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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我会替您找回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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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掇星脚勾屋檐,将身子倒挂下来,以怡然自得之姿抱臂盯着谢池月。
谢池月抬眸恰好对上近在咫尺的俊容,猝不及防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沈掇星得意地一挑眉,俏皮地朝他笑。“演的还不错,竟然没被认出来。”说着他展示出手中的飞刀,“我都打算灭口了。”
谢池月以谴责地目光回望他,有些不服气。“你也太小看我了吧。不许耍嘴皮子,干正事呢。”
忽而沈掇星捧住他的脸,一言不发地便吻了上来。
正当谢池月心猿意马,呼吸不稳时,他忽而调转了方向,于谢池月的发间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我不想亲这张脸。”沈掇星丢下一句话,便猛地弓腰唰地翻身上了屋檐。
谢池月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的面颊,差点忘了自己面上覆着姚终释的人面具。
谢池月佯作无事地微咳了声,屋檐之上传来沈掇星催促的轻微的敲击声。
谢池月会意,便利落地拐过墙角,疾步向前赶去。
沈掇星身轻如燕,一身黑衣如墨点般于厉风中驰骋,一如笔墨划过高洁的天穹,留下浓墨重彩的一道痕迹。
如今他们已深入到了海云台的中部,再快马加鞭地继续前进的话,很快便可到达真正的祭祀台之处。
忽而沈掇星从高檐上跳下,稳落于地,一言不发地拽着谢池月就跑。
谢池月小声追问,“怎么了?”抬眸只见沈掇星俊朗的眉目添了些戾气。
“隔壁院中全是死人。”沈掇星平淡的嗓音中诉说出竟是如此令人战栗的话语。
谢池月如刀削的薄唇微抿,不祥之感随着奔走时刮起的风呼啸着卷入心尖。
“绕道么?”
“恐怕不行。”沈掇星有力健硕的手臂揽着他,带着他随着自己的步伐飞快地往前掠去。
谢池月于疾步中迅速地观察了此院,这才心知为何沈掇星会说不可绕道。
此院竟同先前所经过其他院有所不同。这方围院并不能四方八达地同时通向几个院子。
也就是说……若要继续往前,必须经过沈掇星口中的那个满是死人的院子。
谢池月蹙眉,额间忧愁的纹路未抚平,“硬闯?”
沈掇星不由分说地拽着他,“对。”
谢池月心想硬闯必定会惊动整个海云台,彼时若是让莫恩发现了,那毁台之事便是难上加难了。
谢池月方想同沈掇星说此事,问他要不要先深思熟虑过后再前进,哪知沈掇星眼疾手快地扣住他的腰身,一言不发地便拦腰抱起。
谢池月一怔,不由微怒,“都什么时候了,你还……”
沈掇星眉尖的戾气尚存,闻言有些无辜地皱了皱眉,谢池月望见声音便弱了下去。
沈掇星足底点地,未及谢池月反应过来,便抱着他飞身掠起,他如若踏着浮云,疾步掠于屋檐上。
怀中虽抱着人,但脚步沉稳,快而不慌,衣袂被厉风卷起,扬飞于肃冷死寂的空中。
谢池月忽而反应过来,沈掇星竟想直接抱着他硬闯,他心一颤,喉头一哽,不由得感叹沈掇星天不怕地不怕的行径,同时也对自己先才误会沈掇星而感到羞愧,眼角已泛起红晕。
沈掇星将谢池月紧锁于自己宽大厚实的怀中,竟直接踩到那些受控的死尸肩上。如同冷血的刺客般,没有任何留恋,不做一丝停留,未待死尸反应过来,他的脚尖已飞掠至下一只死尸的头上。
谢池月心脏狂跳,不由得心惊胆战。
此院中的死尸似乎是嗅到了活人的阳气,如同锁定住猎物般的猎人,上百只死尸争先恐后地朝着沈掇星和谢池月围拥而来。
死人汇聚成不可阻挡的浪潮,翻滚着扑打而来,妄图将眼前这两个闯来的不速之客绞杀于这方死气沉沉的寂院中。
沈掇星的步伐并没有因空中朝他袭来的鬼手而放缓,反倒是越战越勇般步如疾风,在前路的障碍中割了一道又一道的裂口,横劈出了一条生路。
见状,谢池月始终悬于喉咙的心脏一下子有了归宿,稳落回了胸腔中。他抬眸向沈掇星望去,于他的视角中,恰能窥见那如刀削般的薄唇,侧脸的轮廓似是笔笔勾勒出来般精细,连成一条无可挑剔的线。
“卧槽!卧槽!他摸我!这是色鬼么!怎么死了还揪我屁股呢!!”忽而江树的声音从院中一角暴起。
谢池月:“?!……”
沈掇星:“……………”
江树抓狂地唤道: “驴脑袋!!菊花不保!!速来营救!!!”
五绮徒手扭断扑来的死尸的头部,骨裂的脆声直直敲入耳膜,“滚……”
江树把拽着自己屁股的死尸扯开,以一手粗鲁地将其猛地抡起随即暴摔于地。
死尸头破血流,霎时间脑浆溅出飘洒于地。
江树矜持地躲身闪过。
忽而眸中瞥见空中有幻影一闪而过,江树惊道:“什么玩意飞过去了?”
飞掠而去的谢池月同沈掇星再次无语凝噎。
“啊!怎么你们也在这!!?”江树这才看清一晃而过的“玩意”原来是老熟人。
五绮也奇道:“这么巧!?”
沈掇星抱着谢池月已跨过大半个院子,飞掠至屋檐之上。
而屋檐之下是眼巴巴地望着谢池月同沈掇星逃脱而捕猎不得的死尸,它们的行动力太弱,难以做到同沈掇星那样,轻而易举地掠身飞檐走壁。
江树和五绮陷在尸群中,孜孜不倦地杀出一条血路!
谢池月意识到沈掇星这是在外人面前抱着自己,掠至屋檐上时便据理力争地要求沈掇星将其放下,对此,沈掇星深表遗憾,最后妥协地将其放下。
“不是巧合。”沈掇星的声音悠悠地从上方传来。“这一方院子本就是为了防御而设置的,莫恩早便知道有人闯入了。只是可能还未猜到来人具体是谁罢了。”
谢池月掌心托着数张巫符,视线一直驻留于江树同五绮的身上,闻言便想跳下去帮忙杀敌。
沈掇星一把拎住他的衣领,制住了他的动作,随即朝下喊道:“你们为什么要正面对抗?!”
江树一边徒手持箭羽,暴戾地插入迎面而来的死尸的头颅中,一边憋屈地喊道:“我们从正门来的,谁他娘知道一推门就全是死人。”末了,还不忘添一句,“而且还有断袖!吃我豆腐的死鬼!!!”
五绮无暇理他的恶趣味玩笑,只朗声道:“这里的路我们会清干净,你们二人莫要在这浪费时间,快走!!”
江树俊朗眉宇间的戾气同浪荡瞬间褪去,同先才开玩笑打趣时恍若二人,他凝眸正色,催促道:“快走!!!”
谢池月只最后瞥了一眼,二人不再多说,迅速往目的地奔驰而去。
谢池月眉头紧锁,一言不发地赶路,
因死尸的骚动,莫恩定是已知有人闯入,而此般心思缜密之人,不可能毫无防备。如今只能祈祷和庆幸莫恩尚未发现他们潜入的目的。
谢池月和沈掇星不再有被发现的顾虑,连躲藏都免了,硕大的院中,只闻风吹草动之细声,以及少年掠身而起时衣袂随风飘起时的柔声。
身后死尸嗷嗷待哺的恶声以及江树和五绮杀出重围的打斗声已然远去,于肃风中汇聚成渺小的黑点。
烛泪悄然滴落,灯芯于万籁俱寂中燃起,鹅黄暖光被吞噬于黑暗中,却又倔强地在灰墙上铺了层光坛。
男人清俊的脸庞若隐若现于光影之中。昏暗中能瞥见他眼底深重的戾气以及阴沉的眸光。
昏暗的光未能将他的怨气吞噬,鹅黄暖光也未能将其心中那块铁石心肠的疆土开拓出一块柔软之地。
男人紧握拳头的手臂青筋暴起,十分可怖,仿佛下一瞬间鲜红滚烫的血液便可冲破表皮喷溅二出!
因为过于愤怒,紧锁的眉宇间纹路难以抚平撼动。
男人阴鸷又疯狂地望着墙中央最后一副未被带走的挂画,拳头的骨骼磨的咯吱作响。
他此刻的表情几乎同画中的自己无异。
阴鸷…可怕…嗜血…疯魔!
那满载怨气的深色眼珠似乎要摧毁一切!
如同死刑犯的行刑期限已到,死亡的号角同刻钟于耳际响起,如同刺刀捣进脑中。雷霆之怒已然到达了临界点!
男人咬牙切齿的疯魔神情于暖光下忽而变得清晰可见。
“啪!”
硬物摔落于地被砸得支离破碎的巨响霎那间撕裂耳膜!
只见暴怒的男人疯狂地砸着室中之物,乃目所能及之物,皆被毁得不堪入目。
男人因怒火中烧而强烈的喘息声响彻此室,半响后他才平静下来。
他虽余怒未消,但似乎冷静了不少,“敢动我的东西!!!谁给你们的胆!!谁给你们的?!!!”
“那是我的东西!!我的!!!动我东西的都得死!!!都得死!”
姚终释立于门后,忧心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眼里感情复杂,几次想上前,却又生生地止住了步伐。
不知过了多了,姚终释才扣了扣门。
莫恩红着双眼看向她。
“我会替您找回来的。”姚终释比划着比划着手势。
莫恩无神地望了望她,随即一言不发地同她擦肩而过,走了。
姚终释望着那落寞的背影,忽而低眸,唇线紧抿,五脏六腑如同被搅成血泥,痛涩得她连神情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