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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相对无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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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寒看向宋潮风,眼中露出了一丝担忧,罗盘上金光闪现,无数的鬼煞被吸入盘中,八宝玲珑盘上的七颗珍珠诡异地光芒大作,那些光芒在半空中交织出一个巨大的北斗七星的星图。
宋潮风在看到这个星图的时候,心如同被千年的寒冰覆盖一般变得冰冷无比,这个星图他记得,那是他师父曾经引以为傲的自创阵法“坠星阵”,也是这个阵法的启动将他的师父吸入阵法之中,生死不明。
“残寒,你为什么会这个阵法,告诉我?”宋潮风的声音低沉却不可抗拒:“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残寒看向宋潮风摇摇头,北斗七星旋转时散发出的金光让残寒的脸看起来有些模糊不清,眉眼处的金色更是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圣洁,好像随时都可能羽化成仙一般。
“别问了,他现在说不出话来,肉体凡胎启动罗盘就已经够呛了,现在又要讲这些鬼煞全部吸收,能活下来就不错了!”红崖的声音响起。
猜忌瞬间消散,宋潮风赶紧跑到残寒的身边,他的手掌握在残寒的手上,源源不断的纯阳之气灌入到玲珑盘中,那星图的旋转速度越来越快,那金色的光芒越来越强盛,最后“砰”的一声,金芒消散,化作繁星点点。
“噗”残寒吐出一大口血,手中的罗盘掉落在地面上,他整个人也直直地朝着地面倒去。
“寒!”宋潮风飞扑过去接住残寒,残寒嘴角不断涌出的鲜血吓得宋潮风肝胆俱裂。
“月空流,快些救他!”宋潮风朝着月空流大喊道。
月空流刚想上前,红崖阻住住了他,他对月空流小声说道:“别担心,死不了,让他晕几天,不然小道士那里,你主上不好解释!”
宋潮风将残寒抱回了四合院,看着床上面色发青,嘴角时不时渗出鲜血的残寒,宋潮风心疼死了,他守在残寒的床前,不吃不喝,谁说话都不应,就如同一尊佛像一般。
红崖端着牛奶走到宋潮风的身边叹气道:“喝了它,我给你将将阿凉的事情!”
宋潮风终于有了动作,他飞快地抬头看向红崖,又飞快地喝掉牛奶说道:“你说吧!”
红崖说道:“阿凉在你消失的前一天被人在山坡上发现的,当时,他的尸体被撞在四十九个坛子里,每个坛子都贴着一张符咒,找到他的第二天,他的养父母就去衙门自首了,只是,张大爷他们杀阿凉的理由很拙劣,他们交出一张信,上面写着,若是想要时来运转,就收养阿凉,然后在他成人礼那天杀掉他,将他分尸装进坛子里埋在已经设好的阵法之中!”
好几天没有说话的宋潮风艰难地开口:“所以,张大爷他们收养阿凉,只是想要转运?”
红崖叹气道:“养了十六年的儿子,就算再狠心也不会为了转运将他那样残忍地杀掉的!当时的县太爷也算是个好官,后来感觉案子有疑点,就开始着手调查,调查中发现张氏夫妇杀他是因为他们要救村子里的人!你还记得你走之前村子里突然有好多人出现了咳血的症状吗?”
宋潮风点点头,红崖说道:“那是一场瘟疫的前兆!没过多久,那些咳血的人就因为失血过多陷入昏迷,所有的医者都束手无策!”
宋潮风拧眉问道:“这些我并不知道!”
红崖说道:“当时你应该在外面捉鬼,那些村民昏迷几天后,突然一天晚上全部死亡!村民一夜暴毙,这事情太过的诡异,村里弄得人心惶惶,各种猜测凭空而出,而阿凉这个胸口有着魔纹的人突然被村民推了出来,谣言四起,谣传将阿凉祭祀给魔神,就能消除瘟疫的说法在村子里传开了!”
尖锐的疼痛在宋潮风的脑袋里炸开,他捂着脑袋,阿凉被惩戒,被孤立的画面突然如同刺刀一般刺入宋潮风的脑海中,他看到了阿凉的无助,他感受到了阿凉的绝望,可是,那时候的宋潮风却没有在他的身边保护他,让他独自忍受着这份痛苦。
红崖继续说道:“动手的确实是张氏夫妇,阿凉是他们的孩子,他们想让他死得体面一些,所以在他喝的水里下了毒药。阿凉死后,镇上的员外不知道从哪里得知那道士给张氏夫妇的秘密,是他将阿凉分了尸,他甚至变本加厉地将阿凉的心挖出来喂了野狼,只因为他胸口处有那该死的魔纹!”
宋潮风捂住头的手突然停了下来,他问:“阿凉肯定特别疼!所以,他才会变成这幅模样!”
红崖笑了笑道:“可他却从未怨过,你也知道的,阿凉从来都是善良的,他怎么会怨,会恨呢!”
“张大爷他们。。。。”
“因为是村里的谣言害死了阿凉,县官将他们放了,后来他们悬梁自尽了!”
很长时间的沉默,宋潮风脑袋充血,他头晕到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很伤心,却连如何表达自己的伤心都不会了。
“阿凉为什么会变成鬼修?”宋潮风问。
红崖看向宋潮风说道:“那棵桃树下有一个阵法,能让枉死的人快速地化为厉鬼,应该就是那道士留下的。”
又是长久的沉默,红崖叹气道:“其实千年前,鬼王已经带人捉拿过一次阿凉,只是被他假死逃脱了!”
宋潮风没有说话,红崖又说道:“桃树上的那些尸体,并不是普通人,那些都是十恶不赦的亡命之徒,阿凉他。。。并没有放弃他的本心!”
宋潮风捂住头的手一顿,接着是长久的沉默,接着是微微的哽咽声,红崖默默地退出了房间,沉闷的呜咽声从门缝中传来,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喊,这种沉默的低泣却更令人难过。
红崖没有告诉宋潮风的是,阿凉见宋潮风的最后一面就是他请求宋潮风若是变成厉鬼,不要抓他的那一面,他怕宋潮风会崩溃。
阿凉还是原来的阿凉,他就算成为了鬼,也没有放弃心中的那一丝良善。
只是,宋潮风巴不得阿凉没有将自己的话放在心里,他再恶些就好了,那样也许他就能逃脱魂飞魄散的命运了。
红崖走到吧台旁,坐到月空流的身边,眼神正经且严肃,他说:“你们主上布这么大的一个局,就不怕最后潮风发现和他彻底决裂吗?”
月空流淡淡地扫了一眼红崖问道:“怨真的能将所有的爱意全都掩埋掉吗?”
红崖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月空流,突然无声地笑道:“可能吧,你我不就是如此吗?”
两个人相对无言,辛酸的过往就如同滚动的幕布一般,一幕幕出现在两个人的面前。
“我还是希望主上好好的,宋潮风对他的情,他值得,他也配得上!”月空淡淡地扭头,将所有的心情全都隐藏在了冷漠之下。
残寒醒过来是在半个月之后,每天都在床前守着他的宋潮风在他睁眼的一瞬间就飞扑到了他的眼前,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鬼煞之气的侵蚀让残寒的身体变得异常的虚弱,他轻轻地动了动手指,一阵无力感让他又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又看到宋潮风一脸担忧的表情。
“我没事儿,就是有点儿虚!想喝水!”残寒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到。
宋潮风赶紧给残寒倒了杯水,残寒喝了几口水,又瘫倒在床上,这次他没有闭上眼睛,而是盯着身边的宋潮风,露出一个艰涩的微笑,他说:“我还以为你要抛妻弃子,远走高飞呢!”
这语气中听起来似乎是在调侃宋潮风,可是语气深处的凄凉,宋潮风能够清楚的感受得到,他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残寒。
残寒叹气问道:“你真的打算一句话都不说,对我不理不睬?”
宋潮风还是没有开口,残寒本来还勾起的唇角慢慢地落回了原位,他将头扭向一旁,声音冷硬道:“既然不想说话,那你就走吧,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
宋潮风依旧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他坐在一大片的阳光之下,整个人被阳光包裹着,可纵使这样残寒依旧感受不到宋潮风身上的一点儿暖意,他就好像一座人形雕像一般,冰冷坚硬。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静静地蹲着,一个静静地躺着,他们之间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幕布,将他们隔离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里。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了好几天,两个人默默地吃饭,默默地睡觉,默默地发呆,那日的事情宋潮风不问,残寒也不准备回应。
地狱三傻将他们的情况看在眼里,心里忍不住为残寒担心,玲珑盘里的残魄已经收集成功,“坠星阵”已经完成,七月十五的鬼节也马上就要到了,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
只是残寒现在这种状态,他们的计划根本无法完成。
这天夜里,月空流将一杯血红色的酒放在残寒的床头,宋潮风已经睡着了,残寒苍白着脸,两眼空洞地望着屋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主上该睡了!你这样耗费精力,生产时会撑不住的!”月空流轻声地说道。
残寒扭头望向月空流,他看着杯中血红色的酒,酒是他的最爱,只是后来遇到了宋潮风,他就将酒戒掉了,为了这个道士,他还真的变了很多。
残寒端起酒杯,月空流按上了他的手腕,他问:“主上,你真的决定这样做吗?”
残寒笑了笑,将月空流的手掌拨开,摸了摸自己已经凸起很高的肚子说道:“这个样子去鬼界,估计我会成为鬼界千百年来的笑柄,而且,若是不恢复鬼力,你觉得十方阎罗会轻易让我活着回来?”
月空流警告道:“这杯酒喝下去,空流怕后果不堪设想!”
残寒突朝月空流笑了笑,安慰道:“别担心,还有红崖,他不会让我轻易死掉的!”
说完,残寒仰头将酒喝了下去,月空流叹了口气说道:“主上,鬼王可不是你这样当的!”
那酒很烈,带着醇香,若是没有药的苦味就完美了,残寒喝下酒后就闭上了眼睛,听到月空流的话,他轻笑道:“那鬼王应该是怎样的?”
“无情无爱,无牵无挂!”月空流说道。
残寒笑着摇摇头说道:“鬼王又不是和尚,怎么能无欲无求呢,空流,你的小说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