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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番外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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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罗看着日日啼哭的丽华,自是心疼不已,她怎样才能让女儿相信这世上真的有宿命这回事呢?谁又会相信她的话呢?眼看至亲成仇,伽罗有如万箭穿心,日日借酒浇愁。
她可以为杨坚谋天下,可以为他治国治家,唯独愧对女儿,从皇太后到长公主,伽罗是知道其中的滋味的。
高穆时时开解丽华,让她不要记恨自己的父母:“无论他们做了什么,到底你们是一家子骨肉至亲,莫不是你还要为你那不争气的丈夫报仇?你要知道,他当日一怒之下就要赐死你,是你母亲不顾一切去求他,才让他留了你一命。”
丽华道:“高将军,在你们眼里,他残忍暴虐,荒淫无度,可他毕竟是我丈夫,纵然他后妃成群,此生我也只爱过他一人,就像您对母亲,得不到的,就算远远看着也是好的。”
高穆面露囧色:“这孩子,说你呢,你倒编排起长辈来!那没有的事。”
“高将军,您这么多年的守护,我们都看在眼里,连父亲都说您是君子,守礼长情。”丽华并非揶揄他,而是实实在在的佩服这份干净的喜欢。
高穆冷峻的脸上难得洋溢出一丝暖笑:“只可惜,你父亲只怕要身不由己了,这些天内官们正在张罗给他充盈后宫呢。”
丽华一时间冷了脸:“那不正是他想要的吗?坐拥天下,享尽荣华,看尽人间美色,他哪里把家人放在心上?还不是想杀就杀,想夺位就夺位?”
高穆道:“丽华,鲜有人是生来就嗜杀的,你父亲也不是,他也是逼不得已,战场上、朝堂上,往往都是你死我活。宇文阐毕竟非你亲生,留他一命,将来长大受人教唆,难保不做出恩将仇报的事情来……”
丽华只是哭:“我不管,那也是我的孩儿,我把他养这么大……我不会原谅他!从今往后他不是我父亲!”
伽罗恰巧来到丽华的寝宫,听闻她如此说,进门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打在丽华脸上:“母亲一辈子没动过你一根手指,这一巴掌,是替你父亲抱不平。你要恨就恨我吧。你是他第一个孩儿,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当初将你许给宇文赟他本是不答应的,是我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天意,当初夺位,他原也不愿,是我一点点推着他走向帝位。朝代更迭,是谁也无法阻挡的,就算没有杨坚,也会有李坚、张坚,那时候,你会是怎样的下场?一个亡国之君的后宫,会被怎样对待?你真是白读了史书了。你真的以为一个黄口小儿能坐稳天下?痴心妄想!”
伽罗说完这些,已无力再驻留,带着未儿去了。
高穆看着她寂寥的背影,摇头叹息:“真不知你是如愿以偿还是作茧自缚?”
回到永安宫,杨坚已经等在那里了。
伽罗恹恹的问道:“难道我们这真的错了?”
杨坚将她拥进怀:“你没有,是我错了,是我不该认识你,不该爱上你,不该想方设法娶你,不该听你的话,傻到要坐上这个孤寒之位。丽华要怪,只管怪她的父亲吧。”
伽罗也陷入了自我怀疑:“难道我真的错了?或许我不该迷信宿命……”
“错就错了,只要有你,即便错一辈子又如何?”
喜子在殿外通禀:“天城公子求见。”
虽说勉强搬来长安,可呼延天城一直不肯就任官职,他自称年岁已高,不愿劳心劳力,可是他的人一直在暗中护卫杨坚和伽罗。
天城本是求见伽罗,见皇帝也在,只好实话实说:“南陈递来国书,想是贺皇上登基之喜。请皇上过目。”
杨坚见他言词间有所躲藏,知道是陈粟又作怪,便说道:“既是国书,舅舅只管读来。”
呼延天城如实念道:“贺隋朝皇帝兵不血刃,登顶九五,北方臣民归心,风禾尽起。再贺皇后凤袍加身,紫衣涅槃,来日吾当临江而立,忆凤凰台当初,百鸟朝凤,两心依依,夜半低语……奈何来日无多,愿与卿终老南山,共埋青松下……”
“够了!”伽罗喝道,“请舅舅回陈国书:贺贵国皇太子叔宝来年登基,六年后亡国,命悬吊篮于旱井,天下苍生,九九归一。”
杨坚大手一挥,满不在乎:“哈哈,伽罗才思敏捷!别生气,陈粟不过是气恨过度,故意挑起是非,想必此时已丢了半条命了。舅舅,就照伽罗说的回书!”
呼延天城将国书递给大鸿胪,负手而立:“皇上如今意气风发,天下拥戴,自会招来嫉恨,娘娘放宽心,如今后宫之事还等着你去料理呢。坚儿如今是皇帝,后宫就算精简,也不应只有娘娘一人。如今内侍监已着手妃嫔的采选一事,还望娘娘顾全大局,以皇上子嗣为重。”
杨坚面色不满,冷声道:“舅舅如今也学会这套官腔了,我与伽罗起过誓,此生断无异生之子,倘若我当了皇帝,这点事情自己还做不了主,那我还当这狗屁皇帝做什么?”
“你只管你的信誓旦旦,朝臣们议论起来,只会说皇后善妒,后宫专宠,跋扈横行。你若是想让她百年之后受人这般口舌,大可以一意孤行。”呼延天城早已听到一些风言风语。
伽罗笑笑:“舅舅,我才不做什么千古贤后,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身前身后事,我只须对得起良心二字即可。”
呼延天城拿他二人没有一点法子,无奈叹道:“你们二人真是拧成一股绳,解都解不开了,既如此,我便让内侍监糊弄着采选几人,总要堵住朝臣的悠悠之口,省得他们一再聒噪,就当图个耳根清净吧!”
“好,就有劳舅舅操心了。”杨坚道。
天城走后,杨坚问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伽罗道:“何事?”
“自然是说陈叔宝之事。”
“自然,你若不信,咱们拭目以待。”
“我娘子是女诸葛,我自然信!你瞧你,为我操心劳神的,鬓边竟有根白发了。”
“廉颇老矣!你告诉我,坐拥后宫佳丽三千人,新鲜的姑娘跟水葱似的,一茬一茬的,你真的不心动?”伽罗揶揄他。
杨坚一把抱了她坐在膝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这辈子有你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