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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送你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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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悠悠退烧之后,又吃了几日的药,咳症便也好了。
彼时,也已经腊月。
一个早起,颜悠悠突然发现,她眼前的白雾薄了点,为此她高兴了半天,连滕霁揉她脑袋都没有计较。而后的每一日,每每喝药,她都再也不叫苦,反而主动要喝多一些,弄的滕霁哭笑不得。
又几日,隔壁小武的太爷爷过八十大寿,在家里摆了宴,邀请了亲朋左邻,他们也去了。
但颜悠悠没想到,滕霁居然会喝多。
他被人扶回来,迷迷醉醉的,脸倒是不红,一进屋就躺下了。
颜悠悠给他脱了鞋,盖好被子,看着他睡了后,便去给他煮醒酒汤,当她再回来的时候,他已经醒了,半睁着眼睛冲她笑:“娘子……”
颜悠悠无奈一叹,点了油灯,屋中顿时莹亮起来。
她又搬来了个凳子在床前坐下,看着他迷醉的眼睛,纠正道:“现在没人,不可以这样叫我。”
“娘子……”他又是这般喊,喊完还不算完,往床边一挪,手臂一伸便抓住了她的手:“我喝多了,头好晕,你帮我揉揉……”
颜悠悠闻言,清凝的眼眸微微一眯,将手抽了回来,“别装了,知道你没醉。”
哪有喝多的人,说自己喝多了。
喝多的人,只会说,接着喝。
滕霁低声笑起,没想到这么快被她识破,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半坐起来后目光清明的看着她笑:“这里的男子大多都是海量,我可不敢跟他们喝,就借机装醉回来了。”
说罢,看着颜悠悠灯下柔美的容颜,忍不住又去勾了一下她的指尖,得到一个冰冷的眼神后,幽幽一笑:“不然若真喝醉了回来,一瞧见你,我怕再做错些什么……”
颜悠悠见他有这般胡言乱语,没好气道:“我真是瞎了眼,才会觉得你是个正人君子!”
说完就要起身离开,滕霁却在一瞬间,攥住她的手,一个用力将她拉到了床边,她措不及防,差点摔进他怀里。
然不等她出声,滕霁便又松开了手,低声笑说:“别走,我们说说话。”
颜悠悠气愤的白他一眼,理了下裙子,刚回到凳子上坐下,便听他问:“你夫君呢,他酒量如何?”
细如烟柳的眉,微微蹙起,她垂眸轻声道了句:“说话就说话,你问他做什么?”
“我想同他比比。”滕霁说着,侧过身子一手支着额头,神情闲散的挑挑眉:“想看看我有哪些优点,能胜出他。”
颜悠悠眼神静静的看向他,她凝望着滕霁那张清隽卓然的面容,目光逐渐恍然。
他的优点……何其多……
可齐廷呢……
但下一个瞬间,她就惊醒过来,她怎能将他们二人相比?
她怎么可以有这样的念头?
有些心烦的摇了摇头,颜悠悠起身,莫名不敢直视他的眼:“文公子,夜深了,你早些休息吧。”
灯火幽闪。
滕霁深眸之中,亦是笑意悠然。
待到深夜,万籁俱静,窗棱处传来一声轻叩。
滕霁推开一丝窗,窗缝中便递进了一封信,待他再合上窗,全奎已利落的翻墙而出。
滕霁靠在床头,垂眸看过信件后,便投进了炉中。
秦励回京,得封业王,太子暴怒,密斩数名幕僚。
瞬起的火光,跳跃着映照进滕霁一双深如渊海的眸底,却转瞬成为漆黑无尽的冷。
秦承,这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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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秦励回京得封业王,恭贺送礼者不甚其多,其中大长公主府,他更是亲自回礼探望。
大长公主乃嘉盛帝同胞长姐,比嘉盛帝年长五岁,已满鬓银白,秦励作为嘉盛帝最小的皇子,素来最受她喜爱。
雅致幽静的公主府内,大长公主目光慈爱的拉着秦励的手,低声说:“你此去边关,做的极好,只是别忘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风头若太盛,也不是什么好事,记得一定要稳重些。”
皇室素来无亲情,但秦励自小在大长公主这里,没少体会到真意,此刻亦是稳重的点头:“姑母放心,侄儿都明白的。”
大长公主这才放心的拍拍他的手,开始笑问起他在边城的情况,两人聊的正开心时,门外走进来一身穿淡紫罗裙的清丽少女,一进门便向秦励施礼:“小舅舅安。”
秦励一笑,贵气高然,“是明华啊,半年多不见,规矩越发好了。”
明华县主一听,有些羞涩的一笑,便依偎在了大长公主的身边。
大长公主对于这唯一的嫡孙女最是喜爱,闻言便笑道:“前两年她年纪小,舍不得她早早嫁人,便想着留她在家里多两年。她可倒好,仗着我舍不得罚她,越发骄纵起来。”
“这如今一算,待过完年她都十七了,也该议亲了,若再不好好拘拘她规矩啊,可怎么嫁的出去呦。”
“哎呀祖母,当着小舅舅的面,您就饶了我吧……”
秦励闻此,深邃的眸光望着大长公主,幽然一笑,“姑母,明华的婚事,可有人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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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时光匆匆而过,一转眼年关已降至。
颜悠悠受伤的腿几乎痊愈,已能够正常的走路,眼睛的薄雾也在一日日的淡去。
这一日小雪,她撑伞出了一趟门,再回来时,满面的失落,进屋后半句话也不说,只静静的坐在那里。
没有回信,什么也没有。
滕霁见她不开心,遂在她身边坐下,道:“许是信件在路上有什么耽搁,所以延误了吧。”
颜悠悠摇摇头,无力的趴在桌上,微红的眼睛看着门外洋洋洒洒的雪,满目的哀伤。
见她又红了眼睛的想哭,滕霁忍不下心疼,悄然一叹道:“若年后再等不到消息,便不等了。”
“我亲自,送你回去。”
他一语落地,颜悠悠立即起身,怔大了眸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说……送我回京?”
滕霁点点头,眉眼间遍是温柔:“总不能要你独自回去,那我可不放心。”
心口再怦怦的跳,颜悠悠愣愣的看着他一脸淡然的样子,眸中隐隐水迹带着些疑惑:“为什么……”
“想让你开心点。”
“看你近来愁眉苦脸的,都快不会笑了。”
她满眼的疑惑不解,胡乱猜测,都在这一刻之间,化为了一抹无奈又感激的笑意。
笑着笑着,她擦了擦泪,认真又发愁的看着他:“我欠你的,怕是这辈子都还不完了……”
他救她性命,更不厌其烦的照顾她熬过了那一段最痛苦艰难的时候。虽他有时有些气人和无赖,但那些同他的好比起来,其实都算不了什么……
他现在还要送她回京。
京城那么远,来回一趟要好久,他在她的身上耽搁了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
这样的恩情,她真的不知道要该怎么还才好。
眼见她因为如何报恩而发愁,滕霁趁机又逗她道:“你若想报恩,其实很简单,只是你不肯罢了。”
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颜悠悠无奈的嗔他一眼,垂眸的瞬间,却忽然想到了四个字:以身抵债。
莫名,便想到了那一日晨起,他……
顿时,面颊悄悄的烧起,她急忙狠掐自己掌心,强迫自己忘掉那一个清晨。
那只是意外,更不是她一个人妻,该记住的画面。
自这日后,颜悠悠的心情明显的好了起来,因暂时回京无望,她也开始同小武娘学着备年货。
只是滕霁担心她腿刚好,不许她走动太多,所以大多时间,他能做完的事情,都不许她帮手。
就这般又过去了十来日,除夕到了,巷子里家家户户,都已有了新年的气氛。
他们的小院也是,即便过完年就会离开,滕霁也说要在这里过个好年。
对联已经贴好,再将灯笼挂上,最后将颜悠悠在小武娘那里学来的剪纸,一个个的贴在院里窗子上……
满院一新,新禧已至。
巷子里孩童的笑闹声已停,都回家守岁去了。
屋中,两人对坐于烛影前。
颜悠悠闲来无事拨弄着桌上的盛开的腊梅,对面的滕霁正泡茶,材料是从她这花枝上揪下的腊梅花。
不多时,一盏飘香的花茶放在了她手边,她端起尝了一口,刚放下便听他问:“明日便是新年了,新年伊始,你可有什么心愿?”
颜悠悠捧着茶盏,闻言看着他歪了歪头,思索了片刻才柔柔一笑道:“愿一切安好,就好。”
言罢,不等他再说什么,便眸光亮亮的看着他问:“那你呢?”
滕霁闻言,望着她的那双眼睛,幽幽灼灼的一笑,抬手便握住了她的双手。
更在她挣扎之际,与她十指紧扣。
“我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朝朝有此夜,夜夜同此时。”
他一字一句,不急不缓的道出,明明语声清润,可入了她的耳,却让她脸颊一分烧过一分。
再望着他笑意冉冉,却又深邃真挚的双眼,颜悠悠止不住的心跳心慌,眼神躲闪的用力将手收回,开口时更羞恼的不敢抬头:“看在今夜是除夕的份上,我就不同你计较……”
“但你若再胡言乱语的动我,哪怕明日一早是新年,我也不会再同你讲半句话!”
她言罢,便逃也似的跑回了自己屋中,紧紧的将门扣上。
安静的环境,她心神俱乱的靠在门上许久,才闭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气,告诉自己他只是说着玩闹而已,自己一定要忘了,忘的干干净净的……
而滕霁此刻,却是含笑望着手腕上她留下的淡淡齿痕。
很快便会有那么一天的。
樱樱。
你逃不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