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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盗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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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荫道,杂树丛生,栽了整个人间,荫了整个寒冬。
孤坟独处,几人立在新坟前,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竟一时无语凝噎!
坟土有些杂乱地堆积着,不像起初入土安葬填土时翻的土,且棺材已经打开了!没有尸体!这种种迹象显然是被撬坟了!
江树破口大骂:“靠!谁啊?!!哪个兔崽子那么毒辣!挖人家坟啊?!”
江奕也骂:“操!这年头还有人挖坟啊?!贱不贱啊!”
五绮寻思着:好像他们自己也是来挖坟的…这不就是在骂自己吗…
柏冬阳直接提醒:“别骂了别骂了…哥,咱们也是来挖坟的…现在的重点是到底是谁动了这坟。”
一语惊醒梦中人!
江树江奕的骂声戛然而止,仔细想想确实挺有道理的,合着刚才在骂别人的同时还在骂自己呢!
谢池月思虑甚多,一颗心越提越高,觉察不对劲。思忖着开口:“这座坟被盗了棺……那另一座?!”
沈掇星也反应极快:“不妙!”
谢池月赶忙提醒催促,“快!赶快去另一座坟!”话音一落,自己便一马当先地逆着茂密林间透射的光奔去,只留下个青涩勇敢的少年郎背影,他的背影便是沈掇星的目光所至,沈掇星追着他的背影,也逆光奔去。
其余四人反应过来,也动作行如流水地往目的地奔去,一时间被盗了棺的新坟又迎来长久的死寂。
谢池月夺得头筹,第一个到了陈英的坟,沈掇星紧随其后。
又一女子闯入眼帘。
一红衣女子立于旁,看样子是正想用蛮力把这坟给刨了,她肤白若雪,白嫩得毫无血色,虽美极却周生寒冰般让人不敢轻易靠近,一点儿人气都没有甚至让人寒意砭骨。
谢池月扫视四周,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东西,更没看到刘葵的尸身,只有那一袭红衣的清瘦背影。谢池月神情冷肃,越发警惕地看着。
沈掇星神情轻蔑,像是野猫炸了毛似的,脾气也炸了,大有把人人鬼鬼都撕碎的架势。
谢池月抬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手中攥紧“归期”,往前走的脚步声静得像是没有,又轻又柔。
他一个飞身掠起,立在红衣女子身后。“归期”晃着银光的刀尖同那缕刺撒入林的光映了个重合,耀了整个林间。
刀剑无眼,兵器无情。“归期”的刀尖直贴着那红衣女子的细长白皙的脖颈,谢池月的嗓音难得清冷严肃,极具威严地开了口:“别动。”
那红衣女子一顿,却没有半分恐惧,站得直立得更直。她侧着头回眸,“我…”
谢池月危险地眯起眼睛打量,却在她转过脸后大惊,“江姑娘!?!”
江红枫完全转过身子,直视着谢池月,脸上也略显惊讶。“谢公子?!”反应同谢池月如出一辙。
沈掇星这回不打算做旁观者了,也不拐弯抹角,径直走到两人中间,高大精瘦的身子直接格挡住了谢池月和江红枫的视线,这人肯定是故意的!生怕那一人一鬼对视呢!
谢池月左瞄瞄右瞧瞧,想跟江红枫说上几句话。可那坏小子就是挡就是遮,隔绝人似的,引得江红枫也觉得奇怪。
谢池月拍拍他的肩膀,以为沈掇星是害怕他有危险才挡前面的,企图用言辞同他沟通,“我认识这位姑娘,没事的,之前出任务的时候我们还搭档过,她不是什么坏人。”
“坏人?死人吧…”沈掇星耐着性子,但倒是对谢池月言听计从,闻言从二人中间退开,让那二人终得碰面。
谢池月尴尬地轻笑,只得当个和事佬似的,两边哄两头解释。他温言温语地朝江红枫赔礼道:“没事的,掇星他只是一时误会了,你莫要怪他。”
江红枫善解人意,“没事。”
倒是沈掇星这臭小子不识趣不领情,用了敌视又恶狠狠的眼神瞟了一眼人家,实在是同怜香惜玉不沾点边。
“怎么样?!这边也被盗了吗?!!”江奕的铿锵有力的喊声由远及近,渐入人耳,最终化为实实在在的人影,立在坟旁。
江树见着江红枫先是警惕,认真打量一番下来,最后鉴定结果:这是一个美人。江树察颜观色,见江红枫并不似敌,便恬不知耻地招手打招呼,“嗨!”
江红枫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受宠若惊,颔首点头,也算作是回了这个招呼。
江树为美色而惑,想离人家更近些,刚迈步出去,便被自家大哥揪着小辫似的揪着后衣领,硬是把人往后拎了回去。
江红枫目睹着这一滑稽场景哭笑不得。
“这姑娘是…?”江奕问。
江红枫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彬彬有礼,“小女子名为江红枫。”
“恕我冒昧,你…不是活人吧?”江奕没放下警惕心。
江红枫爽快大方地点头承认,眉眼随意一瞥时,瞥到了一直在一旁冷静随和地立着的五绮。
江红枫神色几变,一张苍白无血色的脸上的神情把悲喜惊都诠释得淋漓尽致,一颦一动都藏着内心不可言语的情感。
枯叶被冷风吹得不堪,悲寂又不舍得随风远去,无处安居。
她的视线像是彻底地锁在五绮身上,钥匙早就丢得没了影。
谢池月迟疑地问:“怎么了?江姑娘?…”
五绮觉察到这视线,却毫不避讳地迎了上去,二人在枯树寒枝的拂颤声中对视。
江红枫几乎是一时情绪崩溃,不能自已地大步走向五绮,这一架势惹得在场众人一愣。
五绮反应极快地抽出随身携带的刺刀,指着她,“你想干嘛…”
江红枫全然不怕,几乎是直接忽略了那指向着自己的寒意散发的刀尖,眼神不畏惧,甚至有些动容。
她飞蛾扑火般把那刺刀的刀身紧紧握住。普一开口,嗓音因情至深处都有些难以控制地颤抖,“你……你是阿覃吗……”
她伸出颤抖不止的手,不止一次想触碰眼前那张脸。
五绮觉得奇怪,把刀身从她手心抽出,无色无味地否认了,“我不是阿覃,我不叫阿覃。”
“我不是阿覃…”
这句话像寒冬腊月的冷风,把人吹了个清醒。
江红枫才稍微捡回点神思,六神无主似的自言自语:“你不是阿覃…不是阿覃…不是…也对,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运气能在这重逢…你不是的…你不是他…你只是长得像而已…”
五绮有些无奈地看着她,“对,我不是你口中的那个人,我同姑娘从未见过,何谈相识。”
何谈相识…
江红枫心情失落掺杂着惊讶,“怎么会这么像…”
柏冬阳作为旁观者也看不清摸不透,小声问:“咋了?!”
别说柏冬阳了,其余几个也没看明白。
江树问:“你俩认识?”
“不认识。”五绮直截了当。江红枫也失落地摇摇头。
“不认识那还瞎起啥劲!”江树道。
“没瞎起劲…认错人了吧。”五绮无奈又无耐。
江红枫不甘心,视线依旧停留在五绮身上。最后咬了咬牙开口,“你长得这般像他,你跟五覃是什么关系?”
“你怎么认识他的?!他是我叔叔。”五绮大惊失色。
江红枫原本黯淡无光的双眸亮成了冬阳明月,霎时间燃起了希望,她激动道:“你…你果然和他有关系!”
她情绪激动,又急于解释,便连说话都有些结巴,“我…我跟你叔叔是认识的!我很…”说到这她又摇摇头,“我非常想念他!他在哪?你能带我见见他吗?我不坏的!我虽然已经死了,但是我不会害人的!你带我见见他吧?!我已经找了他十年了…”
五绮明了,神色闪过一丝悲痛,他紧抿薄唇,最后还是说出了那个残忍无助的事实,“我…我叔叔在九年前就已经战死了…”
战死?战死…死了?…
这个悲痛的消息犹如雷暴般毫不留情地劈开,把人劈了个肝肠寸断粉身碎骨,连灵魂都无处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