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全是放置的坑。》祸也

13、〖雾游〗

　　＃恐怖游戏boss竟是我自己
　　＃哇。NPC成精啦——

　　＃网游。NPC脱出游戏。

　　小废话：
　　男主无cp。
　　架空未来。
　　20年2月的脑洞，后来4月重写了点，虽然还是不大满意。不过没准哪天就填了呢。

　　Episode 01 「病房」

　　吴既坐在床上，也不说话，只是盯着门框的位置出神。不过五岁大的孩子，乖顺垂在耳畔的茶色短发微卷，冰蓝的眸里没什么明显的情绪。
　　哪怕他看着的是趴在门口那里、露出一口白牙的黑影。

　　见吴既盯着它看，黑影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它跃跃欲试地挪动着巨大的身躯，似乎很像凑到吴既身旁，可最后，却不知又碍于什么原因退了回去。

　　这是一间狭窄，又有点破旧的房间。吴既慢吞吞的把眼睛移到自己床边的吊瓶上，终于确定这里是病房了。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那个黑影并不能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他也不需要了解这里是哪里。甚至只要按照流程，很快就会有人来带他走，然后结束这一切。

　　吴既觉得自己有些呼吸困难，头也在隐隐作痛。他又盯着自己苍白的指尖看了一会，当它触及额头的时候，只有一片微凉。
　　这样的感觉很熟悉。甚至可以说，这是他身体常有的状态。

　　有人在吴既耳边干巴巴的念着词。旁白读起来，什么“设定”、“剧情”，都是通篇的陌生字眼。

　　可是还带着一点熟悉。

　　吴既没去追究这个问题，因为真的有人站到了门口。他只听见外面“叩——叩叩”这样响了三声，接着有人又用干巴巴的语气说——“我进来了。”

　　啊，那就进来吧。吴既的话消失在嗓子里。他连一点张嘴的欲望也没有，只是面无表情的转过头，看了看趴在门框上的黑影。

　　外面有人要进来，这间房间里，黑影居然是表现得最激动的一个。它嘴角似乎已经流出了可疑的液体，滴在地板上，灼出一块小小的痕迹。

　　——这间房间里？

　　吴既心里冒出了这样小小的疑惑。听起来，就像这里不止他和黑影一样。不过等下倒霉的人也不会是他，所以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吧。

　　吱呀一声。
　　在吴既想事情、又像在发呆的时候，房间里唯一的一扇门终于打开了。

　　先是黑影一声嚎叫冲到了门外，然后外面咣当几声，有人在兴奋地大喊：“成功困住它了！快推掉这个精英怪！”
　　吴既充耳未闻，眼睛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找到了另外几个让他本能的觉得不对劲的东西。

　　最后他视线牢牢锁定在床头柜上，乖巧的泰迪熊娃娃安静极了。

　　他心里莫名的满意，于是重新看向了门口的方向。刚刚的喧嚣嘈杂全部消失不见，老久的房门依旧紧锁，门口也没了黑影待过的痕迹。

　　——像被「格式化」过一样。

　　叩、叩叩。三声。有人干巴巴的说：“我进来了。”

　　然后吱呀一声，一个穿着半旧不新护士服的卷发女郎，推着餐车进来了房间里。
　　她的脸上一片木然，眼睛里只有一潭死水。吴既看着她渐渐靠近自己，忽然有点打心底的恶心。

　　「它」们这样的人——「它」们？

　　卷发女郎的声音平静极了。

　　“小既，你醒了。都说了你身体不好，怎么能跟着小岙他们瞎闹。这下好了，病倒了，他们可担心你了。”
　　这番捧读的话，听起来和关心一点边都蹭不到，倒更像在挑衅。不过吴既能感觉到，说出这句话的人本来就是在关心他。

　　可是那个人不是「它」。至少不是眼前的这个她。

　　他低垂着眼睛，黄昏的光从简陋的窗户外透进来，照在病床上，为他的脸打上了几分阴影。细碎的声音顺着压抑的空气，传到吴既的耳朵里：

　　“有一说一——小既这个NPC真的蛮漂亮的。”
　　“***游戏公司好歹做了一回人，这个CG的质量和特效，啧，当真没话说。”
　　“想想我们卡了那么久的关，唯有这样的美景能取悦我们一下我们了……”

　　“说实话，我们且行且珍惜吧。现在这么花特效，没准一会会死得很惨……”

　　他的嘴角动了动，好像在笑。

　　——看啊，就是这些人……

　　卷发女郎将餐车上的粥摆在了吴既面前。吴既抬眼，视线交错的那一瞬间，卷发女郎的眼底忽然流露出几分恐惧。

　　吴既恍惚了一下。

　　他看见门缝前倚着一个男孩，冰蓝色的眼睛泛着光。他在笑，笑容里混杂着悲伤，但更多的是愤怒。
　　扭曲的时候，他好像看见病房变成了客厅，所有人都倒在了地上，除了他。

　　卷发女郎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她分明没有开口，但吴既还是听见了那个干巴巴的声音：“小既的病还没好。在他吃饭的时候，现在是搜索时间。”

　　然后，卷发女郎就像发条生了锈，维持着伸着一只手的动作，堵在了吴既床前。

　　这个动作刚好方便吴既观察她。他仰着头，紧紧盯住了卷发女郎的眼睛，她的瞳孔微微发颤，吴既看着，心道一声果然。

　　她在害怕什么？是物还是……人？

　　周围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动静。听着是有人在找东西。

　　“都小心点，我可不想再死在「病房」这一关里了。”
　　“——当初刷本的时候我们哪想得到啊？「病房」和序章根本不是一个难度。”
　　“这里的道具还蛮多的嘛。可惜都带不走，真是……”

　　“别乱碰道具啊？触发了「死亡flag」的话，连策划来了都救不了你们了。”

　　“知—知道了——”

　　角落那的柜子咣咣几声，有几个「看不见」的人在房间里翻着东西。吴既歪着脑袋，隐约觉得这里的其他东西盯上了那几个「看不见」。

　　但是他们不是同一种东西。

　　然后就——就怎么样？

　　吴既觉得自己更难过了。头昏的厉害，本来就不清醒的脑子更加不好使了。他当然知道自己不是什么聪明人——甚至精神有点毛病。

　　精神有毛病？……他怎么会这么想？

　　“按照「攻·略·组」的经验来说，「病房」里唯一会主动攻击的只有门口的那只恶犬。这一关是单纯的搜索换卡，我们只要找到「雾玄孤儿院」的病例单就行了。”
　　“CG里的「病房」明明那么干净，怎么现在就整得和垃圾场一样，这叫我们找什么？找空气吗？”

　　“在一堆垃圾里找宝贝，真是够了……”

　　吴既的脑子里闪过几个画面。卷发女郎温柔的眼神，院长奶奶关切的问候，几个孩子推搡着笑着站在门口…然后一只苍白的手，将打着领带的泰迪熊摆在床头柜上，底下还压着一叠体检报告。

　　也许……

　　吴既抬起头。

　　他能感觉到房间里的其他东西在观察他。

　　「它」们贪婪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好像他是什么大餐一样。

　　吴既又伸出了手。直觉告诉他，「看不见」碰不到泰迪熊底下的东西。

　　只有他可以。

　　吴既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以前——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总之那时候的「看不见」无所不能，直到发生了那件事。

　　他——那个疯子——做了什么？

　　吴既慢吞吞的把手摁在了泰迪熊的头上。他迟钝的想着，另一只手却毫不犹豫地抽出了下面的那叠白纸。

　　只是白纸而已。

　　——然后你应该找个地方，随便什么地方都好，藏起它，直到「看不见」将它拿走。

　　这是他接下来应该做的事情？

　　吴既拧着眉头，指尖捻着最上面的那张白纸。又有人在告诉他，要是不把这玩意藏起来的话，他就不能离开病房了。

　　病房——

　　吴既看了一眼卷发女郎。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额间已经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脸色渐渐发绿起来。

　　「看不见」的声音也带上了几分焦急。

　　“要遭，再找不到病例单，这一关的boss就要发火了。”
　　“啊——「护士小姐」的怒气值快飙到危险了！”

　　“快快快，都翻得仔细一点！”

　　吴既缓缓地眨了下眼睛。
　　老实说，听见「看不见」这么着急，他心里居然有种奇妙的戏谑感。只要他们能倒霉，他怎么样都无所谓吧？

　　当然、当然。
　　——如果你想看这玩意在你面前爆炸，然后被黏腻的绿色液体当头溅得满身的话。

　　……吴既掀开枕头，把病例单放了进去。
　　他动作飞快，看向卷发女郎的眼神里不禁带上了嫌弃。冒牌货就是比不上正主，它可真是糟糕的东西。

　　糟糕透顶。

　　……是这样吗？

　　“还有五分钟——”
　　“你们都搜过什么地方？书桌？窗台？或者病床？”
　　“啊、病床那好像还没有！”

　　“「护士小姐」快过来了！”

　　“快——不、等一下！我好像找到了！”

　　吴既坐在床上。

　　他察觉到有谁扑向了病床，从枕头底下抽出了什么东西，然后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当他把手放在枕头底下的时候，那里已经什么也没有了。

　　吴既抬眼，卷发女郎已经不见了。

　　她带来的餐车和她自己，在半磕着的门扉那找不到半点影子。

　　只留下了床头，一碗带着余温的粥。

　　吴既端过这碗粥。小孩子的手指冰凉，连捧着粥的时候都感觉自己会被烫伤，可惜，那也只是错觉而已。
　　他舀起一勺粥，小口温吞的吃着。入口倒是温度刚刚好，没多时就见了底。

　　温热的粥下肚，好歹安抚了吴既的情绪。他将碗放在床头柜上，盯着那只泰迪熊看了一阵子，最后伸出手，把它抱在了怀里。
　　碰到泰迪熊的时候，周围所有的窥视全部消失不见。那种黏在背上的恶心感得到暂缓，吴既松了口气，掀开被子下了床。

　　他赤着脚站在矮小的门前，地上，本来被黑影口水灼出的小坑已经没有了。半磕着的房门外安安静静，心里有人在笑。

　　不一样了。

　　这一次是不一样的。

　　什么不一样了？吴既垂着眼睛，伸出手推开了门。他的心里跳出来一个词，叫莫名其妙。

　　房门外是一条狭窄的走廊。

　　尽头的灯明明灭灭，偶尔能看见的窗口和门扉被木条封得严实。
　　那些门上，本该是门把的位置空荡荡，似乎是把手先成了精，不翼而飞了。

　　——现在已解锁的地方是「花园」、「大厅」、「病房」还有「105」。

　　吴既抱着泰迪熊的手有些吃力，所以他干脆将它摆在地上，然后拖着它在落满尘埃的地板上，顺着心里的感觉向「105」的方向走去。

　　泰迪熊乖巧依旧，黑漆漆的眼珠子里甚至没有光。可是奇怪的是，落满尘埃的地上一点痕迹也没有。

　　就像从未有人来过一样。

　　「病房」和105的位置只隔了一条过道。

　　刚过拐角，吴既就停下了脚步。他在一扇宽大的门深色橡木门前站定，镶着金边的银色把手恰好在他头顶。

　　门牌上三个号码，「105」到了。

　　他抬起的手尚未触及门把，就听见吱呀一声，门自己打开了。门内是一间双人寝室，一左一右两张床，左边的床上堆满了玩偶。

　　直觉又告诉吴既，那是他的床。

　　他的眼睛忽然疼了一下，模糊不清地看见另一张床的床沿坐着一个看不清脸的男孩，他在冲他笑。

　　核善的笑。

　　——本该……不是这样的。

　　吴既眨了下眼睛。房间里又什么也没有了。

　　他迈开腿，坐在了自己的那张床上。

　　然后他坐下的那一瞬间，光怪陆离的画面飞快闪过，最后一个男孩抱着泰迪熊，对他露出了温暖的笑容。
　　男孩张了张嘴，递来玩偶的同时好像还说了些什么。吴既盯着他的唇形，勉强认出了几个字。

　　【你一定会……的，吴……既。】

　　他说的是吴既吗？吴既不知道。但是他本能的觉得，应该不是的。

　　不知不觉的时候，房间的门又关上了。吴既摸了摸鼻尖，干巴巴声音好像近在咫尺。

　　又是叩、叩叩的三声。

　　“「小·岙」——我进来了——”

　　吴既扭过头，看着门砰地一下在自己眼前弹开。

　　Episode 02「朋友」

　　门猛得弹开，几个没有脸的孩子冲进了房间。

　　吴既抬眼，在自己对面看见了一个突然出现、却又低着头的男孩。

　　“小既，你也在这。你的病好了，护士小姐允许你出来了。”

　　熟悉的捧读。

　　吴既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

　　“院长奶奶说，今天晚上吃大餐。”一个孩子扯着嗓子尖锐地喊道，“你不要忘记来。”

　　虽然话是对小岙说的，但是这孩子没有五官的脸却紧紧望着吴既的方向。这个动作里充斥着蠢蠢欲动与恶意，仿佛只要吴既摇头说不去，下一秒，他就会冲上来把他撕成对半。

　　吴既抱住泰迪熊，把自己的脸藏在玩偶的毛绒绒里。

　　他听见「看不见」的声音断断续续：“小岙是重要NCP吧？这一章的章节名是「朋友」…说的是小既和小岙？”
　　“攻略组给出的消息是这样没错…”

　　不是的。
　　比看不见更难以形容的东西在叫嚣着——不是的。

　　可是、不是什么？

　　吴既不清楚。

　　他垂着脑袋，烦躁的情绪在心里翻滚着。

　　这个世界是不正常的。他发现自己发自内心的赞同这一点。没有五官的孩子们用恶意深深凝视着吴既，仅此而已却没了下一步动作。

　　现在不是他们行动的时间，规则也没有给予他们可行动的条件。
　　——他是安全的。至少现在是安全的。

　　“这一章要我们做什么？”一个「看不见」问道。

　　他倒问出了吴既的心声。

　　另一个「看不见」答得飞快，声音听着还有些不满：
　　“嘘，安静点！小岙动了。”

　　小岙动了？

　　小废话：
　　诶嘿。没有了。溜了，这回真的溜了。

作者有话说

　　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