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B.C.216 6月~B.C.216 6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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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政三十一年六月十七日
现在我一个人在机关城里等爹爹的下一步指示，心里很乱，很担心。
昨天深夜，我潜入了机关城。那个巡夜小组不要太废物，亏那个大铁锤个子那么大、锤子那么大，整个人被隐蝠溜得团团转，根本没有工夫注意我，所以我很顺利地就把那个回去报信的人顶替掉了。那家伙还觉得自己躲在树后挺机警的，其实我早看见他了。
不过我有点后悔走得太早了，因为后来我在医馆睡觉时听到那个大铁锤也被抬进来了，他居然没死！而且据说高渐离和雪女还合伙把隐蝠打伤了。唉，如果我多留一会儿跟他一起把那个大铁锤杀了再来就好了。这里人太多，又是在城内，他还是个头领，再想动手就很不方便了。
不知隐蝠现在怎么样了？他受伤的话还挺麻烦的，估计要吸好多血才能恢复。
机关城很大，所以起床之后我基本是在顶替巡逻的人四处走，好寻找那个班老头。我觉得墨家人有些太依赖机关术了，所以他们的巡逻基本就是摆样子的，我杀了一个巡逻弟子藏在山角夹缝的石头底下，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人发现他的尸体。只是在刚杀死他的时候，对面的廊道上恰好有人走过来对他挥手，我因为还没来得及细看那人的相貌，就躲在他身后用剑戳着他的胳膊和对面的人挥手，结果那个白痴居然都没有发现！
这样的巡逻有用吗？我很怀疑。如果流沙下属的杀手团有这种草包，肯定会被连着整个杀手团一起踢出去的。
我是在看到干娘的同时找到那个班老头的。干娘在经过一座廊桥的时候，遭遇了一个小白脸。那小白脸突然拔出干娘的剑，指着干娘说，他是替嬴政打入墨家机关城的间谍。动静很大，吸引了很多人去看。
噗，他可真能想。不过如果真是他说的那样，那想想还挺有意思的。
然后我就看到我的目标——白胡子班老头过来拉架了。原来那个小白脸就是高渐离。班老头说干娘是他们老大请来的，我有些疑惑：不是说干娘是带着孩子和狐狸精一起私奔来的吗？怎么变成被他们老大请来的了？不过我看到干娘的时候他是一个人，并没看见女人和小孩。但既然小白叔叔和姑姑都跟他交过手了，那就不该有错的！
那个高渐离武功确实能看，他将干娘的剑掷了过去，直接插进了他的剑鞘。因为离得太远角度不好，我一开始没看清，吓了一跳！一紧张，我的气息就有一瞬间晃动了一下，高渐离的目光立刻就移过来了。好在这里围了好多墨家弟子，他也分辨不清那道气息到底来自谁。
呼！好敏锐！果然是高手。小白叔叔的提醒是有道理的。
从干娘刚才的反应看来，不像是中毒的样子，大概毒已经解了吧？不过，为了保险，我最好还是给他制造一个不得不出手的机会再看看，如果他能正常发数剑招，那就肯定没问题了。
另外我在人群中还看到了一张熟面孔，就是小时候在辽东遇见的那个冷冰冰的大姐姐！她比那时成熟了一点，但整体模样没什么大变化。
她在这里的话，是不是那个漂亮小妹妹也在？她现在一定长大了吧？不过……马上秦军又要攻打这里了，他们是不是就都要死了？唉，能不杀小妹妹吗？
……不对不对！爹爹的任务是第一位的，我可不能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耽误了爹爹的正事！那个高渐离那么难对付，夜长梦多，我该快点完成任务才是！
跟踪班老头很简单。因为高渐离说有奸细在城内，他就很担心地去查看墨核中心的动静去了。我刚好把他弄晕，拿了钥匙去拿图纸。我没杀他，因为他是一个头领，知道的信息太多，而且整天和别的头领在一起，我不可能长时间顶替他不露馅，而如果这种关头一个头领突然失踪的话，整个墨家必会上下彻查，那我隐藏起来就很不方便了。甚至我骗他的时候都没敢用墨家弟子的身份，怕被识破，只用了我最熟悉的干娘的脸。他们应该也是刚认识干娘，冒充他被认出来的风险最小了。
替我背黑锅吧！谁叫你跟别的女人私奔的？活该！
图纸很大，小谍可送不了，我特意顶替了一个外出巡逻的人，把图纸放在了刀鞘里，装作被鸟群袭击丢了刀鞘，让小白叔叔的大鹰把图纸带走了。他们很紧张，让我赶紧回去报信。
我回去的路上又看到了大司命。她笑嘻嘻地说我演技不错。这人真是个疯子，不知道我现在在做正事吗！我叫她快滚不要坏我的事，结果她的身影模糊了一下，也变成了个墨家弟子的样子一起跟我往回走。
我都看愣了，原来不止我一个人会这样变来变去吗？难道这在阴阳家是很常见的技能吗？
大司命说那倒不是，她的变化是靠极高的幻术实现的，而且只能维持很短的一段时间，不能像我这样随心所欲。我的变化天赋，即使在阴阳家也是独一无二的。
我忍不住问她我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她笑着说你终于提问了，然后在我发火之前又开始解释，说可能是因为我还没有成形就降生了。据她说，我母亲在死去的同时生了我，那时我还只是一小团未成人形的胚胎，若不是逆鳞剑灵舍身相护，我早就立时消散了。还是阴阳家掌门东皇太一把我放在一个很复杂的阴阳法阵里，和姨妈一起给法阵注入能量、守护我，直到我长成了一个发育完全的婴儿。所以，星魂一直说我其实应该算是东皇太一和山鬼的孩子。
我第一反应就是她在编瞎话骗我，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神话故事也没有这么离奇，何况主人公还是我自己。不过若是仔细推敲，她的话和爹爹之前告诉过我的模糊信息，好像还能对得上。那个受姨妈拜托救了我的高人，应该就是他所说的东皇太一，也是爹爹很忌惮的人。难不成真是这样？
大司命又说，由于是逆天而生，所以我生有原罪、周身漆黑，而正因为我无形无相，所以才能幻化众生，而当我回归本相之时，每个人眼中的我都是不同的。
她讲完之后问我：“有什么感想？”我问：“完了？”
她一脸很挫败的样子，因为她很期待看我大哭一场或难以接受的模样。不过，我是真的没有什么太激动的感觉：我的生命是很多人合力保下的，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了！告诉我详细原因，只是满足我一个好奇心而已，难不成还能改变什么事实吗？
大司命看我的眼神有些复杂，她叹口气说，山鬼要是像你这么想得开就好了。
我问我姨妈怎么了，上次我去咸阳就没看到她。大司命好像有点后悔自己说多了，赶紧说，没怎么，闭关修行去了。我紧盯着问了一句她有没有危险，大司命满不在乎地说，阴阳家的修行剑走偏锋，就没有不危险的，正是因此，她们才是最接近神的人。
我好想吐她一脸唾沫！上次那个星魂也是，阴阳家的人都这么自恋吗？还好姨妈和少少跟他们不一样！
一路我都在留意树梢的动静，大司命发觉后，叫我不用找了，他们计划有变，少少出谷待命去了。我很失望。她看出来了，故意说，那么喜欢她？也难怪，我和少少其实很有缘。
我心里一跳，问她为什么这么说。她解释说，我们都是木灵玄同——就是在木系阴阳术方面特别有天赋的人，我的姨妈山鬼是少少的师父，而少少之所以会成为少司命，还是因为我被送回了流沙。
我对这其中的因果关系很不理解。她解释说，木灵玄同在阴阳家的训练结束后会通过一场对决，最终的胜利者会成为少司命，胜者在入主少司命阴煞之位后，受职阶加持，招式威力会大增，但这是以魂换力的结果，所以历任少司命都命不久长。姨妈不愿让我背负这种命运，才送我离开阴阳家。在那之后不久，她就收了少少做徒弟，用特殊的噤言修行之法瞒天过海，使少少可以不被阴煞之力影响、得享正常人的寿命。所以少少是不能开口说话的，一旦开口，瞒天之术就会被打破，她就活不久了。
我听得有些发怔：原来如果我当年没有离开阴阳家，成为少司命的人就会变成我吗？那少少受了那么多苦、还忍受着不能开口说话的煎熬，都是因为我吗？她看上去那么纤细柔弱，怎么能背负起这样的重担呢？想到她那双淡漠没有感情的美丽眼睛，我的心里突然很疼，很想抱住她、好好安慰她。
不过，当我抬起眼睛，看到大司命一脸好整以暇的看戏表情，心里的警钟又敲了起来，问她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大司命笑眯眯地说：“当然是拐你回阴阳家啊！怎么样？机关城之战结束后，要不要跟我们走？”
我呸了她一句，我是流沙的孩子，就算阴阳家于我有生恩，那流沙还有养恩呢！我不可能扔下爹爹跟他们走的，就算少少在也不行。我以后会想别的办法补偿她……还有那个东皇太一的！
她没有生气，反倒笑了，问我：“那么喜欢流沙？听星魂说，卫庄是你的义父，是不是真的？”既然小时候说走过嘴，我就点头承认了，但心里不太高兴：那个星魂，怎么一个男孩子还那么能传小话？
在我正式加入逆流沙后，爹爹就对我强调，加入流沙，命就不再属于自己、只属于流沙，以后要把自己和流沙的每个成员一视同仁，不要觉得自己年纪小、或者是她的女儿就可以有什么特权，流沙之中，只论职责，不论亲情。所以现在，我只希望别人记住逆流沙的墨玉麒麟，除非是已经知道这件事的人，我不会再跟他提起我是流沙主人的女儿。
她神秘地对我说：“那你可能就快要没有爹了，流沙也将不复存在，还是跟我们走吧。”
我真火了，追着她砍了好几剑。大司命一边招架一边说：“就算你杀了我也于事无补。盖聂是剑圣，天下无敌，对剑道的领悟已臻极致；卫庄固然很强，却并未达到盖聂那样的化境，无非胜在内功强横；更何况盖聂看似从容不争，当真动起手来可不像表面那么人畜无害，残月谷一役便斩杀300秦军，当年荆轲刺秦，更是一剑穿心毫不犹豫。要知道，荆轲可是把他引为至交的，他也说过，荆轲是他唯一的朋友。你觉得，对唯一的挚友都能说斩就斩的人，对一个十年不曾谋面的师弟，又会如何？更何况，纵横之战，二存其一，这残酷的门规，本来就是天下皆知的，你又能改变什么呢？”
她笑着，身影逐渐虚化，消失了。然而我的冷汗仍然在止不住地往外冒：她说的事情，真的会发生吗？他们曾经是可以脊背相抵、性命相托的爱人，但现在……干娘，真的会杀爹爹吗？
我知道爹爹肯定是不会杀干娘的，那么多次他望着西北叹息的伤感作不了伪，他不可能下得去手。但干娘呢？
我心里越来越虚：说实在话，我与干娘只见过几面，接触还是太少了，他在我面前一直很温和，从没表现出过凶戾的一面，但是我确实觉得他太固执，对爹爹太无情。从他能够手刃唯一挚友这一点上来看，这种无情，应该是一以贯之的作风。而如今他有了别的女人和孩子，不再像从前那样喜欢爹爹了，若真到了生死对决的关头，他会不会……会不会真的……
我必须阻止他！可我打不过他，我得想别的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B.C.216 6月~B.C.216 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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