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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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内逐渐传来轻缓的脚步声，似乎有人正在靠近过来。章简耐心地等着。又过了一会，门悄悄打开半扇。
“……请进。”开门的是一个仆人打扮的青年，低着头，导致章简看不见他的脸，有一点没来由的心慌。“老爷已在房中静卧多日，但遗憾的是病仍然不见好转。他一直希望能在离开之前见您一面。”
章简听着他说的话，心里的疑惑和震惊逐渐交织起来，变得混乱而无措。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青年口中的这个老爷，难不成认识他吗？在这里？在这样一个被模拟出来的古代的环境里？
怀着几分惊恐，他强装镇定地走进门内，青年顺势退开，随即摆出引路的姿势，示意章简往宅子深处走。
现在摆在章简面前的是一道A和B之间的单项选择题：进去，还是转身离开。进去的话可能会发生一些未知的、不好的事情——光是被一个古代老爷“认识”就有够惊悚的了；但要是不进去的话，自己似乎也没别的地方可去，听声音目前为止大街上还是一个人也没有。
“也许是单纯的认错人了呢，毕竟看这个小仆人也没多大……”章简一边小声自我安慰，一边壮起胆子跟着青年走了。“瞎想什么呢……这个世界是假的，什么也发生不了。”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吧。他压着呼吸，努力把现在的状况想象成一次角色体验游戏，以此来缓解自己的紧张。他甚至还想象出了自己头上的血条——虽然毫无意义。当他想到游戏副本剧情的时候，青年推开了一扇门，自己站在门边，让他进去。
房间里站着一个花白胡子，看上去像是个老管家一样的人。“午安，请到这边来。老爷就在房中等您。”
“稍等片刻。在进去之前，不知您能否先解答我一个问题。”章简说，“晚辈不敬，离开一段时间，竟然忘记了先生的姓名。不知您能否为我提个醒，也免得让先生伤了心。”他打算多少先把这周围的基本情况问个大概，然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然而，老管家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章简等了又等，直到几分钟后，老管家才又说：“请您进去吧，老爷就在房中等您。”
“……好的。”
无法，章简只好硬着头皮进去了。
房间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薰香和药混杂的味道。章简微微皱起了鼻子，努力放缓呼吸，忍住想要打喷嚏的冲动。
在房间的正中央的床上，躺着一位老先生。看见章简进来，还没等他打一声招呼，老先生就率先开口了。
“王郎，好久不见了。”老先生用苍白而嘶哑的声音缓缓说着，“如你所见，我的这身子被病给折磨成了这副模样。我也明白自己时日大概不多了。希望你过来，是因为我有东西要给你。你一直把我当作师长来敬重，我也该为你做点什么才对得上这个名号。”他命一旁的侍女取出一面古镜，摆在章简面前展示给他看。
“听说黄帝当年曾经铸过十五面镜子，第一面镜子效仿了十五月圆，直径一尺五寸，而后的每一面镜子，都比上一面小上一寸。这该是第八面。你拿了这面镜子，如此，任何的魑魅魍魉、邪魔外道就都不敢靠近你了。”
章简小心翼翼地把镜子接到手里。他不太确定这种东西是否能被称为“镜子”。铜镜不大，目测长约二十多厘米，镜柄和镜身上刻着各种各样的神话动物的浮雕，还写了几个奇形怪状的（应该是）字。章简把镜子多打量了几眼，目光又移回老先生身上。
“感谢您的馈赠。”他用一种诚恳的音调说道，虽然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晚辈一定好好保管，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
老先生勉强点点头，又闭上了眼。章简默默退出了房间。
“先生常言王郎是个出色的人，有机会的话，一定要把这面镜子留给你护身。”那个青年站在门外，此刻抬起头来，双眼望着章简，“你这次能回来，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章简此时的疑惑都快从脑袋里溢出来了。他花了几秒钟来组织语言，“承蒙先生惦念了。只是，我离开一段时间，不知各位现在对我是否还有印象，是否还记得我的姓名。”
但是，没有人回答。他们就像看不见章简一样，并未对他做出任何的反应。章简实在忍不住了，伸手在那个青年眼前挥了挥。
“如果您急着赶路的话，我们也不好过多地留您。只不过，还请让我们备好车，送您一段路。”老管家开口说道，然后扔下杵在原地一脸不明所以的章简，吩咐人备车去了。
“好吧，他们完全不想理我……”章简快速地翻了个白眼，“不过这里的人一直都’王郎’’王郎’的，真的没认错人吗？不过问了也没用，根本得不到回答。”
他决定妥协了。反正挣扎了也是白干，那还不如直接躺平。章简上了车，车夫一路把他送到另一处屋舍，把他扔下，客套了几句，然后就驾着车走了。同样不对章简提出的问题作出任何的回应。
章简走进屋子里，略带惆怅地一屁股坐在床上，顺脚踢掉那双穿着不怎么舒服的鞋子。
“完全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啊……”他四下看看，房间里没什么特别的，“突然间人就都消失了……然后遇到一家子自说自话的脸盲（？，虽说他们那样子也不像是认错了人……但除此之外就完全无法解释了。不过在来这儿的路上倒是能看见行人。”
他点开腕带确认时间，顺便和之前降落的时间点比对了一下，按照模拟器里的比例换算来看的话没错，看来时间还是在正常流逝的。说起模拟器来，这家伙可是在初降落的时候把自己给扔到了洞庭湖里……它在章简心里的的地位突然变得不可靠了。
“那要是这就是个BUG呢？”他用手指戳着下巴，“比如哪儿的算法出错了之类的。真是难以想象，这都什么年代了机器居然还会出错……”
在关掉腕带之前，他抱着不死心的态度又点了一下地图，不出意外，依然打不开。章简叹了口气。“这也是BUG。”
这倒是成功解答了他刚才的疑问。不过新的疑问很快就来了：在这么一个满地漏洞的地方，应该干点什么？
章简盘着腿在床上打坐了五分多钟整理思路，但整理完以后和没整理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区别。他下意识地挠挠脚心，下床找鞋，打算出去看看。
“是不是给踢到什么东西底下去了……”他到处看了一圈，没找到，于是干脆趴在地上往柜子下面看去。那双不舒服的鞋子果然就躺在柜子底下。
“果然啊。”他趴下去，把胸口和脸都贴在地上，伸手向鞋子摸去。柜子下面灰很大，章简没忍住，小小地咳嗽了几声，结果反而吹起了更多的灰尘。这下好了，连看都看不见了。他只好闭着眼睛，把整张脸皱成一团，用手在狭窄的缝隙里摸索。
摸了半天，鞋子没摸到，反而是摸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章简眉毛紧锁，用两根手指的指尖把那东西捏了出来。
是一沓折起来的宣纸。章简盘腿坐下，把它展开，抖掉上面的灰，想看看它到底是什么。这个动作又让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可别他妈的……咳……是张废纸……咳咳咳……”他把纸展开，仔细辨认着上面的字迹。看多了打印体，一时间要习惯这种用软笔写出来的字体还真不容易。所幸纸上的字迹没有因为折叠或者放置而变得模糊不清，而且倒不如说……看上去还有点新。
章简忘记了他的鞋子，爬起来专心致志地研究这一沓宣纸。
“隋……这字念啥……呃，【隋汾阴侯生，天下奇士也。王度常以师礼事之。（译文见注释）】”他挠挠头，又咳嗽两声，“看不太懂啊……大概就说的什么，有一个人是天下奇士，然后有一个叫王度的经常……把他当老师？”停下来，仔细思索，“刚才那位老先生是不是说我把他当成师长一样什么的来着？然后那些人还叫我王郎……”章简突然想到了一些似乎不太妙的可能性。
他怀揣着这种心态继续往下看。
“【临终，赠度以古镜，曰：“持此则百邪远人。】”
“我想想。那个谁临终的时候送了他一面古镜，然后说，’拿着这个，百邪都远离你’……差不多这样？”
章简停住了。“卧槽，这不就是刚才的……”
他一时间不太能接受这个结论。事实上，他也不太能解释。怎么回事？穿越了？到一部古代的手稿里？而且还是在模拟器里？？
好了好了冷静下来。章简强迫自己做着深呼吸。
“虽然不排除我解读错误、这一切实际上只是巧合的可能性，”他念道，“但是实际上需要解释的反倒是我之前经历的那些’剧情’。所以如果真的是’穿越’进了这个剧情里的话，反而一切都说得通了。”
“往好的方面想，如果这真的是我所处剧情的’剧本’的话，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我可以’未卜先知’了？”
他禁不住再一次把目光投向手里的手稿。
“【大业七年五月，度自御史罢归河东，适遇侯生卒，而得此镜。至其年六月，度归长安。】”
话音刚落，房间的门就被敲响了。只听一个年轻的男声恭恭敬敬地说道：“老爷，车已经备好了，明天一早，您就该动身回长安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