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和之下》蒙太一

11、讨论

　　两人吃完饭已经是晚上了，扶爻躺在竹椅上摸了摸自己圆鼓鼓的肚皮，不太好意思的问“老师，你吃饱了吗？”
　　凤悦枢点点头，询问道“要走了吗？”
　　扶爻抬起一只手阻止道：“先缓缓”
　　凤悦枢唇角微勾，点了下头，点了下头，扶爻看见了，脸刷的一下就红透了。
　　告别了慧姨，两人慢悠悠的顺着小道往下走。夜晚竹林小道两旁摆了两排小路灯，造型别致，微风吹过，只有竹影随风摇曳，偶尔路过的地方有几声蝉鸣鸟叫，氛围悠远而宁静。两人都没有说话，倒也没有觉得尴尬。
　　好一会儿，扶爻借着路灯看向凤悦枢道“老师，我可以去你家看看萤火虫吗？”
　　“萤火虫？”
　　“老师，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扶爻突然快步行至凤悦枢的面前停下，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他
　　凤悦枢也停了下来，灯光的映衬下，男人微微垂眸，遮住眼底的情绪，叫人看不真切
　　“老师，那天晚上……我见到你了吧，在绫安大道十三号？”扶爻声音清朗，少年的声音在这安静的环境里坚定而认真，虽然是询问，但也像是陈述。依旧认真的看着凤悦枢，继续道“自从那晚以后，我也有想过是不是我的记忆出现问题了，因为杜小康对于那一晚毫无记忆。但是，爷爷告诉我，那里住的是你，还有那天那种真实感，不似是假，虽然结果特别不可思议，但是我们那天发生的事是真的吧！”
　　凤悦枢抬眼，眼神一错不错地看着他，良久之后才缓声道“是”
　　“好”扶爻突然笑起来“那我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那……那栋房子，我后面又去过一次，那片的别墅的修建和我那晚看到的不一样，所以……”
　　“那里有一个结界，你那天进入到结界里面了”凤悦枢道
　　“嗯，好吧，其他我也不问了，等真正该我知道的时候我就会知道了。我现在就想问你，小酒，也就是杜康的记忆这样没了，对他的身体……”
　　“无害，他只是有其他记忆填充上去了，相当于一个梦。”
　　扶爻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凤悦枢看着他“还有其他的吗？”
　　“还可以有其他的……哦，我想看萤火虫，我那天看见你们院子里那棵梧桐树下围绕着好多好多的萤火虫！”扶爻有些兴奋的说
　　凤悦枢沉默了一下才说“萤火虫，为什么想看？”
　　扶爻语气滞了滞，其实他只是想和这人多呆一会儿，又找不到理由，恰好看到一只飘过的萤火虫，才特意找的借口“就觉得很漂亮……很神秘”
　　凤悦枢转身从他旁边缓缓顺着台阶往下道“《酉阳杂俎》记载：登封曾经有一个读书人，外出游学十几年，回来家里的庄子，庄子在登封县。夜深已久，读书人没能睡着，忽然有星火出现在墙下，开始是萤火之光，然后慢慢变大，大如弹丸，四下里飞来飞去，慢慢飞低，旋转来回飞舞，距离读书人的脸只有尺余远。
　　细看，光里有一个女子，插着珠钗，红衣碧裙，摇头摆尾，很是可爱，读书人于是张开手把光抓住了，在烛火下一看，是鼠粪，大如鸡蛋，破开一看，里面有一只头红色身体青色的虫子，于是就把它杀了。
　　“后来呢？”扶爻满脸好奇的问道
　　凤悦枢：“女子乃他前世情人，化身为萤火之光前来见他”
　　“一个悲伤的故事啊”扶爻觉得可惜可叹可悲
　　“悲伤吗？其实也不尽然，更多的其实是执念，执意念着，困溺其间，不得其解，可悲可叹”凤悦枢道
　　“执念，遥远的词汇，不过，老师，你有执念吗？”扶爻随口问了一句，然后又道“你应该没有吧，没有什么不可得，念及深之事物吧”
　　凤悦枢回头看了一眼一旁的小孩“有，但也不算”
　　“嗯？”扶爻像是想到什么，转头定定的看着凤悦枢“老师爱过谁吗？”扶爻半是自虐半是八卦的紧张看着凤悦枢，不想错过凤悦枢的任何一个表情
　　“爱着”
　　扶爻听完突然停下脚步，看着前面的背影愣住了，不是爱过是爱着。凤悦枢行至车旁回头看了一眼突然情绪低落的小孩，莫名有些愉悦“走吧，我开车”
　　“哦”扶爻这才坐进去扣上安全带。
　　一路无言，各怀心事
　　“扶爻同学，扶爻，爻爻……”
　　“嗯”扶爻才如梦初醒一般，看了看外面“咦？到家了吗，老师你怎么会知道我住在这？”
　　“老师没和你说过吗，他是我的恩师”凤悦枢笑道。
　　扶爻愣愣的点头“爷爷有说过你是他的学生，那你现在要进去看看我爷爷吗？”扶爻声音哑哑的问道
　　“改天吧！今天太晚了，老师应该都休息了”
　　“哦”扶爻点了点头“那谢谢你送我回来，晚安”说完转身便往家里走去
　　“车。”凤悦枢下车把钥匙给他递过去。扶爻没有接，轻声道“你把车开回去吧，明天开去学校给我！反正你的车子也在学校”
　　凤悦枢想了想“行，那这样好了，明早我来接你去学校，反正你明天早上有课，省得你去打车了，行吗？”
　　“嗯，明天见，晚安”扶爻笑得温柔，转身走了一段，听见一辆车驶过，愣了一下，以为凤悦枢已经走了，半是开心半是悲凉的唱道“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我的心中满是悲愤……”唱完回头行了一个标准绅士礼，然后接连着做一个夸张的目送姿势。随即就哽住了，凤悦枢就站在原地看着他，似笑非笑。
　　扶爻淡定的站直身体，咽了口唾沫，僵硬的道“歌迷，一个歌迷而已，哈哈，老师晚安”
　　转身一路狂奔，真的太丢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