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绘世》小月山主君

8、桎梏

　　你在一间灯光昏暗的地下室里醒来，浑浑噩噩的过了好一会儿意识才算清明，抬头张望的时候，却看见边柏晏坐在一张老旧的椅子上，怀里抱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那衣服像是挣扎中被撕扯下来的，又像是被人笨拙的往上套的，总之，就那样不尴不尬的挂在了女人的身上。
　　边柏晏一手抱着她，一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小心细致的细细亲吻着怀里的女人，表情像是看着自己最珍爱的洋娃娃，又忍不住滑动着喉头漏出几分贪婪的渴望，却又舍不得伤害她一般，压抑着自己，眼睛微红湿润，又有些迷离的不肯移开视线。而女人背对着你软绵绵的趴在边柏晏的身上，像是失去傀儡师的木偶，身体不自然的被摆弄着也没有反抗，眼神空洞的半阖着。女人的头发凌乱的披散着，再加上灯光实在昏暗，整个地下室像是被一层迷烟笼罩住一样，除了那双失焦的双眸，你实在看不清女人的长相。
　　行啊，边柏晏，什么时候有的女人，都没有告诉过你。是的，你们是从小就认识的玩伴，虽然现在处境诡异，你也试着呼喊过边柏晏，但他像是完全听不到一样没有任何回应。而你们之间确实隔着一层厚实的玻璃，你大声喊着拍打了几次玻璃无果后，就放弃了。可你却从刚开始的心慌，慢慢冷静下来，因为你和边柏晏从小就认识的缘故，所以当你看见他也在这里的时候就莫名的有了安全感，虽然此刻的处境真的荒缪得让你觉得自己在做梦。可是你习惯了有边柏晏在身旁的感觉，所以你很是信任他，怎么都不会觉得他会伤害你。你慢慢的靠着厚实的玻璃坐下，想到从小到大，只要有别人欺负你，他肯定会冲上去打别人的样子，再看着他现在对别的女人近乎痴狂的眷恋，你心里突然有点发酸。最近边柏晏都不怎么理你了，原来是有了心爱的女人，你一直以为自己和边柏晏算是发小，却不能说是青梅竹马，毕竟你似乎从来没有对他动心过。你本以为打打闹闹一直是亲友的相处下去，就是你们最完美的结局。可是你们长大后，各自身边都有了追求者，他始终不为所动，而你却答应了和别人交往。你高高兴兴的跑去告诉他，自己有男朋友了，虽然自己先谈恋爱了，不能总陪着他疯闹有点抱歉，可你总是想把开心的事情分享给他的。然而，边柏晏并没有像你想的那样为你高兴。他先是惊讶的瞪圆了双眼，像是不可置信，转而又危险的眯了起来，看着你的情绪里，似乎不大对劲，像渐渐没了理智一般抓住了你，然后……然后……你晃了晃脑袋，怎么也想不起来，然后怎么了？边柏晏抓住你的手臂之后怎么了？怎么了？！
　　你陡的抬头看向边柏晏，发现他此刻也正看着你，抱着女人的手没有松开，下巴搭在女人的肩上，好整以暇。看到你看向他的时候，他突然心满意足的微微笑了起来，拨开女人凌乱的发丝，指尖轻浮的抬起她的下颌，将她的脸暴露在昏黄的灯光下，你终于看清了女人的脸，那是你自己的脸。
　　边柏晏抱着的女人，是你；一直没有意识不知道生死的那个女人，是你。你被这个认知吓到了，甚至忘了对这可怕的一幕发出尖叫，只是徒然的长大着嘴，惊恐的趴在厚实的玻璃上想要再凑近一点看看，想要问他这是怎么回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跟刚才不一样你似乎能听见自己说话的声音，可现在却是只有喉头能发出一点奇怪的声响，并不能说出话来。你有点毛骨悚然，偏偏这时，你看到边柏晏怀里的自己嘴角上挂着血，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你伸手指探了探自己的口，没有摸到舌头，玻璃的倒影上你的嘴巴里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你吓了一跳，刚下去的寒毛又立了起来，惊骇得浑身微微发抖，下一刻就像要晕过去一样，无力得瘫倒在地上，他！他割了你的舌头？！
　　你不敢相信的看着他，怀疑这个人根本就不是边柏晏，而他只是理了理怀里的你的头发，无动于衷般轻轻的吻了那个你的嘴唇，眼睛却依然紧紧盯着厚实玻璃里的你，开口说道:“我不想在听你说些我不想听的话，你总是那么不乖，到处给我惹麻烦，最后竟想着逃离我的身边，秦菀，我不喜欢你那样。”他喊着你的名字，语气平淡，却异常坚决，他抽出旁边桌子上花瓶里插的一支玫瑰，用茎干上的倒刺划破了他抱着的你肩背上的肌肤，从血痕里流出血珠，淌过你白皙的后背。你并没有感到疼痛，却鬼使神差的朝后肩摸去，果然摸到了血，你看着手上的血迹，这才清楚得意识到，这发生的一切竟是真的。你绝望的低下头，长发塔拉下来遮住了你的面容，就像是他怀里的你那般颓然而没有生气。你颤抖着嘴唇求他放你出去，却没有任何声音响起，而他仿佛听到了你在说什么似的，只是更加抱紧了怀里的躯体，声音幽幽的跟你说：“不可能了，以后你都不会再离开我了，不管是你的身躯腐朽，还是灵魂泯灭，你都不会再离开我，我的心桎梏于你，你就只能囚禁于我的身边，哪儿也去不了。”说完，边柏晏不再看你，而是把脸埋进了怀里女人的颈窝出，像要永远沉溺在其中一般，不再多言。
　　而你，却仿佛透过他怀里的你那双迷离的的眼睛，看见了一面高大华丽的嵌墙式镜子里，半透明的自己，正无助的流着眼泪看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