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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与我合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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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刨了我姐姐的坟!”
李舟秋:……???
什、什么??
惊雷贯耳的一句话,让李舟秋的表情由一愣变成震惊,又从震惊变成难以置信。
脸色青青白白好一阵变化,最后不解看向周江满。
内心的千言万语最后汇成一句:何仇何怨?何至于此?
连她死后的老巢都给端了。
周江满眉毛都没动一下,她平静纠正李望酥的用词:“是迁坟。”
李望酥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就算是迁坟,你又凭什么迁我姐的坟!”
当事人李舟秋一头雾水,见周江满镇定自若,心道或许其中有什么隐情。
她拦着李望酥的手没松,决定先了解清楚情况。
想着,李舟秋回头问周江满:“那你将我的……好友的坟迁哪里去了?”
周江满答得直率:“江陵山。”
哪里???
江陵山?!
李舟秋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听茬了。
江陵山虽有个山字,但并不是山,而是临近皇宫但又隔却喧闹的环山绕水娴静之处。
若她没记错,江陵山属皇室宗地,是给皇室留做建陵墓用的。
只是这和她有什么干系??
周江满怎么将她的坟迁到江陵山去了?
李舟秋诧异:“圣上同意了?李舟秋是李家的人,理应葬李家墓地,你好端端迁我……好友的坟做什么?”
朝臣百姓入江陵山这种皇室宗地,不是想入就能入的,不仅需要功勋满满,还要当今圣上点头才行。
周江满道:“前两年父皇就将江陵山赐给本宫了,如何支配本宫说了算,迁她入江陵无需父皇同意。”
原来如此,李舟秋恍然点点头,但忽又反应过来,这根本不是重点。
李舟秋道:“李舟秋在李家墓地躺得好好的,你为何要迁走?”
这次周江满沉默片刻,再抬眸,神色认真地说:“为了和本宫合葬。”
……?
饶是暴怒中的李望酥,听到这个回答都愣住了。
李舟秋自认为还是见过点风浪的,但此刻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
周江满声音不算大,字字清晰地传进两人耳中:“本宫身体不好,保不齐哪天就醒不过来了,所以趁还活着,就安排好自己的身后事。”
顿了顿,周江满看向李望酥,语气软下来:“望酥,你与赵家嫡长子商婚议嫁,日后生同寝死同穴,自是不孤独,可李舟秋呢?”
李望酥拧眉。
“只要我活一日,就会供奉长姐一日,我相信李家后辈,亦会如此。”
周江满突然轻笑出声,她点点头:“嗯,李家个个都是重信重义之辈,我相信你们会如此”
“但你就忍心她孤零零一人躺在墓里?”
周江满似乎微微红了眼尾。
她侧过头,像是想压下眼角湿润:“你父亲有你母亲相伴,你有你未来的夫婿,入了黄泉也能作伴相陪,但她呢?”
“活人供奉的再好,地底下还不是只有她自己。”
李舟秋终于缓过神,她看看红着眼的周江满,又看了看愕然过后突然伤心的李望酥。
李舟秋:……欲言又止。
倒也不至于这么惨。
她在墓里躺了六年,只觉得像是睡了一觉,这六年里什么也不知道。
李望酥抽了抽鼻子,脾气下去不少:“所以呢?”
周江满笑着指了指自己,轻快道:“所以就让你姐姐和本宫作伴啊,反正本宫也没成亲,死了也是一个人,正好和李舟秋做个伴。”
这么多天,李舟秋还是头一次看到周江满笑得这么单纯。
和她记忆中的小姑娘重合。
“本宫身体早就垮了,你放心吧,不会让你姐等太久的。”
“到时候李舟秋与本宫同葬江陵山,那儿风水好环境好,鸟语花香,住得更舒服,不会委屈她的。”
“呸!呸呸!别胡说!”
李望酥蹙着眉打断反驳周江满的话,来时的火气早就没有了,“天下名医那么多,会治好你的身体的。”
周江满没反驳,笑着又捡起了刚刚的话题:“迁坟是征求过你父亲母亲的同意的,你若还是不愿,那也只能忍着,本宫不会在意你的态度。”
李望酥不满,才觉得周江满没那么可恶,她就又要说些让人讨厌的话。
但不得不承认,周江满说服了她。
她在家听到爹娘说起迁坟就爆发了,当即拿着长鞭抱着死也要替长姐出气的想法冲到了长公主府,根本没了解清楚缘由。
此时听周江满解释完,她的怒气化作了心酸和内疚。
她对不起长姐,都没想过长姐一个人会孤单。
冷静下来后,李望酥的脑袋终于开始转圈。
入皇室陵墓其实是光宗耀祖的事,何况还是和长公主合葬,不算辱没长姐。
再者说长姐也喜欢周江满,在京时总带着她到处跑,有段时间连她这个亲妹妹都嫉妒长姐对周江满的偏爱。
咬了咬唇,李望酥将长鞭收到腰间。
她抹不开脸面道歉,只硬邦邦地说:“今日算我莽撞好了。”
周江满笑着点头给她台阶。
两个小姑娘和好如初,只有李舟秋还一脸复杂地站在一侧。
这算什么?她亲眼见证了她的身后事被如何安排?
李舟秋张张口,声音还没出口,身后就传来杂乱声。
有人火急火燎闯进内院:“望酥!望酥!”
声声急切,字字惶迫。
人影如同一阵风刮过,瞬间到了李望酥身边。
来人一把拽住李望酥的胳膊,将她带到自己身后护住,劈了啪啦一通道:“长公主恕罪!望酥爱姐心切,无意冲撞长公主!”
“是赵寒不周,要打要罚,赵寒任由长公主发落!只求长公主放过望酥!”
……
突如其来的状况令气氛一静。
沉寂片刻,李舟秋看到李望酥噙着笑,悄悄扯了扯面前男人的袖子。
李望酥面上的表情有意外,有惊喜,也有小女儿家的娇羞幸福。
不等李舟秋收回视线,就听到身后周江满勾唇发出冷冷一声笑。
“到本宫这儿上演情真意切来了?”
不知何时,周江满阴沉了脸色。
此时的她如李舟秋在书房初见时,阴鸷、冷漠,刚刚同李望酥说笑的画面像是一场幻觉。
寒着脸气场强大的令人不寒而栗。
话音落地,长公主府的侍从也追了上来,齐刷刷跪在地上。
领头侍从额头滴下冷汗,请罪:“属下无能,过会儿自行按责领罚!”
人都拦不住,还让人闯进她的主院,确实无能。
周江满眸光一压,明显没了耐心和好脾气,一个个真当她长公主府是想闯就闯的?
李望酥是李舟秋的妹妹,闯就闯,她周江满愿意让着。
但赵寒又算什么东西?
她眉宇间隐隐透露着锐利,面上看不出温度。
周江满薄唇一张一合:“擅闯长公主府,拖下去,杖责。”
“是!”
李望酥一愣,愕然过后忙去拦。
她急得脸颊通红,回头看向周江满,想求情却被周江满冷漠拒绝。
“李望酥,不杖死他已经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你若是识趣,就等他领完罚将他送回赵府。不然,就别怪本宫不留情面。”
系统颤巍巍钻出来,伏在李舟秋耳边小声道:“周江满果然是翻脸无情,喜怒不定。”
“宿主,怎么办?看着他挨板子吗?”
做壁上观的李舟秋反问:“不然呢?”
赵寒虽说是为了护望酥而来,但鲁莽、无谋,有情有义的冲动是保不住命的。
刚刚周江满说望酥未来的夫婿是赵家嫡长子,她看到赵寒便认出了是哪个赵家。
赵寒以后肯定是要入官场的,这样的性格不磨砺,以后早晚要出事。
今日在周江满手里吃吃苦头,是好事。
赵寒此刻也反应过来,情况不是自己所想。
他忙按住李望酥,低声道:“望酥,你没事就好,擅闯长公主府本就是我的错,我甘愿认罚。”
长公主周江满喜怒不定、性情暴戾,只杖罚他几板子已是留情。
他生怕李望酥再多说一个字,就惹得周江满将她一块罚了。
周江满下完令,不给李望酥再求情缠绕的机会,转头点名李舟秋:“梅辞,你推我进书房。”
李舟秋诧异一瞬,很快反应过来。
她应声上前,推着周江满的轮椅往书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