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女神探》红*T

14、凶手的自白

　　我其实不姓卢。我的父亲到底是谁，连我母亲也不知道，原因也不必我细说了。自幼母亲将我送到家乡的姥姥家养育，她在京城赚钱供一家吃穿。我自小聪明，读书过目不忘，一直是本乡的才子。后来我便想到京城应试。

　　如今的士人想要谋个进士出身，必须有达官贵人引荐，这样才能够中举，叫做“行卷”。而门第又很重要，我便伪称是高门大姓范阳卢家的远亲。今年三月，我上了京城。母亲不让我与她相认，只是每月亲自送钱给我。母亲给了我许多钱，让我生活得如同真正的公子王孙。

　　我在京城待了一个月，便学会了京城中的公子士人的全套乐子。母亲教我说，要认识达官贵人，必须多到达官贵人出没的场所去。而她的蓝宝石坊的舞伎时常会被人叫去应酬酒会。正是春游踏青的时节，达官贵人们多喜欢到郊外举行曲水流觞的风雅集会。我便时常过去。

　　我生性羞涩，不是张扬之人，也不善于谐谑，不善于与陌生人攀谈，并没有哪位达官贵人对我青眼有加。我却认识了韶光。韶光的舞姿如此美丽，我被她迷惑。但是母亲说，士人们与青楼女子的游戏被认为是一种风雅，但是万不可当真，因为有朝一日，待我名扬天下，谋取了官位，我必须娶一个出身名门的妻子。当时我想我永远不会有那一天了，我恳求韶光与我一同离开京城，回乡过安静的日子，但是她不肯。她说她的美丽的全部价值就在有人欣赏，乡下没有人看得懂她的舞蹈，她为了练这舞，受过很多很多的苦，她必须要让这舞蹈带给她全部补偿。
　　韶光嘲笑我，她嘲笑我是个乡下小子，永远不能发达。她与我分手。我写信给她，她也不再回。从前，她是那么爱读我的信……

　　那一天，我约了她。她没有来，来的是媚川。媚川是韶光的好姐妹。她是替韶光来送绝交信的。媚川告诉我韶光近来攀上了一位显贵，前途无量，希望从此上岸享受荣华富贵。我后来才知道她攀上的就是滕王。我当时很沮丧，前途无望，情人又离我而去。媚川主动拥抱我，告诉我一直注意我，一直在爱着我。

　　我是多么幸福。媚川是个心气高洁的女子，她恨这种卖笑的生涯，她说她一直在悄悄攒钱，准备有一天赎身去过平凡人的生活。我们相爱了。
　　爱情让我神采飞扬，那一日，我与朋友去郊外赏桃花，乘兴做了一首诗，不想被附近的滕王听见，对我十分赞赏。他看了我诗词，在贵人们中为我扬名。
　　（滕王回忆起初见卢明的那一日。他们正在饮酒作乐，忽然有一位风神出众的英俊少年，穿一袭白衣，执一管玉萧，翩翩踏落花而至。）

　　就这样，我忽然时来运转，名声大噪，人们都称我的才华堪比曹植陶潜。我想我终于完成母亲的愿望，洗去自己出身的卑贱了。
　　一次宴会上，韶光应侍跳舞，而那日的主宾正是我。我恨这个在我微难时抛弃我的女子，刻意不去理她，那日我即席作诗连得赞赏。醇酒、美人、名望，我什么都有。韶光看了我那么风光，又生了悔意，便写信给我，要与我合好。我拒绝了。我怎么会看得上这样朝三暮四的青楼女子。
　　正在这时，王敬弘将军提出要将女儿许配与我——老天爷似乎忽然将所有的好事都降临到我头上。我正在高兴之时。

　　昨天，韶光偷偷去见我，她说她马上就要嫁给滕王作小妾，而媚川要嫁给王敬弘将军了。她还说她已经知道我母亲就是贝嫲嫲。韶光威胁我，要我跟她继续保持以前的情人关系，否则她便在滕王面前诋毁我，还要把我出身卑贱的事情宣扬出去。我的所有荣华富贵，锦绣前程的靠山便是滕王的宠爱。我不想再回到从前被人鄙视的日子。虽然我还是我，才华还是一样，但是世人的眼光却决定了你在天上还泥中。我已经尝到了滋味，自然不能放弃。我不得不答应了她。
　　我想，韶光这样的女人，今天她喜欢，明天她随时可能变心，待她变了心，随时会出卖我。而……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我便起了杀心。

　　她走了。媚川又来找我。她说她不想嫁到王将军家去，她想与我私奔。她说她多年的积蓄都已藏好，我们可以十分富裕的渡过下半生。可是我不想跟她私奔。但是我不敢直说，我怕她同韶光一样翻脸。我更害怕她们将分别嫁给我的靠山和我未来的岳父，如果她们继续勾引我，我拒绝了会惹她们生气，如果不拒绝，我便是在玩火，事情一旦，那一切就都完了。

　　看，我的前半生没有人搭理。待我时来运转，却陷入危险境地。

　　我想了又想，唯一办法就是杀死韶光和媚川。想定了，我便与媚川商量，我说了韶光威胁我的事情。我说如果不杀她，我们的幸福就会被毁掉。媚川答应帮我。

　　未时五刻，我和王将军一同离开亭子，我出了园门，然后悄悄从旁边的围墙跳了回来，穿了仆人的衣服，溜上了二楼。我进了韶光的房间。我竟然肯为她冒险在滕王的眼皮子底去与她幽会，她觉得很刺激。这个浪荡的女人，竟然还要勾引我！我把蒙汗药倒入她的茶中，骗她喝下，然后等她睡着。把她吊在梁上。等媚川打发走了王将军后，我立刻跑过去，我将那盒胭脂送给她，亲手为她在唇上涂上搀有鹤顶红的胭脂，告诉她我永远爱她。我让她换上韶光的舞衣去跳舞，这样别人就会以为韶光是在跳舞之后自杀的。媚川相信了我的话。其实我的真正目的是让大家以为是媚川杀了韶光，然后自杀。

　　我料定滕王必定不会报官。死的只不过是两个歌伎，最终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一切都如我的计划进行。只是除了一件事——高青，你的出现。

　　（贝嫲嫲颤抖着说：“儿子，你为什么不告诉妈！妈会替你杀了她们！你还继续做你的状元啊！”她发现韶光的尸体，猜到凶手是儿子，便搜走信件，败露后又打算替儿子顶罪——终究还是白发人送黑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