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注定（上）》二柒拾肆

22、二次觉醒

　　路卡和索罗的气场完全不同，所以即使两人长相一模一样，乔奕还是一眼就将能他们分辨出来。
　　两人收拾好了便出了房间，索罗见到路卡，眼神一顿，然后变得复杂起来。萨米尔也是第一次瞧见路卡穿衣服的模样，视线颇新奇地在他和索罗之间扫来扫去。
　　索罗全神贯注地盯着光屏，神经紧绷。
　　“前面就是同盟军的基地了，雷，你作为侦察兵中的精英，就由你来操纵凯撒，大家注意对仪器呈现的危险和警戒提高警惕。”
　　萨米尔等人说了声“是”，各归各位。
　　乔奕在上机位坐下，身体又开始不舒服起来，脖子那块更是烫得厉害，他咬牙挺了一会儿，掌心都沁出了冷汗：到底怎么回事？千万不要在现在这个时候……
　　他眼神聚焦，涣散，好不容易聚焦，很快又涣散开来，瞳孔放大，最终熬不住一头栽到了光屏上。
　　身旁萨米尔吓了一跳，连忙抬起他的头将他以仰躺的姿势放倒在座位上，路卡急得不得了，抱着昏迷的乔奕晃了晃，被索罗一脚踹开。
　　没人知道高冷的上将大人在这一刻的心情，呼吸凝滞，脑子里疯了似的尽数被乔奕惨白的脸色所占满，以至于连侦察任务都抛在了脑后。
　　雷算是最冷静的一个，他蹲下身，捏着他脉搏探了探，突然神色大变，扯开乔奕的衣领手指伸向了他的脖子。
　　“你想干什么？”索罗警惕地拦住他的手。
　　萨米尔担心雷起疑心，忙拱了索罗一下，“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救人了，上将，您别急昏了头。”
　　索罗也意识到自己这举动可能使雷有所察觉，心下一紧。
　　好在对方注意力全被昏迷状态的乔奕吸引了，神色并没有表现出异样。
　　“是二次觉醒。”雷低声道，话中听不出情绪。
　　索罗和萨米尔一听他的话，双双愣住了，手指探了探乔奕脖颈烫热的皮肤。
　　！！！
　　觉醒，是指在第一次发育期的时候——多数在8-10岁，最晚不会超过12岁，这一阶段某些孩子会发展出超乎常人的能力，他们有些会变成哨兵，有些会变成向导。这个过程短则一两周，长则需要一年，觉醒时间的长短与能力的强弱没有直接关系。
　　而所谓二次觉醒，则是已觉醒的哨兵或向导在成年或即将成年之时能力的进化，通常表现为其级别判定由B到A，由A到S级的进阶。二次觉醒只有在极偶然极特殊的情况下才会发生，由于至今可供研究的对象屈指可数，所以二次觉醒突发的原因仍然是个未解之谜。
　　说不清是幸运还是不幸，乔奕如今变成了这稀有品种的一份子，脖颈处的腺体发热就是二次觉醒最有力的证据。
　　“那么，”雷低着头，掩饰过眼底的戒备与狐疑，“他原来的级别是……？”
　　索罗闻言顿时心头一紧。
　　乔奕是游离于塔之外的向导，并不曾接受过塔中正规的级别测定，但从他连A级哨兵萨米尔的精神屏障都能突破的共感力判断，二次觉醒后十有八九将进阶为S级。
　　……雷会这么问，足以说明控制他的人已对乔奕产生了警惕，或者说动了杀念。
　　二次觉醒的时间较觉醒要短很多，如果在引出那个向导之前，乔奕觉醒完成，那么对方很可能因为忌惮同样S级能力的乔奕而不会露面；反之，如果乔奕到时未能醒来，则极有可能成为同盟军绞杀的目标。
　　一名S级向导的存在有多么危险，没有人比同样身为S级的觉醒者更加了解！
　　无论如何，都不能继续放任乔奕去冒险了。
　　“这个我也不清楚，”索罗起身，强行收回胶着在乔奕脸上的视线，“果然不该带他来，真是麻烦。”
　　雷抬头看向他，表情略僵硬，“联邦至今尚未有S级向导，主祭之位空悬多年，上将难道不会对他有所期待么？”
　　提到【主祭】这两个字，索罗的脸色无法掩饰地难看起来。
　　一般来说，向导与哨兵的结合是一对一的，向导缺少自由，在能力觉醒后就会被送进塔里，接受统一的教育，继而被安排和一个合适的哨兵结合，从此吊死在对方身上，至死无法摆脱。
　　祭司们则不然。
　　祭司有义务服用特殊的药物改变体质，从而达到同时与多个哨兵结合的状态。这年头狂化的战场哨兵太多，向导数量又少得可怜，圣所只有靠这种方式才能勉强整个联邦帝国维持和平安定的表象。因为长期用药的缘故，祭司的寿命往往非常短暂，往往只有普通向导的一半。
　　主祭司是圣所的首领，历来由S级向导出任，这一点并不是没有原因。S级向导具备得天独厚的生理条件，加上强大的精神力和共感力，使得他们即便不服用药物，也能达到与多个哨兵结合的状态。
　　结合是安抚哨兵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途径，包括□□结合与精神结合。一国的主祭根本不可能独属于某个人，他可以拥有固定的伴侣，但每年仍需安抚数十个战场哨兵，甚至为他们孕育生子。
　　比如现任大祭司伊恩·图尔斯，利安德尔再怎么爱他，照样也无法阻止自己的爱人与其他哨兵或□□或精神上的结合。
　　对于尊贵的索罗上将，凭借他的身份和地位，如果只是要了乔奕这么一个游离于塔之外的小向导，不会有任何人胆敢提出异议。可一旦乔奕觉醒成了S级向导，按照帝国惯例成为联邦的主祭司，那么……他们的未来、乔奕的命运可想而知。
　　雷的问话对于索罗来说无疑是个晴天霹雳，尽管他现在也说不清楚对乔奕抱着怎样的感情，但绝对已经不能放手了！
　　那个在他结合热发作的夜晚傻乎乎送上门的小向导，笑起来琥珀色眼瞳灵动清澈，却总在无知无觉地勾引他。有时候索罗甚至觉得乔奕一点也不像向导，横冲直撞像个鲁莽的哨兵，迟钝得连自己求爱的信息素都捕捉不到。
　　这样特别的一个向导，怎么会是父亲的人呢？
　　但事实摆在眼前，知道那个名字的除了索罗家族几位长辈，根本不会有其他人，因为是耻辱，所以要抹杀。
　　伟大的亚拉伯罕·索罗将军，背叛了他发誓此生唯爱的向导伴侣而育下的私生子，——取名菲尔丁，意为耻辱。
　　索罗有时候会想：如果不是八岁那年觉醒令他间接害死了哥哥克诺斯，会不会自己就这么一辈子关在黑暗的见不到光的地窖里，直到死去？
　　诚然，索罗对克诺斯是心怀愧疚的，所以才甘愿这么多年顶着他的头衔完成一名长子应尽的义务和责任，忍受来自家族长辈的责难，尤其是父亲。呵，不会有人比亚拉伯罕·索罗更恨他，因为菲尔丁的存在无时无刻都在昭示着自己对伴侣的不贞。
　　……
　　将思绪从阴暗的童年记忆中拉回，索罗缓了缓内心狂乱的情绪，神色复杂地注视着乔奕：
　　乔奕，我的家族……到底告诉了你什么？
　　你又是怀着怎样的目的在接近我？
　　“上将，现在该怎么办？”萨米尔挡在雷身前，朝索罗使了个眼色，他明显也注意到了事态发展的严峻性，乔奕的二次觉醒令控制雷的那个向导成为了一个不定时炸弹。
　　索罗静默片刻，大步走向导航舱，控制凯撒进入低空相对平稳的飞行状态，“乔奕的状态很不稳定，我命令你立刻送他回基地接受检查，侦察任务由我和雷执行即可。”
　　“可是……”
　　“没有可是，这是命令！”索罗冷冷地打断萨米尔。
　　他知道对方在担心什么，但孤身奋战的经历他不是没有过，与其留下乔奕让原本计划的一切全部落空，不如由他放手一搏。
　　“我将指令凯撒二号垂直脱离，你们俩立刻乘坐离开！注意不要惊动敌军。”
　　萨米尔扫了眼站姿略有所放松的雷，无奈地朝索罗行了个军礼，朗声道，“遵命！”
　　五分钟后，凯撒在空中完成了垂直分离，二号机载着昏迷不醒的乔奕和忧心忡忡的萨米尔消失在了索罗的视野中，身后，雷望着他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