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鹤野君

32、第 32 章

　　邢洛菲见到的姑姑的时候已经是10点了，因为在海城的缘故，姑姑决定让邢洛菲和祁珊都在家里先住下，给温仪和邢泽帝报平安的时候，邢洛菲还是没有和他们通话，她听见了妈妈的责骂声，只觉得聒噪极了。
　　“姑姑，你生我气吗？”
　　邢洛菲坐在沙发上，看着挂断电话叹了口气的姑姑问着。
　　姑姑摇头，“我不会生你气，只是担心你。”
　　“姑姑，我做错了吗？”
　　姑姑看着她，“其实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那么快。”
　　邢洛菲不懂。
　　姑姑笑了笑，“以前的菲菲啊是快乐的，敢于表达自己的，现在的你让我觉得又好像不是你，我记得你哥还跟我说过，那时候我就知道了。”
　　邢洛菲抱着姑姑小声哭泣着，她只是迷茫了，在这被包裹在父母翅膀下的她迷茫了而已。
　　姑姑拍着她的背，一边安抚，“哭出来就好了，哭吧...哭吧...”
　　“姑姑...”邢洛菲突然支棱起身体，眼泪汪汪的看着邢恩恬，“姑姑，你真的和姑丈离婚了吗？”
　　邢恩恬一愣，“你怎么知道？”
　　“上次我打印申请表的时候看见了。”
　　姑姑擦干了邢洛菲的眼泪，然后点了点头。

　　祁珊站在门后静静地听着，她喘了口气心情变得沉重起来，恍惚间回到了很多年前，那时候还小，和高非在田埂里玩，看见小小的魏囡追着一个女人的背影哭泣，大喊大叫撕心裂肺，那个女人转身拉开了魏囡然后坐上车离开了这里。
　　祁珊皱起眉头，安静的周围里只听见姑姑的声音，她说，“顺从本不是一件坏事，但有时候在适当的时间学会反抗，你会看见不一样的世界和自己。”
　　邢洛菲道，“我只是和妈妈说我不想学数学。”
　　“好，我会帮你，现在去洗个澡，乖乖睡一觉，明明天我们先不回北城。”
　　祁珊听后赶紧上了床佯装睡觉，房间门一开一关，可灯一直没有亮起来，祁珊在黑暗里睁开眼睛，看见邢洛菲去了卧室里的卫生间。
　　邢洛菲出来的时候祁珊还没睡觉，她闭上眼睛听着邢洛菲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掀开被子上床睡觉，邢洛菲躺在祁珊的身边，呼吸声平缓但祁珊知道这一夜注定难眠。

　　祁珊翻了个身对着邢洛菲，借着月光她看见邢洛菲正闭着眼睛在睡觉，她的身上有股淡淡香味，长发散落在身边，盖着被子格外安稳。
　　“睡着了吗？”祁珊问着。
　　她的声音就算小声但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突兀，邢洛菲均匀的呼吸声被掩盖。
　　她闭着眼睛却轻声道，“睡着了。”
　　她们面对着面，但一个睁着眼一个闭着眼，祁珊回过身看着天花板发神，一只手压在脑后完全无法入睡。
　　祁珊道，“每次看见你无所畏惧的样子我就在想，究竟是你自由一点还是我自由一点。”
　　祁珊的语气很平淡，让人听不出她的情绪，侧睡的邢洛菲闻声微微张眼，她没有动只是那样躲在被窝里听着。
　　“真羡慕你。”
　　邢洛菲听见了祁珊这小声到不能再小声的话。
　　邢洛菲这才再次抬眸，月光撒在祁珊的脸上，越过她高挺的鼻梁照亮着她的视线。
　　“有时候我也羡慕你。”
　　安静的屋子里隔了许久才传来邢洛菲的声音，祁珊侧过身看着她，月色朦胧一切变得虚无缥缈，她抬手轻轻撩拨起邢洛菲的碎发，像是说悄悄话一样温柔一笑。
　　“我有什么好羡慕的。”
　　“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被压的喘不过气。”
　　祁珊隔着头发摸了摸她的脸，“那我呢？是没有气了。”
　　祁珊是浅笑着说出这话，可邢洛菲眼眸微颤，看见那颗若隐若现的眉心痣，心里没由的一阵难过。
　　究竟哪样是好，哪样是不好呢？
　　她一次次一遍遍的想着。

　　温仪一大早就打了电话问什么时候回来，邢洛菲一边吃着面包头也不抬，祁珊坐在一边略显疲惫，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在打电话的姑姑，祁珊本就是从川城过来的，姑姑也喜欢祁珊就把她留下几天，说是不着急现在北城好好玩儿。
　　邢洛菲知道姑姑和姑丈离婚的事情，想来家里也就姑姑一个人住，周家台一到暑假也不回家，也不知道去哪儿疯了。
　　祁珊倒也无所谓，和舅舅说了一声之后倒也就在姑姑家住下了。
　　“先吃饭，我待会儿有个会议，明天再带你们去玩儿。”姑姑一边说着，一边拿了块面包去了卧室收拾。
　　“姑姑！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们。”祁珊伸出头说着，她只是不想太过麻烦姑姑。
　　邢恩恬换好西装拿上东西去了玄关处，“反正我把卡给菲菲了，你们要买什么就买，有事给我打电话啊！”
　　祁珊点头，看着身边呆呆地邢洛菲没吭声。
　　“姑姑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祁珊站在玄关处帮邢恩恬递了车钥匙。
　　姑姑拍了拍祁珊的手，“交给你了。”
　　“嗯，路上注意安全。”
　　直到关门的声音传来，邢洛菲还目光呆滞的吃着面包，祁珊叹了口气，也真是邢洛菲的作派了，状态不好也不忘记吃。
　　邢洛菲回过神的时候，祁珊正把面包一把扯走了。
　　“姑姑呢？”
　　祁珊站在餐桌边，撑着身子一脸无可奈何地看着邢洛菲，“开会去了。”
　　邢洛菲没吭声，整个人没睡醒一样，祁珊知道昨晚邢洛菲始终难以入睡，几乎是无眠到天亮，她不知道邢洛菲在想什么，只是觉得昨晚都没有睡好。
　　邢洛菲抬了抬手想从祁珊那儿拿过面包，祁珊背了背手不打算给她。
　　“干什么？”
　　祁珊冷静地看着她，“要不要睡一觉？”
　　邢洛菲一愣，“什么？”
　　邢洛菲话音未落，祁珊放下面包扯开了她的椅子，然后将迷迷糊糊的邢洛菲打横抱起，明明也是个女生却力气很大，邢洛菲下意识的害怕伸手搂住祁珊的脖子。
　　祁珊抱的紧紧的，邢洛菲很轻也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邢洛菲一脸错愕的看着祁珊，这才看见她耳根子红了，她瞥过视线，祁珊那张分外精致好看的脸上似若隐若现的红晕，这燥热的夏季在此刻显得火热。

　　邢洛菲被她轻轻的放在床上，祁珊去拿遥控器开了空调，温度不算低，只是适合睡一觉。
　　阳台的门是虚掩着的，外面有些吵闹，祁珊去关了门，回过身看见邢洛菲正侧躺在床上保持原样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怎么了？”祁珊问着，不管不顾拉上了窗帘。
　　房间里昏暗了起来，邢洛菲还是一动不动的看着祁珊，从茫然变成了冷静，空调的风逐渐将房间降温。
　　“睡吧。”祁珊说着，“还是要我陪你睡？”
　　邢洛菲眨了眨眼，“我...”
　　祁珊走到了床边，扯过被子将邢洛菲盖住，然后摁着她的肩膀躺了下去，自己也脱掉脱鞋钻了进去，动作很快邢洛菲都没来得及反应。
　　“就是让我陪睡的意思，好，乖一点，我陪你睡。”
　　空调呼呼的声音穿梭在房间里，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邢洛菲猛地抖了一下身体，扯过被子背对着祁珊。
　　“谁...谁要你陪睡。”邢洛菲说的没有底气，人在被窝里连声音都不自觉的软了几分下去。
　　“好冷。”祁珊突然说起，然后往杯子里钻了几分，紧贴着邢洛菲的后背，手搭在邢洛菲的胳膊上，奈何邢洛菲怎么动，祁珊都死死扣着她。
　　“别压着我！”
　　邢洛菲扭动身体，祁珊死活不听，她翻过身正想推开祁珊，却看见贴着她很近的祁珊正闭着眼睛在笑。
　　比起晚上，现在的视线里看着祁珊是干净温柔，在这个明媚且燥热的午后，邢洛菲知道，再没有什么时刻比此刻更加让她心动了。

　　祁珊睁开眼睛的时候，邢洛菲已经睡着了，嘴唇微张着均匀的呼吸声就在耳边，屋里的温度刚合适，邢洛菲面色潮红睡的很安稳，和昨夜相比少了些防御。
　　祁珊蹑手蹑脚刚掀开被子准备下床，这才感受到右手被死死拉着。
　　邢洛菲本是舒坦的眉宇突然皱了皱，整个人又开始缩成一团，祁珊撑着手没想挣脱，可右手突然没了劲儿半支着的身体倒了下去，祁珊眼睛瞪了瞪，害怕把邢洛菲吵醒了。
　　当她回过头时，自己和邢洛菲的脸直接的距离仅存分毫，差一点她就能直接把邢洛菲砸醒了...
　　邢洛菲还在熟睡着，祁珊皱了皱眉头动也不是不动也不舒服，邢洛菲的手拽得很紧，都快握出五指印了。
　　“邢洛菲？”祁珊轻松喊了喊，邢洛菲没反应。
　　“洛菲？”还是没反应。
　　“菲菲？”
　　邢洛菲睡的真死，祁珊这样想着只有无奈一笑，低了低头在邢洛菲的额角落下一吻，祁珊自己也都懵了。
　　她颤了颤眸子，恍惚间想起那天在她家里，邢洛菲也是这般的试探，牵住了自己的手，什么时候起她们好像都有了心照不宣的小心翼翼，也都有了心知肚明的若无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