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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他看向办公室内宽大厚重的百叶窗,轻微捏了捏眉心,不自觉的回忆起最近频繁出现在他眼前的那个小女人,她是那样的明媚,淡淡的阳光在她的脸上晕染化开,最后化为嘴角勾起的一抹涟漪,衬得她的五官更加明艳动人。但还是她那一双眸子更具有摄人心魄的能力,在他与她对视时,他总觉得从眼底里读出几分欲擒故纵的味道。他也不自觉的勾了勾嘴角,但骨子里理性让他蹙了蹙眉,随后叹了口气,想专心处理起办公桌上的文件。
      可压抑着的理性的弦在这一刻轰然崩塌,他看到了眼前的女人,有些错愕 ,抬了嘴可却未吐出半个字来。眼前的女人却是镇定自若,冲他调了挑眉,开口说道:“小余总?”他轻轻吸了口面前带着女人黏重甜腻香水味的空气,压住了紧张打颤的牙齿,随后低沉着声音问:“怎么是你?”他确实是有些难以置信,问的语调也重了几分 。“难道不能是我吗?”面前的女人的脸上依然挂着一抹微笑,像是没听明白他话中怒意,但他却从她笑容里看不出早上的明媚,她淡淡的微笑中好像挂着客套与疏离。他故作毫不在意的整理办公桌上的文件,随后顿了顿看似漫不经心的问了句“来我办公室做什么?”
      女人没回答,只是笑着望向他,然后一步步向他逼近,在他的办公桌前停下,伸出纤纤玉指,轻轻的敲了一下桌面,引起他的注意。他头看向她,有恰好对上她那双透明清澈却又如谭中一汪秋水一般深不可测的双眼。她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凑近,他脑子一片空白,好似七魂六魄都被眼前的女人勾了去,但身体却不自觉的凑上前。眼前的人好像收敛了笑容,就这么平静的看着他。他浑身都有些不自在喉咙也有些发紧,轻微的咳嗽了一声。可这时女人却伸出白净的左手一把拉住了他宽厚的右手。他甚至觉得此刻呼吸地空气都是宁重而粘稠的,使他轻微有些窒息,使他沉醉在这甜腻的空气中。而女人却从右手上拿出他的黑色皮夹,轻轻的却又稳稳当当放入他的手中,嘴角又扯出一个笑容,慢慢靠近他耳边说:“小余总以为我是来干嘛的?”她温热的气息轻轻喷洒在他耳畔,他的耳朵微微发烫,似乎在感受这股气息的温度,但又被这股温暖潮湿的风裹挟。他半晌竟大脑宕机,滚动的喉头半天竟然发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手却不自觉捏紧刚刚她递过来仍然有她指尖余温的钱包。
      可这时候女人却退回了刚刚的距离,朝他扬了扬下巴,颇有几分挑衅成功的洋洋得意与优越,开口说:“没想到,余总也是这么马虎的人。”那个“不”字在他口中回旋,却终究没有发出,开口道“你说是就是吧。”他低着头故意没有看她,不知是心虚还是害羞亦或是紧张,这短短六个字,在最后一个字时前面的故作镇定的冷静腔调全在最后那个颤抖的尾音上化为乌有。最后她嫣然一笑,似乎听出了他腔调里的破绽对他说了一句有:“下次再见啦,小余总!”说完便走出了他办公室。最后两个字拖的格外的长,也咬的格外重。让他的心有些忐忑不安却又砰砰直跳,上下翻滚,他将手上的钱包贴着面颊,希望冰冷的皮质钱包降低他脸上的温度,可一想到她刚刚拿过,脸又不自觉发烫起来,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为何会变成这副样子。他的理智和冷静也在某刻岿然倒塌,紧绷的弦被这个不速之客撕扯的七零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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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她回家了,回到那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那个甚至都不能被称为家的地方。她站在门前,平静的看向门内。屋里的所有东西都杂乱无章的摆放着,毫无规律可循,每件东西似乎都不在它们本应该在的地方。支离破碎的啤酒瓶四散在地上,与满地的烟头倒是有些相得益彰的味道。浓郁的烟味,沉闷腥臭的湿气,不知哪个角落中的令人作呕的发霉气味,廉价的甜腻香水味在空气中交织弥漫,一股脑的钻入鼻腔,似乎要让这股气味刻骨铭心般的留存于记忆中。如若非要形容一句这个地方她认为那便是就连可怜肮脏的乡下老鼠都不愿意多待的地方。这种地方不是一个能让辛苦工作了一天的人,褪去一身疲惫和压力的地方,而是使人郁结在心底里的痛苦和压抑感与日俱增的窒息,像一个溺毙的人被扑面而来的海水夺取最后一丝喘息的可能性。她在这样的地方住着一眼就能看得到未来。是一辈子与可怜肮脏的乡下老鼠做伴的未来,即使是前途似锦的未来在这间昏暗阴冷的地下室,也丝毫不会发出璀璨夺目的光。
      她脱下脚上漂亮却磨脚的高跟鞋,取下挎包,发泄似的恶狠狠的扔向远处,似乎一点都不怕地上的玻璃碎片,大步流星地向卫生间走去。她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是一对桃花眼顾盼生辉,似雪的肌肤在一身酒红色吊带连衣裙的映衬下以剔透无暇的白璧。她美的张扬又妖冶,不同于那些清丽美人,她的美是磅礴的富有攻击性的,如肆无忌惮的吞噬一切的赤红色火焰,又似用炙热的而狂妄的光笼罩着每一寸土地的烈日骄阳。看着镜子晃了神,她又自嘲似的勾起嘴角。随后打开洗手台上的水龙头,随意的用水摸了把脸,却不知在眼眶中流转的泪水,还是不争气的落下。她笑了,嘴角咧开的弧度又大了几分,又开大了水龙头,用力的把流水拍到自己脸上,似乎赌气般,让人分不清楚脸上的细细密密的到底是是水珠还是泪珠,可是开到最大的哗哗流水声中却夹杂着啜泣,到最后,连流水也无法掩盖她的啜泣声。不知过了多久,她抬头,再一次望向了镜子,陷入了回忆。
      多少次其实她真的很想就这样死了一了百了,可是每当她真把头埋向水中要寻求解脱时,带有铁锈味的水在鼻腔和口腔乱窜,她脑袋愈发的发昏发涨,不知是胆怯还是求生的本能使她退缩,总会让她猛的将头离开水面,恶狠狠的吐出嘴的水,大口大口呼吸着,听着自己急促的喘息,但每次劫后余生的她不是欣喜,而是导致她对自己的厌恶又加重了几分。她不再看着镜子,低了低头结束了这些不愉快的回忆。她这样想着:我到底还是个贪生怕死的,连下地狱的勇气都没有,还仍旧恬不知耻的活着,像笑话一样。一声杂乱无章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想法,她有些慌了神,但立马恢复了平静,拿起毛巾匆匆擦了把脸,摆了摆手,快步向门口走去。
      而门口骂骂咧咧的声音愈发的大,敲门声也一声比一声沉重,如往常一样,声声有力地敲门声,如同拍打在她的心脏上,让她压力倍增。那种压抑的紧迫感促使她赶忙开了门。眼前的以前似乎不出所料,那个男人浑身酒气,嘴里支支吾吾说着些什么,他浑身刺鼻的酒气让她有些反胃,于是她习惯性的后退几步。可眼前的男人嘴里只能吐出几个支离破碎的词,却用他宽厚而有力的右手一把拽住了她白皙的左臂。她极力挣脱,可是不能,她挣扎幅度越大手抓的越发的紧,白皙的手臂硬生生被抓出了一道刺目红痕,于是她不再挣扎了,任由眼前的男人这么抓着。但她蹙着眉头,冷冷的看向眼前的男人,问了句:“你怎么又去喝酒?喝这么多?”虽是问句,可说话的语气,她却带着不容置喙的肯定。眼前的人不知道听没听懂她讲话,但在这些醉酒的胡话的话语中发出了一声低沉地“嗯。”忽然间,眼前的人眯着的双眼猛地睁开,一把将她拉到了怀里在,像得到珍宝一般紧紧地抱住她,她想挣开,可眼前的男人却将她箍地更紧,低下头,用坚硬的胡茬的用力地蹭了蹭她的额头,嘴里小声喃喃道:“悦悦 ,悦悦 。”最后语气又带着几分不确定地说:“你终于肯来见我了,悦悦。 ”上扬的声调又带着几分雀跃和轻昵,但到最后声音又带了几分哽咽,似在对她说话,又似在喃喃自语“对不起……悦悦…… 是,我的错……我错了 ……悦悦 ,悦悦。”
      冲天的酒气夹杂着汗臭味一股脑的窜如她的鼻腔,她想说想些什么,但浓郁酒气硬生生地让她把话呛进了嘴里,她一直在尽力挣扎,刺鼻的气味,讨厌的喃喃自语,以及一种被人控制住不得动弹的束缚感这一切令她脑袋发昏,头晕目眩,怒火中烧。不知哪来的力气令她抬腿一脚狠狠地踢向了那人的腿,眼前的人似乎被踢得有些吃痛,手上的力度便松了几分,于是她抬起手便是一耳光,重重的落在了男人脸上,毫不犹豫地把刚刚憋在嘴里的话说出来:“钱豫!你/他/妈/的/是不是疯了!喝的找不着北了嗯?连自己亲妹妹都分不清楚了?一天到晚就让我给你收拾烂摊子,那个女人离开了你以后,你/他/妈/的自己就活不下去了是吧!一天天活的一人不人鬼不鬼的!去你的吧!爷不伺候了!我/他/妈的离开这个破地方了! ”她长出一口气,似乎把这几年压在心头的话一股脑儿地都发泄出来说了个痛快。她似乎被怒火冲垮了理智,一把推开了钱豫,找到了自己的挎包,快步走向门外,竭尽全力推上了门。“嘭”重重的关门声,让坐在门边的人酒醒了不少,愣愣的望着前方,嘴里仍旧喃喃自语说个不停,但关门后的那一声仿佛轻不可闻似的“可是 ……我 ……我就不能,就不能抱抱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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