停在四周,车夫们摇动着车下的手柄,将滑板缩到轮轴下方,并将羊驼马四肢上裹的东西也取了下来。那些装满奴隶的马车却没有停留,直接向左边的岔路拐去。
      当大部分车辆都已通过这个岔口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那个妖艳女人回到车里。

      今晚,队伍没有像往常一样宿营,而是选择在夜间继续赶路,队伍的规模已经变得很小,仅有十多辆车,大部分都是装运货物的车辆,没有一辆运奴车。
      每辆车的前后都挂上了一盏灯,在昏暗的月光下车队快速穿越着这片山谷,地面应该比较平,车子颠簸的并不厉害。
      每过一会儿,就能听见走在最前面的车子传来一阵哨声,而山谷的上方也会传来类似声音。
      沿着山峰每隔一段就有一点灯光,远远看去,就像两条长龙延绵到远方。
      车里的另外两人早已经睡熟,我躺下来,琢磨着怎样才能逃出去,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熬不住倦意,慢慢睡着了。

      醒来时天已透亮,车里只坐着莫拉,那妖艳女人不知何时已经下了车。
      车子行驶的很缓慢,周围热闹异常,车轮声,动物的叫声,人的吆喝声充斥四周。
      我伸手想拉开旁边的车帘,看看外面的情形,莫拉一把按住我的手,恶狠狠的看了我一眼,将纱帽戴在我头上,移到我对面坐下,左手一直拉着我的右胳膊,好像深怕我从窗户跳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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