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情事》青狐也九尾

11、第十一章

　　小怜的匕首就紧紧地卡着楚瑜的颈子，夜幕之下刀锋雪亮，在火把摇晃的光影之中依稀可见有一道淡淡的血迹顺着刀锋流下来。

　　开封府人紧紧盯着小怜，一时间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放开我家公子！”小怜喝道。

　　大家面面相觑了一番，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将目光都投向了展昭。

　　展昭押着花蝴蝶，皱着眉头，有些不明白楚瑜怎么会落在小怜的手里，但他很清楚眼下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于是他微微偏头，看了被王朝他们押着的，却是神情轻松的花蝴蝶一眼，又看了看很是紧张的小怜。

　　刀锋卡得很紧，如果再深一分，楚瑜只怕就没命了。

　　但花蝴蝶……又不能放。

　　展昭非常为难。

　　这个决定做很艰难，事实上，这一天离皇帝给开封府的期限，也就剩那么两天了。

　　思量了许久，他咬咬牙，终于做了决定：无论如何，花蝴蝶跑了可以再抓，但若楚瑜出了事，无论抓捕了多少个花蝴蝶，都无法弥补。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收剑归鞘，正要下令放人，却忽然被人挡住了。

　　展昭扭头一看，发现是楚青。

　　楚青不知何时已经到了，站在他身后的阴影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小怜。

　　“楚青姑娘……”展昭正要说什么，却被楚青制止。

　　她也不看任何人，径直走过展昭身边，定定地看了楚瑜和小怜良久，眸清似水，好像能直瞧进人的心底去。

　　楚瑜把目光移开了。

　　楚青淡淡一哼，冷冷对弟弟道：“楚瑜，把脖子上的刀夺下来。”

　　“啥？”在场众人却是一怔。这话说得，要是楚瑜能夺下刀，还会被小怜制住么？

　　但楚青却毫不动摇，坚定地望着弟弟。

　　楚瑜吭吭哧哧了一阵，脸突然红了，期期艾艾道：“姐，你看到了，我、我在小怜手里呢……”

　　“是么？”楚青淡淡地扫了小怜一眼，面无表情道，“既然如此，那我来好了。”言罢身形一动，似乎就要上前。

　　小怜挟持着楚瑜退了一步。

　　“别别别！！！”楚瑜慌忙大叫，沮丧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随即他突然出手卡住小怜的腕子，让她的手，动弹不得，然后又一扭一转已将她押住，单手在她右腕上重重一拍，只听当啷一声，那匕首便落在了地上。

　　“你！！”小怜愕然间已被制住，登时愤怒地扭过头，恨恨盯着他。

　　楚瑜愁眉苦脸道：“小怜姐，我也是没办法。如果真是我姐来，她最少也得卸掉你一条胳膊……”

　　楚青淡淡地扫了弟弟一眼，又回头看了看花蝴蝶，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于是，让众人头疼不已的僵局，就这样被解了……

　　………………

　　就在花蝴蝶被抓住的第二天，楚青托着一盘酒菜走进了大牢。

　　花蝴蝶就安静地坐在在牢房里，一端锁上了手脚，另一端却是固定在墙上。

　　不这样也没法子，花蝴蝶擅长易容术，又轻功卓绝，在这一点连展昭也自叹弗如，所以若是让他得机会逃走，恐怕就再也追不回来了。

　　这套锁链本是用以对付罪大恶极的危险分子，而今用在花蝴蝶身上，却是有些过了。因为花蝴蝶不曾伤过人命，又做过不少善事，是以他顶多就是被流放边塞，发配充军，却治不了死罪。

　　但开封府也是无法，谁让他轻功那么强呢？于是为了补偿，便特地找了一间干净明亮的牢房给他。

　　楚青来的时候，花蝴蝶正懒洋洋地晒着太阳，看见楚青走进来，眼睛一亮，手脚的镣铐激动得一阵哗哗作响。

　　“又见到你了！”他快活道，眼睛亮亮的，仿佛全然忘记了正是因为楚青，他才落到这步田地。

　　楚青倒没想到他居然这般不记仇，也是一时怔住。

　　但花蝴蝶却只是皱着眉头打量了她，然后摇摇头，沮丧道：“你为何又穿回去了？怎地我给你挑的那么多套衣衫，你竟没一个喜欢的么？”

　　楚青微微一笑，摇首。

　　花蝴蝶以为她说不喜欢，更加沮丧：“不能啊，我明明是用了心思的。那些衣服你穿着不能不好看啊。”

　　楚青忍不住笑起来，唤牢头来开了门，走进去在他面前坐下，为他斟酒，然后道：“你给我挑的衣服，都很好看，穿起来也很好。只是我还是喜欢自己现在这个样子。”

　　“为何？”花蝴蝶诧异道。

　　楚青也不知道为何，她只是想了想，道：“或许是觉得这样自在些吧。”

　　花蝴蝶看着她，双眸清清亮亮，脸型优雅秀气，下巴尖尖，未施粉黛，却似乎东一块西一块地沾上了炭黑灰土，发髻随意一挽，乱糟糟地松松垮垮。

　　若不注意看，确实看不出她是个俏妹子。

　　他当初也只是在一瞥之下，凭借自己的经验断定楚青是个美人。

　　在她腕子上印下蝴蝶花青，也是为了满足自己能够亲手将她打扮出来的欲望。

　　事实证明，他花蝴蝶的确没有看走眼，只是，他没料到他犯下的错误不是看走了眼，而是小看了她。

　　没想到这女子打扮出来的样子连他都惊艳；没想到这女子却是故意要装扮得不漂亮；更没想到的是，自己居然会栽在这个女子手里。

　　花蝴蝶有点郁闷。

　　“我没料到你临走居然会带走小怜，”他皱眉道，“你为何这样帮着开封府？就因为你在这里当厨娘？”

　　楚青很晕：“两码事。”

　　“那是为何？”

　　楚青顿了顿，亮出腕子上鲜艳的彩蝶：“我只是想要你交出消除这个的法子。”

　　花蝴蝶啼笑皆非：“你就为了这？设计了这么多的机关陷阱，还每日一个口令。昨日是什么来着？花蝴蝶是蜘蛛……”

　　“错了，是花蝴蝶是只猪！”楚青微微一笑，“在蝴蝶谷你不肯说，我自然只好在这里逼你说。”

　　“亏你连那样一个问句都能做口令，”花蝴蝶不服气道，“否则我也不会就此着了道。”

　　楚青得意一笑：“就是要刁得让你摸不着规律，才好上当。”

　　“你真是用尽心机！”花蝴蝶眯了眼，笑道，“但我早说了，你只有跟我行礼之后，它才会消除。这也是唯一的法子，不二法门。”

　　楚青皱眉：“这么荒谬？！”

　　“事实就是这么荒谬，”花蝴蝶笑嘻嘻道，“这是我从苗疆一个巫师那里得来的，配置时用上了我的头发，是以只有和我行礼之后，你身上有了我的气息，这花青才能被消除。这是他专为我配的，厉害吧？”

　　楚青斜睨他一眼：“极其无聊。”

　　花蝴蝶嘻嘻一笑：“你该高兴才是。这药只够用一次，我就用在你身上了。别人想要还没有呢！”

　　“想要的人你不给，我不想要，可你却偏偏印给我。你这不是找抽么？”楚青有点恼火。

　　花蝴蝶笑嘻嘻，不以为意：“而今你也知道了只有这个法子，我倒很想知道你会如何？”

　　出乎他的意料，楚青表现得非常淡然：“没法子就没法子了，我能如何？难道真的用刀子剜了去？”

　　花蝴蝶呆了呆：“你的意思是，你准备不管了？”

　　楚青点点头。

　　“你不怕这样会嫁不出去？”花蝴蝶不敢相信。

　　“至少目前，”楚青淡淡道，“我无所谓。”

　　说完这句话，她就起身走了出去。

　　“楚姑娘，”花蝴蝶忽然叫住她，“小怜如何？”

　　楚青回头看了他一眼，淡然道：“她有心包庇你，视为从犯。不过挟持人质这一项，因为楚瑜明确表示不追究，所以开封府也只好算了。你放心，她肯定比你先到蝴蝶谷。”

　　花蝴蝶微微一笑，颔首示谢。

　　楚青于是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