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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交接仪式 一 ...

  •   狜凌塔底层。

      七角柱形的三层塔构造简单,只如一般青石砌的塔。塔身只有三层,最底层是由七个边角构成,塔岩壁的外沿是一圈过道,最中心的方圆七尺有一座较高的七角台,每个角上都放着一盆火。百年松枝噼噼啪啪地响,每盆火焰都是蹿得极高的、不争上下,甚有攀比之嫌。

      高台上左偏的一张红木四方桌,桌脚刻了密密麻麻的图案,有如钩月。从台下望去,整张桌子犹如置放在火焰上炙烤,整座塔里面只摆了这七只火盆没有别的光火照明,使塔里更添阴暗、诡异。

      高台之下人影幢幢,各式各样的人摩肩接踵,彼此间也不招呼问候,只是直直地站着,更有一批人安静地呆在角落上,这一块摆放了桌椅只是不多,显然庄园没有预料到这次庄主交接仪式会来这么多贵客。

      当普济天走进狜凌塔的时候第一感觉便是这样的。

      他皱了皱白眉,左眉边有一颗豆大的肉痣轻颤,一手轻抚下颚的白须,动作稍有停顿缓步跨入塔门。

      普济天和尚的身后跟着三人,衣冠楚楚,相貌不凡。

      一个是锦衣玉冠,丰神俊朗、面目和善,嘴角带一丝笑意,风雅自信;一个是俊眼修眉,身着青衣长袖、脚履青布靴,略有倦意,却是睁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高台之下;最后一个紫色宽袍,面庞丰满,脸色红润,光彩熠熠,气势逼人,一双手来回相互揉搓着,稍显急躁,分别是乌山梁正仁、华青堂岳亘山、乾鼎门端木宏。

      众人一见这江湖上德高望重的四人出场,表情都严肃起来,场面安静更甚。

      普济天一行人朝台下躬身一辑,落坐首座上。

      四下一片沉闷。

      普济天低吟着“阿弥陀佛”,拨动佛珠的手终于在一圈之后停住,沉声道:“狜凌宴请我等来此本是见证一桩好事,怎奈有不少施主怀有二心伺机做出不耻之事……”

      端木宏双手来回搓得更频繁了,面上也憋红不少,忽然两腿一蹬,已从椅子上跃起,大声喝道:“狜凌护心丹被盗,到底是何人竟做出这等苟且之事!我端木宏最看不起的就是做这种偷鸡摸狗的小人,倘若能识时务立马归还倒也罢了,否则就莫怪我端木宏不留情面。”

      普济天敛眉道:“阿弥陀佛,端木施主所言不错。”

      梁正仁也起身朝台下拱了拱手,道:“狜凌塔上的百年天人护心丹此时被盗,我们四首既然应邀前来就不会置之不管,谁若是在真相大白之前抽身离去的,就是与我们四大门派为敌。”

      此话一出,台下霎时沸腾。

      当今的武林虽然暗地里还是尔虞我诈,斗争激烈,可是至少表面上相互之间还是恭恭敬敬,好言相向。现在端木宏这般明确指出,倘若真有一方势力有犯狜凌山庄,那这天下岂不是要动荡不安。

      “这太平日子总是太短。”一人哀叹道,“这门派斗争何时是个头。”看他一袭黑衣,胸口一只鸟嘴大而直,黑羽丰润,面相凶悍正是乌鸦,可见此人定是乌山的弟子。

      边上另一人身着相同的衣裳,闻言急忙阻止他:“师弟,小心管好你的嘴巴,被师父知道可是要受罚的!”

      那师弟立马变了个样,乖乖呆在师兄的身后,没再出声,想是乌山梁掌门威望极高的缘故。

      “哼,穷担心什么?”一灰衣老者摸着胡须,笑对他二人,“什么门派竟敢得罪狜凌庄不说,还妄想与四大门派为敌这不是自不量力么?依老夫之见不出一炷香时间那偷盗之人定会将护心丹双手奉上,你们就等着瞧吧!”

      “听说江南有一新崛起的门派,不知是不是他们。”年少的乌山弟子立马换了副脸色,附和老者。

      然老者这时却又笑而不语,败了那乌山弟子的兴致。

      普济天心境透明本无杂念耳力更是极好,之上的对话无一不是听得清清楚楚。倘若是新崛起的门派,那江湖的腥风血雨怕也是不晚了。他心念一转合手叹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梁正仁以为他还是担心护心丹一事,笑劝道:“大师也莫要担忧,先看看李庄主是否有所线索。”

      “也许他们出来情况会更糟。”岳亘山话未说完,便瞧见梁正仁目光一冽,面带笑意地看着自己,顿觉四下寒意蔓延开来,当下闭口不语。

      梁正仁依然风雅翩翩,挥一挥衣袖将双手别在身后,眸子似深不可测的黑潭:“不管如何,该发生的总是要发生的,哪怕是新庄主也该时候出来面对的。”

      “阿弥陀佛,新任庄主一上面就要经受磨砺却也不是易事。”

      “既然有准备做天下第一庄的庄主,就要有准备接受考验,不然,这庄主之位哪有那么好当的?”

      “听闻四首所言,那谣言怕是真的了?”场中一人大喝一声,已然站出列。

      普济天一愣,仔细望去,见说话的人唇红齿白、眉清目秀,两鬓嫣红然无娇羞作态,形似巾帼,势胜须眉,言语间眼中金光大盛,又着一袭金衣金冠、托得是器宇轩昂。

      这少年想来也是有一定江湖地位的。

      梁正仁正色道:“阁下说的是什么谣言?”

      “传闻狜凌的护心丹早已失窃,今夜恐怕真有一场风雨将至了吧。”

      “诸法因缘生,罢了,该来的总是来了。”普济天心下这般念着,口中却道,“阿弥陀佛,贫僧与三大门派之首也只是狜凌宴请而来,对狜凌庄的一切和在座的各位一样不甚了解,施主何不等李庄主出来了再亲自问他?”

      梁掌门眼波一转,漆黑的眸子深深将场中人映入,颇有探究之意地问:“不晓得这位小兄弟如何称呼?”

      “在下声明卑劣,岂敢和梁掌门称兄道弟。”那人声音一顿,“‘笑面逢迎君亦客,金钱一掷抛红尘’,说的便是在下。”

      此语一出,四首和台下的人皆变了脸色。

      梁掌门不屑地哼了一声,放声笑道:“既是‘笑面金仓鼠’,难免明人做暗事,不请自来。”

      笑面金仓鼠闻言也不恼,依然保持潇洒风度,只望向岳堂主道:“不想四首竟认识在下,在下真是深感荣幸,但还请岳堂主回答在下刚刚的问题,方才蓬莱寺方丈没有作答当下也只有岳堂主能给大家个明白了。”

      人群中当然不乏附和金仓鼠的,叫喧的矛头直指岳堂主。

      岳亘山一听这话是在问他不免一惊,心下一想却明白了金仓鼠这般问的道理。金仓鼠分明是借抬高他来轻视那姓梁的。岳亘山略一沉思,仔仔细细道:“这个……此事关系重大,待庄主从上层塔下来,一切自见分晓。”说罢拿眼瞟了瞟梁正仁,果然见他一脸铁青,只是碍于颜面不好发作。

      金仓鼠嗤笑一声,显然梁掌门的脸色变化全在他眼中,自是得意几分。

      这场口舌之争的同时,狜凌塔上空一道细长的银色光线闪过,同时发出一记响亮的“嘟”声,划过漫漫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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