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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 7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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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槐跑出去了，宋程站起身来看向自己的爷爷。那个老头在外人眼里就是一个话不太多老老实实的老头子而已，可是他深知这个人的本性，冷漠无情、自私阴狠，表面上的老实沉默不过是在利弊权衡下的最佳伪装而已。
从这么多年对奶奶的作为视若无睹、只是顺水推舟的享受自己的既得利益，和上午到现在没帮她说一句求情的话就可以看出来这个人又多自私无情。对自己大半辈子的枕边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别人。
“所以那天爷爷明知道穆雨不在山上却故意诓骗我上山对吗？”
宋程看着他的眼睛也不需要他的回答，直愣愣的说出自己的猜想：“那个时候是下午，穆雨去镇上会在傍晚左右回来，一整个下午的时间谁知道痴傻的我会走到哪里去呢，等到穆雨回来发现我不见了再去找我，一来二去就到晚上了…”
“再说去找了也不一定能找到，当时还没开春，谁知道山里会不会有什么饥饿的野兽正好遇见我这个送上门的美食呢，山高林深天气冷，谁又知道我这个傻子会不会自己摔死了呢？反正到时候找回来的是活蹦乱跳的人还是血淋淋的尸体残肢也跟你没关系。”
“爷爷，我说的对不对？”
一番话说的周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尚且停留在原来害宋程受伤的人是他爷爷的想法，还没有更深入的想到这么多。就连地上被捆着的宋程奶奶都怔愣住了，她看了看一直沉默的站着的老头，忽然觉得有点冷，于是打了一个寒颤。
“老头子，你这…”
宋程的大伯和大伯娘也愣住了，看了两眼宋程又看向没有反驳的老头子，他们一直以为家里只有娘恨死了宋程，老爷子的态度最多是无视，没想到不显山不露水的老头子也这么狠！
围观的村民里面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这太狠了吧…”一下子点燃了这些人的情绪，大家七嘴八舌的开始叫嚷。
“怎么这么狠心啊，这是自己的亲孙子哎！”
“这要是运气不好连个全尸都没有吧…”
“一点也看不出来原来田余公是这种人啊，明明看起来老实巴交的！”
“两个都想杀了自己的孙子，这是蛇鼠一窝啊…”
“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怎么心这么黑啊，我不敢和他们住在一个村里了…”
“之前我们因为大湾那块田起过争执，他们会不会想要杀了我啊！”
“…”
“…”
外面的人越说越夸张，村长咳了两声呵斥道：“安静！祠堂前面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
他会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老头开口道：“田余公，你有什么说的吗？”宋程要爷爷的名字叫宋田余，村里人大都这么叫他。虽然村长这么问，但是心里也有些发凉，这些年他们村里人之间也有过许多摩擦争执，但是这算是性质最恶劣的一个了。
老头看了一眼宋程，眼神黑沉沉的没什么波动，他不动也不说话，仿佛没有听见周围这些人说话，自己就是个来看热闹的人而已。各位族老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沉默的坐着。
村长看向宋程，他垂着眼站在那里，说了这些之后就没再说什么了，祠堂外面的人还在唧唧歪歪的讨论今天发生的事，村长叹了口气：“宋程，这事你想怎么办？”
宋程眨眨眼睛，声音不大的说：“我也拿他们没有办法，之前的种种我也不想计较了，只希望之后爷爷奶奶能不要再来找我麻烦了，我们就做普通的同乡人吧，至于孝道、年节的礼我会让人送来，除此之外我们不要往来了。”
他说的要求过分吗？不过分。这已经是非常不过分的要求了，谁会想要和三番两次想杀自己的人时常见面往来啊，别说做陌生人，就算见面了想要吐他唾沫都是正常的，宋程甚至还说之后的年节礼会派人送过去！
穆雨看了一眼宋程嘴角动了一下没有说话，宋程还是心软。
村长听他这么说也楞了一下，几位族老听了看了宋程一眼后又嫌弃的看了一下另一边的几人，只觉得他们不识好歹。
宋程看大家都看着他，似乎觉得他说的太轻了，于是轻轻叹了口气：“开春二堂哥就要考试了，二堂哥学问好，这些丑事闹大了影响村里的名声不说，也怕影响二堂哥考试或者仕途，堂姐和大堂哥现在生活也很好，如果因为这件事影响了…”
他越掰扯着解释周围人越觉得不忿，凭什么这么两个老东西做了恶后人还过得这么风生水起啊，现在因为后人过得好他们做了这种事都可以被从轻发落吗？这是什么道理！
宋程奶奶听他这么说还得意的点点头，他二孙子可是要考官成举人老爷了，她就不信村里人还敢怎么发落她。可是还没等她高兴外面不知道谁起的头，那些看热闹的村民开始叫嚷。
“不行，不能这么轻松！”
“对啊，他们做这些恶如果传出去咱们村里的的小子姑娘说亲可能都会受影响，咱们出去都要矮人一头了！把他们逐出村去…”
“对啊，这可是故意杀人，谁敢再和他们在一个村生活啊，”
“逐出去，把他们逐出去！”
“对，把他们赶走，我们不和这两个人住在一个村里！”
“…”
听到外面越来越大声的叫嚷宋程奶奶被气了个倒仰，她翻身坐在地上就想扯着嗓子骂那些人，却被宋桂香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巴，她气的伸脚想要去蹬宋桂香，宋桂香忍着脾气在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娘，形势比人强，咱们咱们这会儿低调点，到时候就算出去了我让老大来接你们去镇上不就得了，你就忍忍吧！”
宋桂香心里对这两人是恨极了，想到自己几个孩子都可能被这两个人做出的蠢事拖累恨不得上去咬他们两口。她已经猜出来宋槐是自己女儿差人去接回来的，想来这件事女儿都是站在宋程这边的，既然这样，就不能让这老婆子在这时候火上添油更加坏事。
祠堂外面群情激奋，看这情况，处罚太轻了也不足以平民愤，宋程站在穆雨旁边又不说话了，村长心里盘算了一番宋程的意思，最后开口道：“这样好不好…”
村长一说话，大家都安静下来了，所有人都看着村长怎么说。
“在村口隔壁山头上有一个土地庙，是咱们村祖上建了一直有供奉的，去年冬天看庙的老人去世了，现在还没有新的人选，就让他们俩去看庙吧。”
“这…”
几位族老相互看了看，这样也好，真的把他俩逐出村了还怕他们在外面乱说话败坏村里名声，村里人又这么反感他们在村里，那土地庙在山顶上，除了每隔一段时间送香火的人常年不会有人去，让他们去那儿正好。
族老们点头同意，宋程也没什么异议，不等外面看热闹的村民多说什么村长就拍杆决定了：“那就这样，明天天亮就把他们送走。”
已经拍板决定了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村里人大多也接受了这个处罚的方法三三两两的一边说话一边散去。族老们也陆续离开了，宋程看着被压走一起关进祠堂旁边小屋的爷爷奶奶，他奶奶还是又扭又闹骂骂咧咧的，他爷爷也依旧像一个木头人没有说什么…
宋程的大伯和大伯娘倒是想说什么，但是宋程已经没心思搭理他们俩了，他和村长打了招呼就跟穆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宋玉珠和宋槐还等在祠堂门口，胡婶子宋华他们站在另一边看样子也是在等他。
看着宋程两人出来宋玉珠身上抖了一下，她看了宋程两眼不知道要不要上去说句话，宋程看着她和宋槐，对宋槐笑了一下就走像胡婶子他们身边。
“婶子。”
胡婶子看着宋程眼眶有些微红，拉着他的手不住的点头：“多好的孩子啊，怎么那些人就那么狠心呢…”
宋华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没有说话，这黑暗的经历是写话本的都要犹豫一下的节奏，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宋程反倒是轻松，他笑笑：“没事，现在都已经过去了，咱们回去吧。”
分开的时候宋程还记得邀请他们：“我请汪屠户杀了一头猪准备办年货，他说明天给我们杀，明天中午到我家吃饭啊！”
和他们分开之后路上就剩下宋程和穆雨了，安静的走了一会儿之后宋程忽然开口：“你不准备说什么吗？”
“说什么？”
宋程咬咬嘴唇停下来看着穆雨，他不相信穆雨没有看出来他在这件事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自己也没有觉得可以瞒着他，他让小冯去做的那些事也没有说不让小冯告诉穆雨…
虽然理智上清楚的知道穆雨不会因为这个就觉得他是个怎样的人，但是情感上宋程还是有些忐忑，他害怕穆雨觉得他和自己想象中的人不一样，他怕穆雨会生出什么别的想法…
穆雨把宋程的手握在手里，分开他不自觉扣在一起的手指微微叹了口气：“太心软了。”
“什么？”
穆雨重复了一遍：“你太心软了。”他当然看出来了，从那个算命先生开始就是宋程在背地里安排的，引诱他奶奶下这个套，血痕滚油都是些小把戏，那些围观的人躁动的情绪才是推动事情发展的重要助力，就连把人送去看庙，也是他以退为进借力打力计算好的。
这么费心费力的计算筹划了这么半天，却只是把人送到庙里就收手了，所以他说宋程太心软了。
得到想要的回馈后他开心得整个人都明媚了几分，对于穆雨说的他心软这件事宋程没有反驳，虽然嘴上说着恨死他们了，刚刚想起来这些事情的时候也恨不得杀了他们泄愤，但他原来到底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生长在红旗下的人对于尊重律法、敬畏生命这件事是根深蒂固的，他不想做无谓的坚持，但也不想轻易就做出剥夺别人性命这种无法挽回的事情。
穆雨知道他的心思，他乐意维护宋程心里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美好，所以过程中虽然有几次他都忍不住想要出手，但是终归还是忍住了，就算动手也不能在宋程的眼皮子底下。
你心软没关系，我不心软就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