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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第九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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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肖腾飞进来了!”
听着电话里手下的汇报,贺雄辉问,“几个人?”
“三个。”
“目前啥情况?”
“好像跟那警察干上了。”
贺雄辉撇了撇嘴,“估计过一会儿外面的警察就会进来。你们几个盯紧点儿,别叫人浑水摸鱼。”
“知道了老板!”
“人来了?”贺雄辉刚挂断电话,邢岳马上凑了过来。
贺雄辉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就站起身,晃悠到台球桌跟前,拎起一根球杆。
“现在啥情况?他们多少人?”邢岳紧跟过去,“我们的人吃没吃亏?要不你出去看一眼!”
贺雄辉刚弯下腰打算推上一杆,又缓缓站起身,很是不解地把球杆拄在地上,皱起眉,“啧,我发现你这人现在怎么变得磨磨唧唧的?以前也不这样啊。”
就说上回去钢铁厂逮人吧,邢岳一个人拎着半截钢管,直不楞登地就闯进去了,自己拦都拦不住,惹急了他还要揍人。
怎么现在......
“我媳妇送我儿子上幼儿园都没你这么磨叽。”
怎么现在跟个小媳妇似的?
邢岳很烦躁,又开始来回地走。
他担心得要命,却不能出去看,也不能打电话问。
“哗啦”一声,贺雄辉一杆出去,毁了阵型的彩球开始四下乱撞,“消停等着吧,人家肖腾飞不比你着急?”
“怎么说?”邢岳转回头看他。
贺雄辉抡着球杆,在桌面上比划着,“刘强还记得吧?就上回在钢铁厂,差点让你干死那个。”
“他不是给关着呢么?”邢岳问。
“是啊,就因为他挂了。”贺雄辉又狠狠地推了一杆,“原来肖腾飞和另外几个小子都是跟着刘强混的,现在大哥挂了,这几个小弟都急着要上位呢。”
“本来搞了我这么一下,肖腾飞机会挺大的。”贺雄辉哼了一声,“现在凉了。
刚刚那一杆,一个球都没进,他索性也不打了,一屁股坐在台球桌上,“所以你们那小警察,叫,叫...”
“项海!”
“哦,对!”贺雄辉接着说,“他出的主意,冒充刘强另一个小弟手底下的人,过来整我。”
“这不就摆明了给肖腾飞上眼药吗?一方面跟他抢地盘,另一方面,赵郎都说了,不让他再动手。回头真把赵文宇折腾死了,肖腾飞有一百条命也不够他赔的。”
“你们到底把赵文宇弄哪去了?”邢岳立刻见缝插针地问。
贺雄辉把眼珠一翻,看向别处,“听不懂你说什么。”
邢岳现在也顾不上跟他纠缠这个问题。他抱起手臂,开始琢磨眼前这事儿。
见他不说话了,贺雄辉就拿着球杆指点起来,“我看人家那小警察可比你稳当多了,脑子也好使,还比你年轻,比你帅。不行就换人吧,让人家当个队长啥的,你下去凉快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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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厅里依然喧嚣。一个角落里起的争端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大概是没料到项海竟然有这么大胆子,肖腾飞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是暴怒。
“妈的!”他一拳就砸了过来,带着恶风。
项海赶紧往旁边闪,无奈酒精上头,动作还是慢了一点,被拳头蹭在脸上。
不过他也顾不上疼,顺势就拽住了肖腾飞的胳膊,躬腰用力一扛,就是一个过肩摔。
“呯”的一声,肖腾飞整个人砸在了桌子上。
伴随着男男女女的尖叫声,酒杯,酒瓶纷纷滚落到地上,各色的酒水着玻璃渣,一片狼藉。
跟着肖腾飞来的两个小弟这才反应过来,一左一右就朝项海扑了过去。
项海根本不管这两个人,眼里只有肖腾飞。
他跨过去,不等肖腾飞爬起来,就直接把人摁住,一条胳膊用力朝背后一拧,冲着正向他扑上来的两个人吼,“滚开!老子是长明哥的人,你们动我一下试试!”
一听见这个名字,被按在桌上的肖腾飞立刻炸了,“我操|你|妈的刘长明!你他妈敢阴我!我非弄死你不可!”
接着又冲那两个小弟吼,“你俩他妈的死人啊!上啊,干死他!”
一句话点醒了小弟们。那两个人各自亮出匕首,朝着项海就捅了过来。
项海没办法,只能松开肖腾飞,顺势朝后一滚,拽了张椅子,挡在自己身前。
肖腾飞立刻爬起来,也亮出了自己的家伙。
先前准备嗑药的两男三女,早已经吓呆了。此时又看见三支明晃晃的匕首,头发根儿都竖了起来。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你推我搡地就想往外跑。
“站住!”肖腾飞手里的匕首一晃,拦住了他们的路,“一个也别想走!”
来的时候,他亲眼看见项海正和这几个人喝酒,还有说有笑的,就直把他们当成一伙的。
那个长卷发冲在最前头,盯着鼻尖儿前的利刃,吓得直结巴,“我,我,我,要回家!凭,凭什么,不让我们走!”
见肖腾飞没搭理她,就又嚷着,“你,你知道,我,我是谁吗...”
话还没说完,肖腾飞一个巴掌就甩了过去。
长卷发“啊”地惨叫一声,原地转了几个圈,扑倒在座椅上。精致的长发狼狈地蒙了一脸。
五个人都不敢再动一步,也没人再叫一声。
项海这时候抡起椅子,已经掀翻了其中一个小弟,却被另一支匕首在后背上划了一道。
T恤破了口子,血一点点洇了出来。
眼角余光扫见倒在地上的酒瓶,还有旁边的那包药片,他把手里的椅子朝对面的人扔出去,就从地上抄起了那只酒瓶,在桌沿上狠狠一敲。
“肖腾飞!”他举起半截酒瓶,直冲着肖腾飞,“你他妈坏了老子的好事!”
又指着地上被踩得乱七八糟的药片,“我的货都让你踢了!你他妈赔我!”
肖腾飞揉着被拧得生疼的胳膊,朝地上瞅了一眼,嘴一歪就啐了过去,“我赔你个J8!”
“就拿这种破烂货也敢出来拆我的台?姓刘的那怂货就是这么教你的?”
“你可别装了吧!”项海晃着手里张牙舞爪的破酒瓶,眼里全是鄙夷,“长明哥说了,你的玩意儿才是烂货。全他妈是糊弄警察的,都不如白糖提神。要不然姓贺的怎么屁事儿都没有?”
涉及到自己的专业性和职业操守,肖腾飞更怒了,攥紧了手里的匕首,“你他妈放屁!信不信我一刀捅死你!”
“呵呵,捅死我,你也是个卖假药的。”项海扬起了挑衅式的笑容,“以为谁不知道呢,往里面乱掺东西,你当是卖糖豆呢?坏了咱们狼哥的名声,我看你也是活腻歪了。”
“你他妈胡说八道!”肖腾飞快被气疯了。
他气急败坏地从兜里掏出一小包白色粉末,然后一回头,看见距离他最近的红指甲,就过去一把拽住她的头发,扯了过来。
红指甲吓坏了,一边捂着头,一边拼命地尖叫。
肖腾飞一使劲,红指甲就被迫仰起了脸。
她的妆早就花了,精致的脸蛋上纵横交错的全是泪痕,长睫下的那双眼睛里噙满了恐惧。
肖腾飞抖了抖手里的那包粉末,冲着项海冷笑,“今天就让你看看,老子这货到底提不提神。”
说着就喊过来一个小弟,让他帮忙。
红指甲吓得拼命朝后躲,无奈头发被死死地揪住,只有一对细高的鞋跟在地上来回地扭动着。
项海皱起眉,犹豫了一下,还是朝那边喊道,“你们可真行!几个老爷们儿收拾一个女的,丢不丢人啊!”
肖腾飞只甩过来一句,“等会就轮到你!”
看着他们手里的那包东西,项海深吸了口气,没再说话。
他知道,今天的这一切就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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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警察都进来了!”
贺雄辉立刻从沙发里站起来,“人都抓住了?”
“都抓住了!”手下在电话里汇报着,“还有几个先前跟那警察买药的,也都给扣了。”
“知道了。”挂断了电话,贺雄辉咂着嘴,“这帮人,还不知道把我这地方祸祸成啥样呢。”
他抬起眼,正打算跟邢岳说一声,却只听见了关门的声音。
邢岳早就跑了。
舞厅里的音乐声仍在响着,灯光倒是停止了闪烁。
原本狂欢的人群已经闪到一边,围了大大的一个圈,惊恐地看着那个角落。
“不许动!原地蹲好!都老实点儿!”
周勋带着六七个警察已经控制了局面。
“保护好现场,搜搜他们身上还有没有武器!”
周勋发布命令的同时,已经亲手把肖腾飞按在了地上,“姓名!”
肖腾飞不说话。
周勋发了狠,拽着头发强制他抬起了头,“叫什么!”
“......肖腾飞。”
周勋咬了咬牙,把他的头按回去,掏出手铐给他铐了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演戏就要演全套。
当邢岳冲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李超把项海也按在地上,拧着他的胳膊,嘴里装模做样地喊着,“别动!老实点儿!”
项海特别老实,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任凭李超把他的两只手铐在身后。
他感觉有点累,头也昏昏沉沉的。要不是刚好趴在地上的一滩酒水跟前,酒精味儿直朝鼻子里钻,他还真想就这么趴着多歇一会儿。
这时,在一片嘈杂声中,他忽然听见了熟悉的声音,“让我来。”
项海立刻睁开眼,拼命扭回头去看,可角度不允许,他什么也没看见。
“别乱动。”那个声音又说了一句,却一点也不严厉。同时,他感觉自己被铐住的手被人攥在掌心,特别的温暖。
项海一直紧绷的神经这才算彻底松了下来。
他的额头抵着地板,也顾不得上面的污秽,把脸埋起来,抿着嘴,偷偷地笑了起来。
这时候周勋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见邢岳单膝跪在地上,正打算把项海拎起来,就只当他是来帮忙的。想问问他今天来“惹火”是啥目的,可眼下又不是时候。
最后只是和他对视了一眼,又瞅了瞅项海,朝他点了点头。
最后,在围观群众的注视之下,肖腾飞和他的两个小弟,以及那嗑药的三女两男,还有项海,都被警察带了出去。
现场沉寂了片刻,便开始疯狂地议论了起来。几乎每个人都掏出了手机。
嫌疑人被带上了警车,陆陆续续地离开。
最后终于只剩了邢岳和项海两个人。
为防万一,邢岳没打开他的手铐,只是扶着他,沿着马路朝前走。
“你还行么?”他低声问着。他打算走远一点再打个车。
“还行。”项海慢吞吞地点着头,身子却不自觉地朝邢岳这边靠了过来。
“靠我身上吧,再坚持一会儿。”邢岳搂着他的腰,让他靠在自己肩上。
项海没再说话,只是背着手走着,脚步偶尔踉跄。
走着走着,项海忽然站住,抬起头看着他,目光有些迷蒙,“邢哥,我练好了。”
“嗯?”邢岳看着他的眼睛,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项海嘿嘿地笑了一阵,然后头就耷拉下来,抵在他肩上,“我都练好了。”
“晚上,可以陪你喝两杯。”
“你那么好,应该,开心一点儿。”
邢岳呆愣在原地,好半天,才把项海紧紧地搂在怀里。
项海一身的酒气,连刘海都是湿哒哒的。
邢岳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练的?练了多少?
他轻轻抚摸着项海的后背,就觉得手上黏黏的。
翻过手掌一看,全是血。
他赶紧把项海转过去,扶稳。
黑色的T恤破了长长的一道扣子。他掀开T恤,借着路灯的光,就看见项海白净的后背上,有一条足有半尺长的伤口。
伤口不算很深,但足够狰狞。血顺着伤口淌下来,有些凝固在皮肤上,但更多的已经渗进了衣服,连裤腰都洇湿了一片。
邢岳就感觉一阵眩晕,好像自己失血过度了一般,连心脏都快要跳不动了。
他赶紧把项海的衣服放下来,解开手铐,把他的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上,紧紧地搂住他的腰。
搀扶着项海来到路边,这个时间的车很少,邢岳急得想骂人。
好不容易等来了一辆出租车,邢岳伸手把它拦下,扶着项海,小心地坐了进去。
出租车司机扭回头看着已经迷迷糊糊的项海,又闻着浓浓的酒气,皱着眉说,“喝多了吧?行不行啊,可别吐我车上!”
邢岳就催促他,“不会的。赶紧走吧。”
可司机还是不怎么放心,“等会儿他可别闹啊,车在路上跑着,可危险。”
“不会的。”邢岳又说了一遍。
他把项海揽过来,让他躺在自己的腿上,轻轻摸着他的头发,“他很老实的,特别老实。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