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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1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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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来到字条上说好的地方。
这儿邻近的宫殿年久失修,寻常并不会有宫人靠近,在此处的假山后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也恰是正好。
面生的小内侍递给吉祥一个小油纸包,尖细的嗓音刻意压低,偏就算压得再低,也让人轻易听出他话中的鄙夷之意。
他说:“这里头的东西,你想进办法混进乐宁公主的吃食里,如此,你重视的妹妹才能性命无忧。”
吉祥捏着油纸包的手紧了紧,给纸上添了重重的皱褶,他倒吸了一口气,“这事哪有那么容易?那可是忘忧宫!你让我做便做?我妹子在哪儿?你起码得让我看一眼!确认她平安无事!”
早就料到吉祥会是这么个反应,那内侍轻哼一声,“倒是个好哥哥。”
他转身,“随咱家来吧。”
吉祥忧心忡忡。
他被带到一处废弃的屋前,许是觉得里头关着的人也不重要,便没有多加人手看守。
内侍自袖里取出钥匙,推开门让吉祥进去,“看过了就赶紧出来。”
吉祥在门才开了一小条缝的当下便闪身挤了进去,瞧见地上躺个宫女打扮的姑娘,嘴里被塞了布巾,手脚都被绑起,闭起的眼睫上还挂着泪珠。
“燕燕?燕燕?”
吉祥颤着手凑到她鼻前,幸好,还有微弱的鼻息。
那内侍催促,“不过是给她喂了安睡的药,现在你看也看到了,赶紧走吧。”
吉祥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
他说:“我会去做。但你们一定不能伤着我妹妹,事成之后……也得放我妹子离开。”
小内侍摆摆手,姿态很是随意,“这你就放心吧,只要你办好该办的事,还愁什么?”
吉祥离开时,不断回首看向那间阴暗破败的屋子。
他与妹妹两人因家贫,自幼被卖入宫中。
后来家人病的病,亡的亡,到最后也仅剩他们兄妹二人相依为命。
吉祥看着面前那很是得意嚣张的内侍,眼里充满恨意。
他们分开后,另外两名忘忧宫的太监与吉祥擦肩而过,不远不近地跟在那内侍身后,而他还毫无所觉。
吉祥对他俩背影郑重一揖,抹了抹脸,打起精神后才踏上回忘忧宫的宫道。
楼心婳盯着吉祥拿回来的药包,不时伸手又戳又捏把玩。
她挑眉,不可思议地问:“想下到本宫的吃食里头?”
楼心婳轻笑一声,把药包扔给小真子,“让太医查查,这里头用的都是哪几味药,本宫若用了,又会发生什么?”
小真子领命去了,而吉祥以头磕地,尚跪在地上。
楼心婳让其他太监取出巾帕擦了自己方才捏过油纸包的手指,同吉祥说道:“起来吧,不出意外,你妹妹明日就能回到你身边。”
吉祥闻言,还在地上连磕了几个响头才起的身,“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楼心婳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倒是楼心婳坐起身来,又给吉祥出了个主意。
“从等下开始,你就近找机会往厨房转悠,作戏得做全套不是?”
吉祥想想也是,认真地点了点头,“请殿下放心,奴婢一定不会让殿下失望!”
楼心婳就爱听这种话,“去吧!”
人离开后,坐在一旁饮茶的怀策放下杯子,问道:“既已将这味药拦下,公主又为何要让太医细查此为何药?”
楼心婳看着自己每根指头都被好好擦过,开心地展开五指欣赏。
怀策注意到,她似是极满意自己的手,不是经常保养,便是时不时这样细看。
楼心婳说:“哪还有什么为什么呀?”
终于肯将目光从她精心保养的纤纤玉指上挪开,楼心婳看向怀策,又露出了那像是不怀好意的眼神,活像打算算计人的狐狸。
第二次了。
怀策看见她露出这副表情时,总觉似曾相识。
楼心婳眯起那双丹凤眼,笑得眼睛都微微弯了起来,明知她是要算计人,可这模样太单纯娇憨,实在让人难以想象她会吐出什么惊人之语。
她说:“当然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呀!”
楼心婳沉了语调。
怀策:“……”
他错了。
他怎么就忘了,乐宁公主便是最擅长口吐惊人之语的。
不过楼心婳现阶段也只能说说而已。
她撑着脑袋,叹道:“若查出那人真是宁贵妃,要以此道还彼身,怕也不简单。”
楼心婳是有想到一个法子,她说出来给怀策参详。
“你说,我要是直接端了一碗汤到她面前,对她说‘母妃,这是儿臣亲自为您熬煮的汤’献殷勤的话……”
说到一半,楼心婳已经忍不住吐出舌头,有点反胃,自己否了这个提议,“算了算了,当本宫没说过,差点没被自己恶心到……”
怀策:“……”
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
不过事情就是这么落幕了也的确没什么意思,怀策说:“此举无疑是与宁贵妃当面对质,直接撕破脸面,并不妥当。如公主需要的话,我倒是有个可行的法子,不知公主可有兴趣?”
楼心婳扭头看他,虽未说话,可眸里的跃跃欲试已经说出了她的答案。
……
三公主想了想,觉得宁贵妃应是误会了什么,最后仍是决定再去寻她说个清楚。
“母妃,四皇妹从我这要走的小内侍除了最初那个以外,其他三个都是犯了错的,四皇妹要惩戒他们也是理所应当,儿臣并未受她欺负。”
宁贵妃对镜补妆,唇上抿了胭脂,饱满的唇上染上颜色后,才瞥了自己女儿一眼,对她所说的话并不为所动。
她挑眉反问一句:“你何时跟乐宁那般要好了?竟还会替她说话?”
不等三公主说话,宁贵妃起身,在宫人的搀扶下走到贵妃榻上斜斜倚着,不咸不淡地看了三公主一眼。
“本宫听闻,乐宁借你的那几名太监颇得你重用,日日陪侍,可是真?”
三公主张了张嘴,垂眼说着:“他们服侍得挺尽心的,并未慢待过儿臣。”
宁贵妃轻哼,严肃地道:“绣绣,本宫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当要知道什么人可接近,什么人需得远着。乐宁成天不象话,你难道也要效仿她?”
说着说着,她摆了摆手,示意三公主不必再说。
“乐宁那丫头不吃点苦头的话,行事作风永远都不会改,陛下日理万机,教育子女的事,本宫自当分忧,你退下吧。”
宁贵妃态度强硬,三公主知道这事她母妃心中已有定夺,就算没有她的事,她母妃也会对乐宁下手。
走在宫道上,三公主长长地叹了口气。
只希望乐宁那丫头,真会把她的话听进去就好了。
三公主心事重重地离开,宁贵妃则是悠闲地饮茶,只喝一口,便将杯盖盖上,将给身后的宫女。
她取出帕子在嘴角按了按,问道:“事情可都办好了?”
宫女低声说:“已安排妥当了。”
宁贵妃点点头,又换了个坐姿,心情很好地勾起嘴角。
她等啊等,可是一天过去了,忘忧宫什么消息也没传来。
宁贵妃坐不住了,她眉头一蹙,挠了挠面颊。
今早起来脸上就特别干,涂了面脂也不见好,加上没等到预料中的消息,更让宁贵妃不满。
“怎么回事?照理来说现在应当已经发作了才是,怎半点动静也无?”
端茶的宫女刚想回话,一抬首,瞥见宁贵妃的脸,手一抖。
“啪嚓”,茶杯摔在地上,宫女的惊叫声挡下了宁贵妃的喝斥,“娘娘!您的脸!”
在这后宫要想屹立不摇,一张脸有多重要?
宁贵妃想到什么,面色大变,“给本宫取镜子来!”
待看到自己镜里的模样,宁贵妃惨叫一声,摔了镜子,整个人晕厥过去。
“娘娘!娘娘!快,传太医!”
在忘忧宫终于等到宁贵妃宫里的消息,楼心婳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站起,“咱们走!”
楼心婳也叫上了怀策,一副要去看好戏的模样。
怀策看她兴致勃勃地,只好问了句:“公主这是要……去看宁贵妃?”
楼心婳点头,太监们已在做外出的准备。
她说:“宁贵妃娘娘病了,本宫去侍疾!”
怀策觉得,她要侍疾是假,看戏是真,而且只怕宁贵妃见到乐宁公主,病情会更加严重。
楼心婳见他还站着,催道:“你也一起来呀,还呆站着在想什么?”
怀策却是往后退了一步,难得没有应允楼心婳的要求。
他说:“宁贵妃乃宫妃,我不便过去。”
尤其对方还病着,那他便更不适合见。
楼心婳想想也觉有道理,去看热闹的兴致当时减了半,也不着急出门了,把小太监们都喊了回来。
“大殿下不能去那就没意思了,不能亲眼看看宁贵妃遭的什么殃,岂不可惜?”
宁贵妃想在楼心婳身上用的把戏,她借了怀策之手全数奉还。
只有她一人得见宁贵妃惨状的话,那多没意思?
“公主不必顾虑我,想去可以去的。”
怀策说完,只见楼心婳大睁着眼,不可思议地问:“谁、谁顾虑你了?”
嗯。
没顾虑。
怀策心想,乐宁公主说这句话时若是再顺畅些,那就更有说服力了。