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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小城再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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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兜兜转转,我还是决定了要走这一趟。不过我的目的不是跟他下斗,而是在他下斗之前拦住他,说服他。虽然我知道要说服他恐怕比让我一个人去西王母城打个来回还要困难。
这次的目的地是北京旁边的一个小城。我和这个姓温的女人先是坐飞机到北京,然后倒火车,坐三个多小时到达目标城市。
小城不大,三面环山。天很蓝,蓝得甚至有些透明。
我背着我们为数不多的行李,那女人怀里抱着用白布裹好的那把乌金古刀。说起来很奇怪,上下飞机、火车的时候我都没有看到这把刀出现在行李包或者其它地方,但走出火车站以后,我只是跟她分开了三两分钟,再见面的时候,这把刀就已经在她怀里了。我好奇地跟她打听,结果她只莫明奇妙地回了我一句“袖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这根本就是什么跟什么嘛!
闷油瓶落脚的旅店就在火车站附近,在前台问明了房号,我们就一路找过去。
姓温的女人敲门,声音三长两短,看来是约好的暗号。
而出乎我意料的,来开门的居然是潘子。看到我,他也吃了一惊。
等进了屋我才发现,原来不只潘子,三叔和胖子也在。他们两个看到我也是一惊。
我不由得就觉得有些不祥。然后我转头去看闷油瓶。就看见他死死地盯着我们这边,目光很冷。我分不清他究竟是在瞪我还是在瞪那位温小姐。因为这个时候胸口的闷疼突然就卷了上来,视力跟听力也同时失灵。
这次比之前的哪一次都要来的不妙。因为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我一边在心里提醒着自己不要慌,一边焦急地等待着情况的恢复。
而等我听力恢复的时候,听到的第一句话却是我怎么也没想到的。
我听到闷油瓶用我从来没听过的冷酷语气说:带他来,你让谁照顾他?
说完,闷油瓶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起身,出门。
我唯有凄凉苦笑。
房间里一时只剩下沉默。就在我受不了这种沉默准备开口的时候,姓温的女人出声了:“我是这次张起灵找来夹喇嘛的,我姓温。”
胖子这人其实比我更不能忍受尴尬的气氛,这时一见终于有人开腔,立马就屁颠屁颠粘过去跟人套瓷了。虽然我估计这跟姓温的是个美女也很有关系。
只是就连胖子这么喜欢活跃气氛的人刚才都跟着冷场了,那也就在侧面说明了我的不请自来真的是个大麻烦。
我苦笑。看来还是赶紧把话跟闷油瓶说明白,趁早打道回府算了。
“那个……”三叔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我转过头,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估计是在犹豫该叫我的名字还是像以前一样喊我大侄子。
“……三叔。”我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有的时候我其实很羡慕潘子,因为对他来说,三爷就是三爷,无论姓吴还是姓解都没有关系。本来我以为我也可以,但后来我发现这根本不可能。就算他一直待我如亲侄,就算我心里对于“三叔”的大部分印象都是来自于他,就算我在感情上跟他多么亲厚,我依旧是吴家的人。“血缘”始终是道不可违抗的旨意。
三叔看着我,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小邪,不用太为难,叫我‘解叔’吧。”
看着三叔有些苦涩的笑,我一下子就觉得鼻子发酸,狠狠地忍了忍才没让眼泪滚下来。
“小三爷,你看你们这是……”潘子估计是看不下去我们这愁云惨雾的德性想打圆场,可又一时半会找不着合适的话,憋了半天才又冒出一句,“我操这死胖子,关键时候从来不见他管事过。”
我听见这句话一个没忍住就喷了出来。看看三叔也是一脸的哭笑不得。这下真是什么伤感的气氛都没了。潘子也算是歪打正着了一回。
“小邪,这次小哥不找你下斗是有原因的。”可能是觉得需要安慰我一下,三叔开口跟我解释。
我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说了。“这个我不怨小哥。跟你们比,我身手和见识都差了不是一星半点,现在不是当初,普通倒个斗,小哥傻了才会找我……”
话还没说完,我就看见三叔和潘子一个个都张大嘴瞪着我,把我看得心里一阵发毛:“你们干嘛?”
“这……小三爷,你说这真不是气话?”潘子干笑两声。
潘子这话说出来,我是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要说生气,我确实是生气。但不是因为闷油瓶不找我来下这个斗,而是……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虽然姓温的那个女人言之凿凿,但我就是觉得她没说实话。可问题就出在这里。我一方面觉得她在蒙我,另一方面又觉得她说的都是真的,前后矛盾得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应该站在哪边。如果她是骗我的,那一切好说,不过是我又被人涮了一把;可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呢?一想到这点我就恨不得马上揪住闷油瓶的领子猛摇。你说一个人他怎么就能死求一计到这种地步呢?
就在我这边在晃神的工夫,那边胖子已经又咋呼开了。
“我操!这、这是小哥的乌金古刀啊!大妹子,你、你是从哪把这刀给倒腾回来的?!”
我闻言转头一看,果然那把刀已经被那女人亮出来了。不过看那架势,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她正打算捅胖子一刀。
这时候三叔和潘子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盯着那把刀,潘子眼都直了。当初跟闷油瓶并肩作战的是他,这刀是在什么情况下丢的他比我们都清楚。“这、这刀……”
“这次下斗这把刀是必需品,所以我去西王母那把它捞回来了。”女人云淡风清地笑笑,挽了个刀花收刀还鞘,一点不介意自己刚才做了多劲爆的发言。
倒是胖子还是一样没心没肺,一听这话扑哧一声就笑出来了:“大妹子真会说笑。这刀能弄回来胖子我信你神通广大,可要说你自己去那蛇窟把它找回来,那胖子我是第一个不信。就连小哥那身手都差点栽在那里,大妹子你难不成比小哥还强?”
……我算明白刚才她为啥要拔刀了,碰见这胖子是人都淡定不了。
不过这一次她倒是没拔刀,或者说她根本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只是目光迷迷离离,发呆似的看向了房门口。
我跟着看过去,正好对上开门进来的闷油瓶那双淡然的眼。
心里不由的顿了一下。
闷油瓶则没有因为这次的视线交汇而露出任何动摇的神情,还是一如既往冷淡着一张脸走进来,把一枚钥匙抛给姓温的女人:“你住楼下509,单人间。”
女人应了一声收起钥匙,闷油瓶就没了下文地走到窗边的那张床前坐下,怔怔地望着窗外发起呆来。
我这下连苦笑都笑不出了。闷油瓶和三叔他们住的这间是一间四人间,他现在又给姓温的开了一间单人间,归里包齐一共五张床,他这已经是明显地在赶我了。我心说吴邪啊吴邪,你上辈子烧香到底是欠了几路神仙的?要不怎么这辈子活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想关心个人,人家都不带承你的情的。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灰心。心说我到底跟着女的过来干嘛呢,这不纯属没事干犯贱么。
“张起灵,你就没什么要解释的吗?”
正想着要不干脆留封信让三叔交给闷油瓶,我自己就直接回杭州,那边姓温的女人突然开口了。比起之前的那种飘渺温和,她这时的语气让我莫明的感觉到一种威严。
只不过以闷油瓶的性子,就算你再怎么威严,哪怕是威严到成九五至尊了,只要他不想理你,那你就还是跟透明人没啥区别。
至于这一次,我觉得她的问题多半是无解的。毕竟我们跟他认识两年了还没有人见过闷油瓶肯开口解释跟专业工作无关的话题呢。
不过这次我显然的料错了。闷油瓶听到那女人的问话,竟然转过头来用不怎么冷淡的口气说了句“这家店没空房了”。
他的话可能有点突兀,但我还是很快理解了。他在解释为什么他只给这女人一个人开了房间。原来他并不是急着想轰我走。这个结论让我安心不少,只要我还能留下来,我就有机会在闷油瓶下斗前拦住他。
只不过……我看了看那女人。能让闷油瓶这么难搞的主开口解释,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虽然是旅店没客房了,不过就这样让吴邪自己出去住也不太合适。要不我那间让给他或者干脆让他睡我那?”女人看看闷油瓶,带着一副似乎还算满意的表情点点头,开始提议对我的处置。
不过……她把房间让给我和我睡她那里有差别吗?
闷油瓶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觉得他这一眼似乎更像是瞪。“吴邪今晚睡这里,你床分我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