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重梦》呼延泠澍

2、壹

　　夜。
　　圆月。
　　轻风拂。
　　眼前，一条蜿蜿蜒蜒的小路，两边茂密的树林轻轻摇曳着枝叶，散落的花瓣随风飘散。恍然，忽见一片小小白色，是一只，飞舞的白色蝴蝶。那样动人，好似翩翩舞者；那样娇弱，好似娇贵少女；那样纯洁，好似莹莹雪花。蝶儿轻轻扇动着翅膀，沿着小路飞了下去，路的尽头，豁然开朗：海！是一片浩瀚的大海！
　　海面平静，月映在上面，洒满柔光。微风拂过海面，泛起浅浅涟漪，月影也随之晃动。远处淡淡的薄雾中，似乎有一座岛忽隐忽现。而此时的岸边，一少女面朝大海，一头黑色长发在风中飘摇。那只白蝶在她身旁飞着，她伸出手，那蝶儿便听话地，落在那修长的手指上。
　　“爹、娘，你们要保重……”少女在沉默良久之后轻轻念到，然后转身。
　　她轻往手上一吹，那蝶儿便听话的飞走。随后，女子开始凝聚力量，在地上打开了一圆形刻印，迈了进去。
　　原来，她竟进入了神魔之井！
　　少女的神情比刚才轻松了许多，淡淡一笑道：“果然，我就是这个时候打开神魔之井最合适。”
　　神魔之井，连接神界与魔界，中间则是万丈深渊，可一步跨越两界，也可落入万劫深渊，永困井底。

　　前面的路又暗了起來，少女抬起头，眼前是一面青黑色的围墙，上面的“万魔城”三个字格外显眼，是赤红赤红的颜色，血染成一般。
　　城门外站着两个守卫，虽然看起来不是很强，少女却玩笑似的不愿打扰他们，隐了身悄悄进入城中。
　　终于找到了——万魔殿。
　　殿中并没有任何守卫，这偌大的殿内摆设却十分简单，直至最深处才得见桌案后魔族男子的身影。整个大殿内这一抹孤独的影，不禁令人感到一阵凄凉袭上心头。
　　重楼？少女看着眼前的红发男子，英俊的脸孔上依旧是抹不掉的严肃和冷酷，没错，就是他！魔尊重楼！
　　少女静静走近重楼，慢慢探下身去，却在突然间停止了动作。重楼臂上的利刃竟已抵住了她的咽喉，他竟已知道她的行踪！少女只得现身，嘴边挂着一丝微笑，站直身来。重楼看着眼前的少女：一头及腰的长发，深黑的发色，蓝绿的衣装，金色的护腕。这一身装扮好像似曾相识，可一时却又无从想起。
　　“本座并不记得见过你，可你确是魔族。”“我只是未生于魔界之内。”少女轻轻一笑，“看来你是真的不记得我了呢。”重楼对着这张脸看了许久，并没有想起什么，只是波澜不惊的脸上划过一丝惊讶：“你，竟还有一半神族血统！”少女又笑了笑，却说道：“飞蓬不在，你很寂寞吧。”重楼心中一惊：她怎会知道……“这是本座的事，与你无关。”“干脆，我们来比一场！”少女话音刚落便已经摆好姿势准备出招。重楼很久没有遇到一个称心的对手了，一想知道这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少女到底是何方神圣：“好，本座就来会会你！”
　　重楼看得出来，她是很认真地在跟自己对决，虽不及自己，但也的确可以算得上佼佼者。他并没有使出全力，他知道，若出全力，她定不是自己的对手，可她却没有一丝的松懈与怠慢。
　　这一招，那么眼熟……对了，“溪风！”重楼终于想了起来，溪风和水碧相恋下凡，私逃凡间，那眼前的正是……“他们担心迟早会被神界找到，所以让我来这里——毕竟，神不来这里。”原来如此，她是溪风和水碧的女儿。“那么，你就留在此吧。”“碧落，我叫碧落。你算是我的长辈，叫我碧儿就好了。”

　　嗯，好香。碧落停住了步子，闭上眼睛轻轻闻着。一阵淡淡的幽香远远的飘来。似乎，是酒香。
　　碧落寻着香气走去，走向小院的一角。“重楼？”
　　只见重楼一人独坐在石桌前。应该正是桌上那壶酒发出的香气。
　　“怎么，自己躲在这里偷酒喝啊？”碧落轻步走过去。
　　重楼并没有回答她，也没有抬头，只是静静的倒了一杯酒，伸手举到碧落面前。她小心的接了过来，一饮而尽。“果然，味道很好呢。但不像魔界的东西啊。”“是人间的桂花酒。”重楼又喝了一杯道。
　　桂花酒？碧落看着重楼，难见表情的脸上现出一丝抑郁，一丝怅然。
　　难道，是与那神将有关？
　　他……很久没人陪了吧……一个人喝闷酒。碧落突然觉得一股酸意涌上鼻尖，陪着重楼喝了一杯又一杯，驱散着这种令人不舒服的感觉。

　　魔界的日子过久了，碧落还是觉得闷起来。原来魔界的生活那么无聊，难怪神都不到这里来……不过，那神界也好不了多少，听说夕瑶仙子整天都只对着一棵好大好大的神树，也没谁去陪她。要是我早就受不了了。无聊的时候，她总是喜欢胡思乱想。怪不得重楼以前总是去找飞蓬，避免太无聊。重楼……飞蓬走了，他连个对手都没有，即使龙阳，亦是整日为自己的国家烦恼，再无心与重楼切磋较量。这么久，他一定很寂寞吧……碧落突然想，想他能不那么冷峻，想他能开心一些，笑一笑，一下也好……真是，我这想什么呢……碧落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后来，碧落看大重楼有时会去人间，看到他对一位紫衣女子深深凝望。那时的他，明明对那紫衣女子的所作所为带着怒容，却又能见到他难得一见的温和脸孔。碧落也从不会悄悄跟从到人间，只是静静的，在心里有些苦涩却又甜甜的希望着，他也能那样，望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